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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还有酒吗?”“好象还有两听啤的。”“那我到下楼买点。”等我扛着一箱五星,三瓶德惠大曲上来的时候,菜已经摆满了一桌子。我数了数,居然有八个菜。他这是要干吗呀,非年非节的,不过了。他的兴致的确非常好,说他们刚刚完成一个大工程,估计这回能挣不少。我就顺着他说,说着说着又扯到外星人身上去了。几杯下肚,他居然口若悬河起来。我打着哈欠心想做他老婆也不是十全十美,这没完没了的外星人还不让人精神分裂啊。这回他倒很敏感的停下来:“小松,你累了吧。”“没有,没有。”我摆摆手,不愿破坏刚刚和缓的气氛。“你接着说。”“我知道你最近很累,每天早出晚归的。”他一脸真挚的,看不出什么伪装。“咱们喝晚这杯就收拾收拾睡觉。”“哪行呢?”我强打精神,不想扫他的兴。“咱哥俩好久没一起喝酒聊天了,今天还不无醉不归?”“咱们改天。”他端起酒杯。“来,小松,这杯我敬你。”“敬我干什么?”我笑笑,警惕地看着他。“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他不错眼神地看着我。“我明天早上的火车去榆树,我们在那儿接了个工程。我想谢谢你……”“去榆树?要多久?”我打断他。果然是鸿门宴。“大概小半年吧。”他轻描淡写地道。“现在工程不好接,我姑夫他也是好不容易才……”“那我就干了这杯酒。”我冷冷地打断他,端起酒杯。“也祝你一路顺风。”说着我一饮而尽,站起身来道:“这些盘子放在那儿,我明天再刷吧。”说罢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关上房门。H那天晚上我在床上掉了几滴眼泪。那是我第一次为自己和丁伟的关系掉眼泪,我对自己说这也是最后一次。我不是一个纵容自己的人。当我听到外面丁伟刷碗的声音,我甚至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就冲进来,把他一个人留在外面。他有他的人身自由,我又不是他什么人,他要走要留,我何必那么激动。不过该不该做,都已经做了。我不是那种吃后悔药的人。再说让我强作欢颜地装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也太委屈自己了。从一开始和他在一起,我就是一直在委屈自己。所有的直人和GAY的关系,都是不平等的。GAY一直在委曲求全,而那些趾高气扬的直人们呢?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直人们都见鬼去吧。发现了这个道理,就象我党我军领袖在黑暗的摸索中发现了马克思主义一样,我不觉顿悟,心里也好受一点,昏昏然睡去。第二天一早起身,发现他已经走了。不但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连他的房间也收拾的整整齐齐。他的东西都带走了,只剩下那对哑铃,可能太重,就留下了。床单被褥收拾的一沉不染,好象从来没人在这里睡过。可我知道,有人。那一瞬间,我忽然发现,自己被留在一个寂寞的荒岛上了。就象热闹的宴会,大家都散了,只剩你一个人。有段时间,我真的很害怕回家。以前是因为赌气,现在是因为那彻骨的寂寞。我坐在饭桌前,就会想到他在厨房里忙活的样子;坐在电视前,就会想起他指手画脚大谈外星人时那生动的面庞。很奇怪,以前和男友同居的事我几乎没留下什么印象。我几次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我有他的CALL机号码。最终,我还是没给他打。因为我已经在他离开后,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夏天我回德惠的时候,去了一趟他领我去过的那个湖。那次是他用摩托车载我去的,这次是我骑自行车去的。我走了好久好久,有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迷了路。最终我还是找到了,碧蓝的湖水静静地迎接着我。我在那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我开始体会到小伟在他父亲去世后,在这里游荡的一个又一个下午时的心情。阳光照耀着磷磷的湖水,波光反映在我脸上。我想起他那时对我说的话:等夏天咱俩来游泳。谁会记得呢?我准备回去的时候,天空已经阴云密布。半路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我一边顶着风往回骑,一边掉眼泪。雨水混着泪水往下流。我一边骑,一边对自己说:把他忘了吧。I那天回来后,我大病了一场。mama以为是淋了雨,又受了风的缘故,抱怨我太不当心。“看你这样子,还象个小孩子,不懂爱惜自己。论年纪都可以当爸爸了。我也老了,看以后谁伺候你。”我看着她笑,笑笑眼角有泪滑下来。过了一个星期我才回公司上班。可整个夏天,一直在咳嗽。那是一个寂寞的夏天,我有很多很多时间,去想很多很多事情。我想,思考会让人成长。我已经原谅了丁伟。有时我想,就象我逃避那些喜欢我的女孩一样吧,我为什么要苛求丁伟爱我呢?就象我不会爱上那些爱我的女孩一样,一个直男孩怎么会爱上另一个男孩呢?我想丁伟是喜欢我的,可是那只是一种类似兄弟般的感情。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却在不停抱怨别人。那是一个漫长而酷热的夏天。可秋天还是来了。天变高了,云变淡了,秋风把树叶都吹黄了。那天我从公司下班回家,见有个人低头坐在我家门口的过道里,好象睡着了,身边还放了个大包袱。我走近才看出是丁伟。我摇醒他。他抬头见是我,笑笑,还是那傻傻的模样。金黄的夕阳从楼道的窗子透过来,照在他脸上。他头发长长的,下巴上冒出青青的胡碴。几个月不见,他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我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进屋吧。”我开了门,冲他笑笑。我把他让进小小的厅里,给他拿了瓶冰冻的可乐。“小松,你别忙,等会儿咱们一起去吃饭吧。”我回转身,看着他。“不用了,我在公司吃过了。”“奥。”他好象略有些失望。“我一下火车就过来了,怕你在外面吃了。要不你再陪我去吃点吧。”“真的不用了,你别客气。”他搓着双手,有些不安,好象不知该说什么好。室内的空气好象凝固了,只听得墙上的钟声滴哒做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