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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沙里叶家。 林斐还在睡梦里,他这几天变得十分嗜睡,总是睡到中午。突然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吵醒,睡眼朦胧的林斐还爬起来,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就把他吓得半死。 林斐颤颤巍巍地走出房间,摸着楼梯扶手下楼。 弯曲的楼梯结构使得楼上楼下双方都看不到彼此,但大厅的几个子虫已经闻到了来自虫母的信息素。 他们困惑于尤里安的怪异,直觉让他们意识到沙里叶家隐藏着什么秘密。在尤里安被关押走的一瞬间,他们就赶来了这里。 阿雷斯特更是心脏加快,离这栋别墅越近,他就越紧张。 一打开门,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放松感。 就像在外漂泊的游子终于回到了家,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闻到了甜蜜的奶香味。 香甜的,魅惑的,青涩又成熟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建筑。 林斐从楼梯口探出头,直直地和维德对上视。 “啊!”林斐吓得跌坐在地。 维德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现实,甚至往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维德很无措。 林斐抖得说不出话,同时他也看到了阿雷斯特向前走的身影,他瞪着眼,恐惧几乎要逼他哭泣。 “mama……” 塞梅尔的眼泪从大门打开时就流下来了。他走上前,神色虔诚,跪倒在林斐身前。 “您受苦了……” “被恶魔囚禁的圣明,被罪恶折磨的羔羊,是我们的失责才让你受到如此委屈。” 塞梅尔磕了个头,抬起头时一双热烈到发光的眼睛看向林斐,他泪流满面,“我们已经逮捕了恶人,您自由——” “谁?”林斐瞪大了眼睛。 “你们逮捕了谁?尤里安吗?” 林斐挣扎着站起来,大喊,“尤里安在哪里?他在哪里!” 见到林斐反应这么大,在场众人都愣了一下。 维亚注意到了林斐鼓起的肚子,声音发抖,“你……林斐温莱,你先坐下。” “尤里安在虫巢里闹事,被关押起来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听到了林斐的眼泪落下的声音。 嘀嗒。 林斐不可思议地捂住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哭得太凶。 他想往前走一步,结果晕倒在地。 20 “嘀嗒。” 输液管缓慢地将液体输入进林斐体内,他在病床上躺着,脸上的泪痕擦不干。哪怕是受惊过度昏迷了,也依然在睡梦中为尤里安哭泣。 病房外,忙得像是被火烧了屁股的医疗团队们在不停走动,军队甚至出动了星舰,将能调来首都的高级医科专家们都抓来首都,不管是什么科的,万一mama需要呢? 最顶尖的护士都在虫母的病房里候着,他们屏气凝神,生怕打扰了母亲。 脚步声不停,但都传不进病房里,打扰虫母。 林斐沉睡着,心跳缓慢。 嘀嗒,嘀嗒。 尤里安修长的手指保持着一个速度,慢慢敲墙。 他被关押在看守所里,终端被收走,只能无聊地看小窗户外的风景数绵羊。 而他被收走的终端,一个通讯人像疯了一样给他传消息,数十条求助和辱骂,象征着他的崩溃。 狂轰滥炸的消息突然停了。 嘀嗒。 血顺着刀身落在地面。 血顺着身体上的伤口涌出,一滩血迹在地上晕开。 仅剩的好眼睛也被戳瞎,睁着一只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假眼,挣扎着,在正中午的烈日下,咽了气。 