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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了半晌,慢慢转过身来,蹲跪在他旁边,伸手把他撕开的裤子接过来,扔在旁边。水下的他一丝不挂,曾经用来伤害自己的那个东西隐在水下,她暗暗松了口气,拿起土碱皂汤,给他清赐贩ⅰ?室内静悄悄的,只听见水声哗啦啦地流淌,柯绿华的手指轻轻擦洗他的头皮,指尖的亲密接触,让她心理一阵异样,恍惚间有一刹那,几乎忘记了他曾经野蛮地伤害过自己这样的弱女子,忘了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君,忘了他所有的不好——他就是他,躺在这里,是自己的伴儿。室外楼梯一阵喧响,她心神一震,回复清醒,拿条毛巾给他擦洗干净头发,匆匆起身,绕到屏风外。楼道里的响声越来越大,中间还夹杂着女人的呻吟声,好像那女子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柯绿华心中一凛,迈步就要向门口冲去,李昶的声音突然自屏风后低声道:“别去,小心被人认出你来。”“可外面的女人似乎病了。”柯绿华担心地道。里面一阵水响,片刻工夫,李昶已经走了出来,他腿上仍是不便,柯绿华忙伸手搀扶他到床边坐下,听他道:“再等等,弄清楚出去也不迟,南方朱雀剩下的四个要是一起出现,现在的我可敌不过他们。”好在此时外面的响声渐渐平息,楼道左侧的房门响了又关,半天不再有任何动静,柯绿华见没有异样,心神方定,道:“你饿了么?我要店伴送些酒菜上来?”李昶摇头,翻身躺在床上,他受伤之后,奔波劳累,纵然身体强健,此时沐浴之后,也已疲乏不堪。柯绿华走过来替他盖上被子,见他双目紧闭,已然睡着。她自两人行李中翻出一些干粮,些微吃了一些,坐在椅子上,对着烛光呆呆地出神。听见床上李昶沉睡的鼾声,她内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愁绪,也许是因为这烛光,也许是因为李昶在这烛光里的灯影里安睡,想到不久后的离别,无数的漫漫长夜要孤独度过,不自主地长叹一声。独自叹息良久,她才吹熄烛灯,上床安寝。睡梦中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心头迷迷糊糊地知道是李昶把自己搂在怀里,若在清醒之时,她定会吓得跳起来,逃得远远地,但此时睡意朦胧,定力大减,不惟不逃走,反而将头埋在他的腋窝下,紧紧地依偎进他怀里,朦胧中口里还发出满足的轻叹。窗外月光透过纸窗,照在她祥和的睡脸上,李昶呆呆地看得出神,心头如痴如醉,就在这一刹那,才体味到情之一字,那醉人心神的销魂感觉。一声女人痛苦的呻吟自走道中传了过来,他看见柯绿华在梦中皱起了眉头,怀抱中原本温香软玉的身子随之绷紧,他心里暗暗咒骂,若是在自己府中或者大营里,他立时就会下令把走廊那头的女人拎出去,随她去死。可现在的他如虎落平阳,龙陷渠沟,自身性命尚且不知能不能保住,保护柯绿华云云,也就是躺在床上想想罢了。走道那头的女人似乎也在拼命压抑着,后来似乎再也忍不住,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柯绿华自床上猛地坐起,听见那女人一声接一声的哭喊,她快速跳下床,就要冲过去,却听李昶喊道:“等等我,你一个人去危险。”她回身按住他,匆匆地道:“没什么危险,那个女人九成是在生孩子,你一个大男人最好别去。”话音一落,急急地转身向外走。李昶忙拉住她道:“既然不是生病,人家生孩子的事情,你能帮上什么忙?让那女人自己去生。”他不想让她走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只知道受不了她不在眼前,仿佛她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一般。柯绿华笑笑,微有些赧然地低下头,道:“说起来似乎很奇怪,不过我在家乡的时候,确实接生过许多小孩!大姑娘做接生婆,算是天下奇谈吧?好好睡觉,我很快就回来了。”帮他盖紧被子,浑然不觉自己正像个细心的妻子在照顾生病的丈夫。李昶听她一出了房门,脚步立时变得匆忙无比,一会儿工夫,听见左侧远处的房门响动,显然柯绿华已经进去了。他细数着那女人的痛苦喊声,想着自己在由北向南的征战里,铁蹄踏处,万万千千的人家破人亡,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光是屠城,就杀掉了多少新生的婴儿,而他眉毛都不曾动过一下。一将功成万骨枯,生死不过百年之事,世上有谁是不死的,提早个几十年有什么了不起?!他如此习惯了死亡,但此时为了柯绿华站在那间屋子里,内心当中开始暗暗盼望那生产的女人少受些苦楚,最好母子平安。加勒比海月光2007-11-1517:29第十章一个女人生孩子到底能用多长时间?他听着那似乎永无止境的嘶喊声,可以想象整家客栈的人都无法安睡,直到天将亮的时候,走廊的那头才终于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又过了半炷香功夫,他听见房门被极快地轻敲了几下,他以为是柯绿华回来了,精神一震道:“进来。”进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俊美男子,李昶见他身穿西北少数民族常见的窄袖短衣,显然不是中土汉人,安乐毗邻草原戈壁,在此地这种装束很是常见,只是这青年男子衣衫华美,领口绕着一圈貂皮,举止之间透着尊贵,出身显然非富即贵。“阁下可是姓李?”青年男子施以汉人见面礼仪,对李昶道。“我是。”李昶上下打量他,另一只手轻轻探入枕下,握住长剑剑柄,他出生入死,蹈险如夷,不光是因为一身过人的武勇,还因为他心细如发、事事防备的缘故,这时自己身子尚未大愈,更加不能掉以轻心。“柯姑娘让我来,告诉你她还要一阵子耽搁,请李公子不必担心。”“你是——?”李昶冷冷地扫视眼前比女人还要俊美的男子,想着柯绿华跟这男子共处一室整个晚上,心中极是不豫。“我叫舞鹰。我jiejie昨天多亏了柯姑娘,才能母女平安。李公子,你请休息,柯姑娘等一会儿才能回来。我这就告辞。”说完,舞鹰转身,出房而去。李昶掀开被子,他一夜没睡,乏累不堪,摇摇晃晃地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