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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没有戴过眼镜,所以十分不适应。“想扮猪吃老虎的时候,戴眼镜也有奇效。”费御景说着,又掏了另一幅眼镜出来,塞到了时进手里。那是一副边框偏圆的眼睛,框架是质朴的黑色,塑料材质,很轻,握在手里几乎没有分量——这明显是一副适合给学生佩戴的眼镜。“话少永远比话多显得强势和不好惹,面无表情永远比表情丰富显得高深莫测和可靠,居高临下地看人虽然有些不礼貌,但你这次去的场合也不需要多么讲礼貌。”一句又一句,时进傻愣愣听着,看着费御景一脸平淡地传授坑人教程的模样,默默后退了一步。费御景手一伸把他拽回来,问道:“退什么,好好学。”“你好可怕。”时进诚实表达心里想法,气人于无形,“眼镜而已,你居然能折腾出这么多东西来,跟你这种人打交道,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掉入陷阱。”费御景挑眉看他一眼,说道:“你这撒娇的方式还真是特别,想气我然后和我吵一架,发泄一下情绪?别想了,我不是老三。你实在想宣泄的话,我的肩膀倒是可以借给你哭一哭。”时进:“……”“想撒娇就直接来,不用这么拧着,做哥哥的又不会笑话你。”费御景抬手撸了一把他的额发,示意船内,“哭不哭,哭的话我带你去切洋葱,别人问起,就说老五突然想吃洋葱面了。”一直安静站在一边的黎九峥立刻澄清了自己:“二哥,我不喜欢吃洋葱,你别利用我欺负小进。”利用?欺负?费御景真的要被这两个弟弟气死了,只觉得他们一个拧巴一个白痴,完全没救了,干脆拉住了时进的胳膊,说道:“走了,别傻站在外面吹风。”时进愣愣被他拉着走,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在心里戳小死,眉头紧皱,反省自身:“我刚刚故意气费御景……是想撒娇?”小死回道:“肯定不是!进进你怎么会对费御景撒娇呢,他凶巴巴又硬邦邦的,你对我撒娇呀,爸爸疼你……”时进:“……谢谢,不了。”他收拢思绪,看一眼走在前面显得可靠又稳重的费御景,又看一眼走在身侧的黎九峥,心里有点别扭,又有点发软,乱七八糟的情绪冒来冒去,反而把心里梗着的那股难受劲冲散了点。他侧头浅浅吐了口气,稍微用点力气收回手,说道:“我不去厨房,会议要开始了。”费御景和黎九峥全都停步看他。“……等开完会我再去厨房,今天大家吃顿好的改善一下心情。”他说着,摘下费御景给他戴上的眼镜塞进口袋,朝他们摆了摆手,越过他们朝着会议室大步走去。费御景和黎九峥目送他离开,黎九峥的表情慢慢消失了,说道:“二哥,我可以喜欢吃洋葱面,如果小进需要的话。”“他很需要。”费御景收回视线,卷起了衬衣袖子,“走吧,去准备洋葱。”……花半个小时和卦一等人开了个会,初步安排了一下上船之后的琐事,时进离开会议室,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厨房。厨房里费御景和黎九峥已经在了,两人一个在揉面团,一个在看热闹,气氛倒也还算和谐。见时进进来,费御景指了指案板边足足有十几个的洋葱,说道:“切吧。”时进看他一眼,走到案板前,拿起刀和洋葱,却没有动。总感觉动了,就输给费御景了。明明只是个利益至上什么都不管的家伙而已,干什么做出一副很懂的样子,谁想接受这种别扭的好——“你是不是又跟自己拧上了,需要我先切一个给你示范吗?”费御景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侧,拿起一个洋葱在手里颠来颠去。时进毫不犹豫地让开身,把刀塞到了他手里,板着脸说道:“那你示范一下。”费御景看他一眼,站到案板前,干脆利落地一刀把洋葱切开,然后摆在一起唰唰唰切片,又唰唰唰切丁。洋葱味扩散,费御景的眼眶很快发红,有眼泪流出,偏他流泪也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切完把刀一丢,洗了洗手,掏出手帕抹了抹眼睛,又恢复了正常,说道:“示范完了,该你了。”时进:“……”感觉自己完全输了,怎么有人哭也能哭得这么淡定。他深受打击,正准备认命接刀,接受洋葱的制裁,就见黎九峥突然丢下面团跑了过来,挤开费御景,抢过他的刀,拿起一个洋葱就闷头切了起来,没一会就泪如泉涌,甚至鼻涕都要出来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时进有些傻,伸手去拉他:“五哥,你干什么?”“小进,你看,切洋葱都是这样的,没什么的。”黎九峥躲开他的手,边吸鼻涕边皱眉说话,看上去蠢死了。时进看着他,心里瞬间滚过去了什么酸软的情绪,明明没有切洋葱,眼眶却有些发热。他侧头深吸口气压了压情绪,上前拿走黎九峥手里的刀,说道:“你们切的太丑了,完全是浪费食材,还是我来吧,你们吃不吃洋葱圈,我一会炸一点。”说着拿起一个洋葱,直接下了刀。咔擦,刀刃穿过洋葱触到案板,还不等他把洋葱彻底分开,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一个多月了,廉君治疗的时候他没哭,廉君抢救的时候他没哭,廉君难受得完全吃不下饭,身体一天比一天瘦的时候,他还是没哭,后来廉君昏迷倒下,他想哭,但已经不能哭了。会议就要开始,他是灭的副首领,如果他也垮了,其他人该怎么办?如果他不比任何人都冷静地坚信廉君最后会好起来,其他人又怎么能安下心做事。他突然就懂了廉君以前不愿意治疗,死撑着不在外表现出任何软弱地方的原因,选择了做所有人主心骨的那个人,真的没有立场去软弱。“太辣了,难怪当初三哥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他说着,视线已经完全模糊,看不清自己手里切的是什么。憋了一个多月的恐慌和害怕迅速泛滥,他想忍一忍,但这个口一开,又哪里还能忍得住。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喜欢的人,他怎么可能真的冷静坚强。费御景看着他细微颤抖着的肩膀,伸手拿走了他手里的刀,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说道:“哭吧,好好发泄一下,你那么憋着,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廉君肯定出事了。”时进抬手拽住他的衣服,毫不犹豫地把眼泪鼻涕蹭到了他身上。费御景侧头忍耐,假装感觉不到肩膀上那黏糊糊的触感。“二哥,你卑鄙。”偏黎九峥还在不省心的控诉。费御景看着黎九峥刚刚哭过的蠢脸,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这些弟弟一个比一个蠢,真想就像以前那样不管他们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