嘀嗒,嘀嗒。 月光下,林斐缓缓睁开眼,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觉得浑身没力气。 一瞬间都向他跑来的护士们听到了他的喃喃,“人呢?” 林斐呜咽,“尤里安呢?他怎么了?” 护士们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来,一名护士摆好枕头,诚惶诚恐地和林斐解释,“尤里安沙里叶因为非法囚禁您,加上在虫巢闹事,现在在审判室里待着。” 有人想说什么,但是林斐只觉得胸闷,呼吸不上来。他弯起身体,不禁咳嗽起来,吓得众人差点心脏骤停。 “mama!” 屋外等候的教会成员们几乎是一瞬间就弹了起来,他们着急得想进来,但怕阻碍冲进去的医生们,只能急得跺脚。 林斐痛苦地哭泣,他现在无比思念尤里安,怀念让他感到安全的沙里叶家。他就像一条溺水的鱼,在岸上扑腾着想要回到海里,可只溅了一身沙子。 听到了林斐的呢喃,一名护士抬头问医生,“母亲这是需要尤里安沙里叶的味道?” 医生思考后点点头,“或许吧。我们不清楚怀孕中的mama需要什么,他要,我们就给。” 没过多久,林斐拿到了一件尤里安的外套。 哭得呼吸不畅的林斐在拿到外套的一瞬间,就将自己的脸埋在里面,大口喘气。过了一会,林斐缓缓抬头,似乎恢复了理智,开始打量四周。 “你们……”林斐紧张地缩起身子。 虽然护士和医生们大部分都还是壮年,但也有一名已经老年,是医院退休返聘回来的。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虫母降临,老教授哭得跪倒在床边,泣不成声。 “mama……mama……” 像是被触碰到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林斐虽然紧张不安,但没有想躲起来的想法。 “我想见尤里安,可以吗?” “我可以解释,他不是坏人,他很好的。” 屋外的约书亚走进来,单膝跪地,一只手放在胸口,朝林斐行最高礼节的敬礼。 “mama,请给我们一点时间调查。” “您的生父,沙克温莱,被发现死亡。” 21 “姓名。” 尤里安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对着审讯人员优雅笑着,“尤里安沙里叶。” “你在之前和沙克温莱是否有联系?” 尤里安歪头,似乎很不理解为什么被问这个问题,“哈?我不认识他?” “不是说要审判我囚禁林斐这件事吗?和沙克温莱有什么关系?” 塞梅尔抬起头,对着面前这个几日前自己还真诚告白过“您是虫族最珍贵的人”,面无表情,冷酷无比,“回答问题。” 尤里安不屑地扯嘴角。 “你和他是否有过联系?” “没有。”尤里安逐渐不耐烦。 塞梅尔没有再说什么了,他站起身,让手下给尤里安换上更坚固的手铐,加上铁链,下令把他关在这里,派人严加看管。 尤里安也不说话,嘴角扯着,皮笑rou不笑,任由军虫将自己锁在椅子上。 塞梅尔离开了审讯室,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推开门,维德卡奥菲斯坐在里面,等待着被审讯。 塞梅尔落座,重复一遍自己刚才说过的审讯问题。但这一次,他问得更多。 “……你为什么给林斐温莱汇款?” 维德愣了一下,皱眉,“我拒绝回答。” “回答。”塞梅尔语气严肃。 “……他是我的前男友,虽然是劣雄装雌虫——现在是虫母了——但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他抚养费。” “为什么?” 维德没有说话。 塞梅尔继续问,“为什么分手?因为那些视频和证据?” 维德点头。 “你知道那些证据是沙克温莱给的吗?” 维德继续点头。 “你恨他吗?” “……我应该恨他,他是个骗子,玩弄我的感情。” 塞梅尔沉默片刻,“我说的是沙克温莱。” “还有,对母亲尊敬点,不许说他坏话。” 