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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谦文笑了笑,问:“这位道长,你知道我的心愿?”“不知道。”老道士答得理直气壮,忽然从袖口里掏啊掏,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拍到他手里,煞有介事的道:“贫道虽不能够知晓你的心愿,但是只要你把心愿写在这张符上,挂在灯花下,再把灯花挂到我身后的枝头上,保证你心想事成。”“真有这么灵?”老道士瞬间捣蒜般点头,“当真当真,你把花灯挂得越高越灵。贫道是个实在人,向来不打诳语。这许愿符今日促销,不要999只要998,用了它,保证你一路升官发财抱得美人归。”说着,又笑嘻嘻的戳了戳他:“年轻人,要不要考虑考虑呀?”许谦文含笑,明知这是诓人的东西,却还是将这许愿符接了过来,运起轻功,将花灯挂在银杏最高的枝头上。有风轻拂,拂得几片银杏叶跌落枝头,枝头一盏粉色的花灯,花灯下垂挂着一张大红的许愿符,符上三个字,在风中飘摇:祝幸福。祝你幸福。从此,我将爱而无声。夜,通彻喧嚣。这一夜处处繁华,有人忍痛割爱放手离去,有人隐忍怒意策马而奔,还有人独自缩在荒僻的院落里,低声饮泪。程昀枕着手臂躺在树上,在心里默数:第三个时辰。这是今日入夜以来,辛兰那小丫头在这棵树下哭泣的第三个时辰。程昀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有些无奈。今天是年轻人们恩恩爱爱的节日,他一个二十九岁的老大叔,原本打算藏在这棵树上,安静的喝会儿小酒。却不料,他才来没多久,便看见辛兰默默的走到这棵树下,一哭便是三个时辰。这小丫头自从那夜柏自曝了女儿身之后,平日里虽看不出什么端倪,暗地里却总是悄悄的抹眼泪。今日只怕是受了这节日氛围的刺激,又到这儿默默宣泄来了。只是她再这样哭下去,这眼睛怕是要哭出血来。程昀微叹,起身从树上一跃而下。哗啦啦一阵沙沙的响,惊得辛兰猛地止住了低低的抽泣,抬头只见程昀正坐在她的身边。辛兰连忙擦了擦被泪水沾湿的脸颊,掩下那脆弱的姿态,瞪着眼睛微怒道:“你怎么在这里!”程昀无视掉她又惊又慌的虚假怒气,用着一种父爱般慈善的眼神看着她,默默抬手揉乱她头顶的发。辛兰的眼眶忽然又猛地一酸,像是独自掩藏了许久的苦涩心思,终于有人明白,终于有人前来宽慰。一滴晶莹的泪珠自眼角跌落,掉在草尖,碎裂成点点更细小的花。程昀垂眸,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放到她面前,道:“喝点酒,会好受一些。”辛兰抿了抿唇,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弹。就在程昀几乎要以为她已经哭得泪得睡了过去时,她突然拿起这酒葫芦,仰头就往肚子里灌。辛辣酒水滑进腹部,顿时燃起烈烈火热,噌得烧红了辛兰的双颊。泪水和晕眩一起涌上来,辛兰使劲摇摇头,又猛地喝了好大一口。片刻之后,辛兰倒了倒空空如也的酒葫芦,再倒不出一滴酒来。她眨了眨眼睛,轻轻打了个酒嗝,忽然直朝程昀扑过去,“酒呢?!”程昀接住她,又抓住她胡乱捶打的双手,低低哄道:“你乖乖的,不哭不闹,我就给你酒喝。”辛兰撇了撇嘴,安静下来,将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半晌,有些委屈的低声喃喃:“坏蛋……”“什么?”程昀凑近耳朵去听。“……坏蛋,”辛兰咕哝着揪紧他的衣襟,骂道,“你们都是坏蛋,只有夜姑娘真的对我好……”程昀失笑,她又絮絮叨叨起来:“我第一次见到扮着男装的夜姑娘时,就喜欢她……”“我知道我不能喜欢她,”辛兰皱起眉,戳着自己的心口,“可是这里就是不听话……”瘪了瘪嘴,忍了许久的眼泪又一颗颗落下来,她掰着指头开始数:“溪宁城主派人来讨债的那一天,殷十三杀了所有的讨债者。鲜血喷洒了一地,我跪在血泊里,磕着头替我弟弟求情,是她把我扶起来,还为我擦掉了脸上沾染的血……”“我罚我弟弟跪在祠堂里不准吃饭,是她看出我的担心,叫我做了饭菜,又替我送给辛岚,告诉他不必急于求成……”“后来辛岚被城主抓去,是她不顾危险,替我寻了回来,也是她替我杀了溪宁城主,杀了公孙铁卫,为我弟弟报仇……”她这一生中最不敢淡忘的恩情里……全是她的身影。辛兰揪紧程昀的前襟,抬起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庞,颤着声音道:“你说,我要怎样才能……不喜欢她?”一朝误入情之迷途,从此,再难脱身。人世百般病痛,唯情一字,伤身又伤心。程昀叹息着,从袖口掏出一方手帕,轻轻拭掉辛兰脸侧模糊的泪。素白的绢帕抚在脸上,带着晨间凝霜般的微凉。辛兰一怔,忽然想起那一日,她将她从血泊里扶起,默不作声的为她擦掉脸上腥臭的血。夜风拂过草尖,压得这细柔的草软软弯下了腰。程昀抹掉了辛兰的眼泪,正要收回手,却忽然被她抓住了手腕。“怎么了?”他问。辛兰盯着他的手掌看了半晌,忽然俯身将脸埋进了他的手心里。程昀一怔,又见她突然抬起头来,月色映着她沾染泪光的微红面容,仿佛开在山巅灼灼的桃花。艳而不妖,又娇又羞。……人这种生物啊,只要他想,可是一年四季都会开满桃花,花枝招展的,根本就是行走的桃花树啊。刹那间,程昀莫名想起许久之前,自己对柏氿说过的话。他不由微微皱眉,一时间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想起这句半玩笑似的话来。正疑惑着,却见辛兰突然钻到他的怀里,自下方近乎孺慕的朝他望过来。“夜公子……”她含着泪,低低唤道,“辛兰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得好苦好苦……”这小丫头,竟是醉酒认错了人。“我不是……”程昀正欲解释,却被两片柔软封住了口。一刹触碰,像是一枚顽石突然跌进沉沉湖底,溅起一圈高高泥沙,惊得湖底沉睡的鱼忽然乱了方寸。她抬手勾出他的脖子,将他往下一拉。程昀不由顺势俯身,这一俯身,便是与她贴得更紧。她抱着他,吻得十分青涩,仿佛蹒跚学步的幼儿孩童,跌跌撞撞,一路闯进他闭塞多年的天地里,翻天覆地。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蹭到他的脸上,如碎雪般微凉。她如此近的靠着他,将女子独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