维德皱眉,不是很明白,“我的确看不起他和他的公司对待林斐的态度。” “你恨沙克温莱吗?” 维德盯着塞梅尔看了片刻,“……他怎么了?” “他死了,”塞梅尔面无表情,“死在了可塔街的旧建筑里,那里是mama曾经的经纪公司,尸体两个小时前才被发现,已经死亡了五天。” “我们在他的遗物里发现了两个终端,一个是他自己的,里面有他虐待过mama的证据,也有他曾经给卡奥菲斯家族的,关于mama出轨的证据。而他另外一个终端,是篡改了mama生物信息的,应该属于mama的终端,里面有你的汇款记录,转的是沙克温莱在神圣银行的账号。一般情况下你每三个月都会转账,但这几个月你没有。” “沙克温莱死于刀刃,能够压制他的体魄,经法医判断,必须是一名很强大的雄虫,同时拥有二次发育过的足肢,所以手臂力量异于常人。” “和沙克温莱有如此矛盾的,目前来看人很少。除了你,只有mama。但mama有很明显的不在场证明,而五天前的夜晚,你离开了拍摄现场。” “虽然我们不想怀疑为了母亲在战场上奋斗的荣耀将士,但很遗憾——” “维德卡奥菲斯,你是杀害了沙克温莱的头号嫌疑人。” 22 尤里安靠着椅背,昏昏欲睡。 这种坐姿很难受,被锁了一天两夜,尤里安背很疼,他还不能站起来走动,他严重怀疑手铐和铁链是教会讨厌他而动用了私刑。 尤里安顶了顶脸颊,厌恶地皱起鼻子。 不过,比起接下来要发生的,这些酸痛算不上什么。 尤里安继续保持沉默,疲惫不堪地想要活动身体,铁链发出声响,身体却纹丝不动。 门忽然被打开,进来的是面色不善的一名主教。 主教沉着脸,“母亲……想要见你。” 被带到医院的顶级病房里,尤里安面色苍白,虽然努力保持微笑,依然把林斐看哭了。 尤里安皱起眉,看起来心疼坏了,赶忙把林斐抱进怀里亲吻他的脸颊,将眼泪吻走。林斐拉着他躺回宽大的病床上。林斐摸着他的眉宇,问他是不是受欺负了。 “没有。”尤里安嘴唇发白,虽然是顶级雌虫,但遮不住发自内心透露的疲倦。 林斐泪眼汪汪,让他赶紧休息一会。 尤里安制止,抱着林斐,问,“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对不起,我害你担心了。” 林斐说,有,我有好好吃饭,也睡得很好。 说到一半,林斐顿住。 “我……我真的怀孕了吗?” “我真的……是虫母吗?” 林斐感到十分荒谬,自己的前半生装雌虫,装作是和虫母最相似的子虫,为此付出了许多代价。吃不饱,穿不暖,被骂,被打,结果他就是虫母。 尤里安用力抱住他,让林斐能躲在自己怀里小声地哭。 “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孕期反应害得你太辛苦了。这都是我的错……我欠你太多了。”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会给你最好的,我会永远爱你,保护你。哪怕你现在是虫母了,我仍然爱林斐温莱。” “林斐,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无论是以虫母的身份,还是作为林斐温莱。” 林斐从尤里安怀里抬起头,眼眶里还有泪水。 他应该是开心的,他喜欢尤里安,也希望自己过得好。 这段时间,林斐并不能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他听着陌生人们和他说了一堆尤里安的坏话,他虽然不相信,可他感受到了尤里安所有行为中的不对劲,也感受到了自己对尤里安的感情似乎并不完全是爱。 因此,对尤里安的告白,林斐第一次感到了抗拒,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抗拒的情绪刚刚涌上心头,林斐就因此感到了迷茫。 我为什么会抗拒? 没等到林斐的回答,尤里安的笑有些牵强。 “……斐斐,累了吧。” 把被子拉过来盖住二人,尤里安微笑着拍拍自己的手臂,让林斐靠过来睡,“像之前那样,我们都是抱着睡的。” 林斐乖巧地凑过去,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安静睡了。 尤里安看着林斐的睡颜,一言不发,抓住了林斐的后颈。 他想用力,却不舍得用力,于是他放开手,转去咬林斐的肩膀。 梦里的林斐疼得哼唧叫,尤里安置之不理。他发泄着自己的怨气,直到自己满意了才放开。 “……贱人,”尤里安一双美眸中满是怨毒,他埋在林斐脖颈间,这样摄像头看不到他的嘴唇,“臭婊子,我的乖斐斐,翅膀硬了啊。” “看我把你所有退路都砍断。” 23 林斐温莱是虫母。 继“林斐温莱是劣雄”后,星网第二次崩溃。 无数人争先恐后地冲向首都,企图见虫母一面。以往骂他咒他的人纷纷忏悔,哭着给教会写信留言希望能获得母亲的原谅。林斐曾经的周边,由地下交易转到台面上,价格飞速暴涨。更多的是之前偷偷做林斐温莱粉丝的子虫在庆幸,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做骑士粉丝了。 动力满满的骑士们拔剑四顾,突然注意到了两条消息:维亚雷米尔是公主的黑粉头子。阿雷斯特雷米尔之前校园暴力了mama。 一时间,雷米尔二人被群情激愤,人人喊打。 尤里安第二天就早早地被教会压回牢房。临走前,沙里叶的管家向关押尤里安的塞梅尔递上了一封信。 “尤里安沙里叶作为家主,愿意捐赠所有产业给母亲。” 曾经的两位家主在出差时不幸遇到了事故,去世了。这则本该是爆炸性新闻的事,被虫母事件完全掩盖,就连塞梅尔都是现在才知道尤里安已经是家主了。 沙里叶家境雄厚,作为帝国最顶尖的学府,首都大学,其资助人只有两个:教会和沙里叶家。数不尽的高级人才从首都大学毕业,为母亲奉献自己。 尤里安虚弱地说,“我想,给mama最好的。” 塞梅尔没说什么,让手下把尤里安带走,他站在原地思考片刻,叫来人去办资产转让,将所有产业都转到林斐名下。 回到监狱的尤里安得到了一间有床的牢房,虽然还没有他家地毯软。尤里安苦中作乐,至少有地方躺。 远处的邻居阿雷斯特,显然没有他这种好心态。红发雄虫怒气冲冲,不停咆哮着要揍维德。 原因是维德终于认出,当年沙克温莱给他那些林斐出轨的照片,其中另一个主角是阿雷斯特。维德没忍住打了阿雷斯特一拳,阿雷斯特反击,导致本来只需要讯问完就可以滚回去等调查结果的阿雷斯特喜提牢房一间。 维德因为斗殴被关到更偏僻的牢房,听不到阿雷斯特的辱骂。 尤里安闭着眼躺在床上思考。 林斐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他还喜欢穿裙子,如果要穿婚纱的话得赶紧。 那就先从阿雷斯特下手吧。 他还要挤时间准备婚礼。 24 在被关了四天监牢后,由于孕中的虫母需要让他怀孕的子虫的信息素,尤里安得到特赦,来到林斐的病房陪伴他,同时关于他的嫌疑调查不会中断。 在顶级病房里,林斐得到的待遇,用的东西,比沙里叶家的还好。 教会几乎是把所有好东西都送了过来,无论林斐需不需要。 甚至林斐怀疑,只要自己一句话,教会能连夜给他的屋子铺上金片。 这让林斐诚惶诚恐。 原初种趴在他的床尾,哼哼唧唧地要mama理他。 本来原初种的破茧应该是爆炸性新闻,结果在虫母降临和虫母怀孕双重冲击下,愣是没一个人理过赛加。赛加是靠自己敏锐的嗅觉一路找过来的。 孕中的林斐母性很强,虽然原初种的外表一开始吓到了他,害他差点摔倒,但现在林斐已经能淡定地去触摸他的触角,安慰这个粘人的孩子。 顶级病房里安装了一台巨大的电视,能够让林斐看清画面里的所有细节。林斐看着新闻里从监狱释放的阿雷斯特,看他有些落魄的身影,心里不是滋味。 阿雷斯特虽然没有被判刑坐牢,但被最高法院下令永远不得接近虫母。 对任何一个子虫来说,这个判刑比死刑还严重,阿雷斯特完了。 约书亚端着零食站在林斐旁边,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mama,再吃几口吧。” 林斐摇头,他饱了。 电视里,阿雷斯特的背影逐渐走远。林斐叹气,虽然说他很坏,但他曾经是林斐人生某一阶段里,唯一的朋友。 尤里安端着一盘水果过来,看了一眼约书亚,后者就自觉离开。尤里安坐在林斐旁边,一口一口喂他吃水果。 水果很甜,是一大早空运过来的。 “你知道维亚雷米尔吗?” 谁?林斐疑惑。 没进审判室的维亚在家里收到了教会的警告,惩罚他今年要是没有虫母下令,不得见虫母。维亚相当无所谓,他本来就讨厌林斐,不想因为对虫母亲近的本能去讨好他讨厌的人,这是他的骄傲——这点他和曾经的维德很相似。 只是他不知道,一纸令下,他和“林赛”的缘分彻底断了。 维德最后被释放,由于没有直接证据,不能证明他杀害了沙克温莱。但他身上的嫌疑任然没有排清,维德被停职,不能回到前线。 见到了林斐对兰德毫无反应,尤里安稍稍放下心。放弃了针对兰德的计划。 但他依然没有放下警戒,尤里安努力让自己的亲信进入医院,替换掉了许多曾经在背后说他坏话的护士,隶属教会的医生,甚至约书亚就是他的亲信之一。由于教会前段时间疯狂塞人的行为,尤里安的小动作没有被发现。 塞梅尔很快也会被尤里安从林斐身边赶走,他首先需要培养约书亚。 因此,约书亚不会在林斐耳边说尤里安的坏话,他和新上任的同事们一起说了很多“尤里安体贴温柔”之类的好话。 林斐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半信半疑。 虽然产业全都捐赠出去,但因为林斐不会管理,为了避免破产,这些企业实际上的领导者依然是尤里安,只不过他现在只拿普通总裁的工资。好在沙里叶家大业大,尤里安在多家企业都担任总裁,赚到的钱足够他继续过像之前沙里叶少爷一样的生活,再加上这些企业在换了董事长后反倒节节攀升,尤里安的工资也水涨船高。 两个月过去了,林斐即将产卵。 为了做足够的准备,尤里安需要回沙里叶家一趟,拿了一箱衣服用来给林斐筑巢。 结果一回到医院,却遇到了门口拦截他的维德。 尤里安放慢了脚步,露出了他虚伪的温柔笑容,喊了声,“表哥好。” 维德看着他,浓重的黑眼圈和胡渣透露了他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他很疲惫,“你做了这么多,真的是用心良苦。” 尤里安笑着眨眨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mama在里面休息,我们去楼梯间聊吧。” “你在怕什么?怕被发现你做的这些事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表哥,你也不想被人看到,然后获得一个‘禁令’吧。”尤里安的眼神逐渐冷下去。 维德神态自若,“怕,但是我更怕你留在林斐身边。” “像你这种恶毒的人,算计了所有人,甚至算计了他,让他难受。你比所有人都值得那张禁令。” “你是凶手,可你设计让我变成了谋杀沙克温莱的嫌疑人,让我做了你的替死鬼,是吧?不过我没死,我出来了。” 维德自顾自地说,“你知道他的一切过往,知道他不是劣雄。你独自培养了秘密组织为你搜集情报,你知道了沙克温莱是自由会成员,阿雷斯特也是自由会的一员。你的秘密组织还有杀手,他替你杀了沙克温莱。我说的对吗?” “设计让你的亲生父亲们死于事故,捐出所有家产,这样你就能把你暗地里做的所有恶心事都推到他们头上,包括你的秘密组织。又因为他们已经死了,教会不会查到多少消息,最终会放弃调查。” “你还知道虫母在怀孕期间需要大量信息素,却在节目拍摄期间让他怀孕。他因为缺乏信息素昏倒,你因为节目拍摄获得不在场证明,避免了被怀疑是杀人凶手,又正好被囚禁。等他痛苦到受不了的时候你再出现,教会就会因为你是雌虫,之前拥有良好信誉,加上他需要你。你就能被提前释放。” 尤里安挑起眉尖,笑容狰狞,“你有证据吗?” 维德反击,“你敢让我看你的终端吗?” 他继续说,“你策划这些,就是要让自己先入狱,然后再被提前释放。这样你就能先摆脱嫌疑,然后再用终端联系你的秘密组织,让他们去星网针对雷米尔二人。你只要让人安排,让教会查到阿雷斯特是自由会一员,他就永远不能靠近虫母。事实也如你所愿。至于维亚,也只是你顺手的事,他的死活你完全不在意。” “不,”尤里安咧嘴一笑,“我很在乎维亚那个贱人。” “维德,你说这么多,有证据吗?” “你没有。”尤里安低下头,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抬起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来,我们去楼梯间。” 说完,伸手抓住维德的衣领,将他硬扯进楼梯间。 维德反抗不了,震惊于他印象里都是柔弱的雌虫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把维德甩在墙上,尤里安嫌恶地拍了拍手。 “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维德看了眼四周,没有监控,他感到愤怒。 尤里安冷冷地看向他,嗤笑一声。 “你还漏了几个点,我替你说。” “这层病房,全都是我的亲信,我掌控了这层楼的所有东西,包括摄像头,林斐也不会听到任何关于我的坏话。而你刚才说的那些除了我,没有人会听到——不要质疑房门的隔音效果,他比你想的好很多,林斐趴门上也听不到的。“ “第二,你遭受的这些和我没关系。” 尤里安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的牢狱之灾是你活该。谁叫你漏洞百出,你不能怪我利用了你,谁叫你这么废物。”几乎要笑出声。 喘息过后,尤里安再次开口。 “第三……我把他藏了两年。”尤里安的语气突然温柔,“这两年里,他说过无数次爱我,我也每天说爱他。” “他怀上了我的孩子,我虽然惊讶,但我比谁都高兴。这是我们爱的结晶。” “你可以恨我,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恨我,但没有人能质疑我对他的爱。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更加爱他。” “谢谢你,也谢谢阿雷斯特,你们当初都选择抛弃了他,你们都不爱他,不然我不可能捡到可怜的斐斐。” 尤里安抚过长发,眼神倨傲,“最后,提醒你一句。” “别以为我就这样放过你了,替死鬼。” 维德怒视着尤里安,后者却满不在乎地转身离开。 顺手锁上了楼梯间的门。 “别来见斐斐,你不配。” 站在寂静的楼梯间内,维德默不作声。 其实他是来见林斐的,可惜没见到。维德低头看着手里的紫宝石戒指。 这是假的戒指,他一直都知道。他期待过拥有那枚真戒指的林斐,或许是因为对他还有感情,所以保留了真的戒指。 或许吧。 收起自己的情绪,维德恢复了冷面,转身下楼离开医院。 可当他回到家时,塞梅尔却带着一队警卫前来抓捕他。 “维德卡奥菲斯,你以‘反虫母’罪被逮捕了。” 25 从楼梯间走回病房的路很短,短到只有七步,只需要三十秒就可以走完。之后尤里安就可以推开那扇门,回到林斐的怀抱。 空洞地注视着走廊,暖色灯光打在尤里安身上,眼睫的阴影遮掩了他的瞳孔。尤里安的思绪不禁回到了过往。 好久了,他爱林斐好久了,久到“爱林斐”仿佛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了。 从第一次在星网上看到他,尤里安就对他一见倾心。那时的爱很纯粹,只要想到林斐,尤里安就会开心得合不拢嘴。 可他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扭曲?以至于尤里安都觉得他已经是厉鬼了。 ……可能是尤里安决定资助沙克温莱,准确的说是自由会的时候吧。 沙克温莱知道林斐是虫母,从林斐诞生开始就知道。他恨虫母,又贪财,作为自由会的长老私自把林斐推到聚光灯下给自己敛财,不顾其他人想要直接杀掉虫母的提议让林斐活到这么大。甚至贪婪地给林斐联系金主,换来了更多金钱。他的动作这些没有逃过尤里安的视线。 作为自由会和沙克温莱私联的共同金主,尤里安靠砸钱曾多次安排私下与林斐见面。二人隔着双面镜,林斐装得乖巧又天真,穿着可爱的衣服,故意撩sao尤里安。当时的尤里安穿着私立学府的校服,他一下课就赶过来,全程违法超速。 尤里安痴迷地看着镜子后面的林斐,眼里闪烁着诡谲的光。只有见到林斐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后来,沙克温莱迷上了赌博,开始大笔花钱。林斐也从温饱滑落到了天天被殴打的地步。 尤里安看到了这一切发生,然后给沙克温莱送钱。 他在等,等林斐彻底爆发的那一天,等沙克温莱彻底疯魔的那一天。尤里安太弱小了,还不能完全掌控事态,他只能推波助澜。 他忍了林斐和维亚雷米尔网恋,和阿雷斯特成为炮友这些事,因为沙克温莱也逐渐极端,开始借高利贷。尤里安在等他走投无路的那一天,这样尤里安就可以出来做林斐的白马王子,杀了沙克温莱,救林斐于水火之中。 可当他看到林斐和维德亲热的画面,尤里安彻底疯了。 他愤怒地砸烂东西,将房间所有东西都摔坏。他跑到秘密组织的审讯室,将被关押的,本不该死的人活活打死。他咆哮着,尖叫着,甚至用锋利物品划伤自己。最后筋疲力尽地倒下,在累晕之前拿起终端,发给沙克温莱一条消息。 【唐维德是卡奥菲斯的继承人】 这个赌鬼果然敲诈了卡奥菲斯,间接搅黄了他们二人的感情。尤里安为林斐自毁的选择递上了最后一根稻草,林斐疲倦不堪,最终用林赛希尔的终端给维亚发送了那份资料,摧毁了自己的演艺生涯。 而尤里安终于获得了他的梦寐以求:在一个下雨天,迷晕了饥寒交迫的林斐,将他带回家囚禁。 那天,尤里安抱着林斐,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没了摇钱树的沙克温莱被高利贷逼上绝路,为了求一线生机,甚至找到了组织背后的金主尤里安。以三百万为代价,沙克温莱联系黑市纂改了林斐终端里的生物信息,将其改为自己的基因,同时剔除了需要生物认证才能开启的功能,让尤里安买到了这枚终端。 尤里安无视了沙克温莱偷偷更改银行账户的动作,他知道沙克温莱绑定了自己的账户,这样维德转账就会直接打给他。尤里安一直没有点确认收款,直到汇款的总数目达到了十万,尤里安才在虫巢的休息室里点击确认。 他要看沙克温莱的选择。 果不其然,沙克温莱在得到这笔钱后就又拿去赌博,输得一干二净,甚至欠了更多钱。这为他后面以“欠钱不还”,被尤里安派出去的秘密杀手装作追债者杀害埋下了伏笔。 在他临死前,尤里安删掉了林斐终端里所有消息,只留下了维德的通讯记录,由杀手塞进了尸体的口袋里。 维德不可能被当作凶手,因为证据太少。他被尤里安当作排除自身嫌疑的工具,最后再以“反虫母罪”除掉就行。 林斐的第一个朋友,维亚永远都不会知道真正的林赛是谁,他和林斐再也不会有联系。阿雷斯特被教会密切关注,自由会成员是不可能靠近虫母的。兰德没有威胁,林斐甚至不认识他。仅剩的塞梅尔也很快会被尤里安扶持的约书亚代替。 尤里安站在林斐的病房门前,拍掉身上的灰尘,露出他精心练习的完美笑容。 这场戏,终究是他笑到了最后。 26 尤里安不知道的是,他千算万算,却唯独忽略了原初种赛加。 林斐的确听不到他和维德说的那些,可赛加听得到。而赛加说的古虫语,也只有觉醒后的林斐听得懂。 林斐蹲在墙角瑟瑟发抖,他紧紧抱着赛加,听着赛加“咕叽咕叽”的传话,尤里安和维德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他听到。林斐犹如被扔进了寒冰洞里,浑身发冷。 孩子们感受到了母亲崩溃的情绪,林斐皱着眉坐到地上,他肚子里的卵在打滚,疼得他站不起身。赛加着急地上蹿下跳,他的足肢对mama来说太尖锐,背甲太过坚硬,mama不能扶着他站起来,会痛。 林斐瘫在地上,感受到生殖腔的涌动,林斐意识到,他要生了。 虫母求助的信息素飘散出去,尤里安冲进房间,紧张地将林斐抱起来放回床上。提示铃疯狂响动,生产团队迅速赶到,将病床推向产房,林斐的身体开始准备产卵了。 由于孕期虫母表现出对孩子父亲十足的依赖,尤里安没有被请出产房,他抱着林斐的上半身,不断安慰着他放松,自己会全程陪伴他。 生产过程对虫母来说是愉悦和痛苦的,卵会撑开娇嫩的生殖腔,被zigong挤出来,进入甬道时会碾过母亲的敏感点,害他情难自已。 视线因为痛苦而模糊,看着尤里安担心的脸,林斐的眼眶逐渐流出泪水。 这就是他爱了两年的人,这就是害了他一辈子的人。 林斐刚刚经历了个小高潮,排出了两颗手掌大的卵。因为屋子里有其他人,林斐只能咬着自己的嘴唇度过情潮,避免呻吟泄露。尤里安伸出手让林斐咬,同时低下头,去亲吻林斐香汗淋淋的脸颊。 不怕,不怕。我在这,我会永远陪着你。 尤里安一边说,一边吻去林斐的泪水。 我爱你林斐,我为了你而诞生。 再次排出三颗硕大的卵,林斐忍不住开始呜咽,双手扯着尤里安的衣领不停摇晃。 “mama,很快就好了。mama,辛苦你了。” 林斐完全听不进医生的安慰,他崩溃地哭,泪水打湿了尤里安的衣服。 他此刻的欢愉和难堪都是因为尤里安,眼泪因为尤里安而流,身体因为尤里安而高潮,孩子是他和尤里安的。他的一切都被尤里安掌握。 最后一颗卵排出甬道,林斐哭着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水液甚至喷了出来。 在场所有人都被虫母甜腻的味道诱惑,他太漂亮了,美得惊心动魄。哭泣中的母神,受难的圣明,没有人会不被他勾引。 尤里安此刻抬起头,属于顶尖子虫的信息素冲醒了在场所有人,众人恢复了理智。他们都接受过尤里安私下的赞助,否则他们连接近虫母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见到虫母高潮的样子。在尤里安的压迫中,也依依不舍地带着新生的虫卵离开屋子,然后在梦里回味虫母那无比香甜的yin荡气味。 林斐还在大口喘气,鼓起的胸脯装满了给新生儿的奶液,奶尖在空气中微微晃动。尤里安俯身,亲吻林斐红艳的嘴唇,献上最纯粹的吻。 “斐斐,好辛苦。” “我欠了你太多,我想弥补你一场婚礼,好不好?让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你,我,和孩子们。” 林斐瞥向尤里安,他太累了,没法回应尤里安。 他躺在尤里安怀里,不想去管自己此刻有多狼狈——双腿大开,媚rou外翻,生产后的痕迹还没被清理。 林斐感受这难得的平静,慢慢喘气,让心跳缓下来。 片刻,虽然神色复杂,但林斐还是点头答应了尤里安。 27 被装饰得异常豪华的婚礼现场,林斐穿上了最好的婚纱,戴上了最美的首饰,捧着一束花,从后台缓缓走向宴场门口,等待属于他的时刻到来。 在十二点,林斐会准时推开大门,走向等候他多时的未来王夫。 尤里安站在高台上,身着洁白的礼服,佩戴了一朵翡翠做的绿玫瑰胸饰。他死死盯着大门,期间虽然注意到台下宾客们的表情,但他完全不在乎。 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尤里安,宾客们纷纷感到不服,虽然都保持着笑容,但没人喜欢尤里安。 凭什么他就可以做王夫? 代表和平与爱情的白鸽成群飞过天空,阳光穿过彩窗,七彩的光洒在林斐身上。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侍者为林斐推开了大门。 走过铺满了鲜花的红毯,走过了日夜相处的两年。经历了谎言与甜蜜,痛苦与磨难,林斐终于穿上了年幼时梦想过的婚纱,走向属于他的王子。 尤里安牵过他的手,二人面对面站立。 漂亮的场面话说完,教皇问二人,“你是否愿意与面前之人共度一生?”。 尤里安坚定地回答,“我愿意。” 林斐却沉默了。 他看向台下的宴客们,有高级主教,有顶级家族的家主,有数不尽的社会名流,但没有一个人是林斐认识的。他们都盯着虫母看,期望虫母拒绝,幻想虫母能给他们一点希望。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我应该是幸福的。 林斐转过头,看向尤里安的眼睛。 “我愿意。” 林斐戴上了尤里安递来的戒指。 至此,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