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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儿的头颅。而他的饭菜,就装在那脑壳里。再到后来,一觉睡醒时便会惊觉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躺了一副骷髅架子,那骷髅歪着头,两个黑洞洞的眼窟窿正对着你笑。当然,对于殷瑢来说,这些都是死物,没什么可怕的。真正令人有些难以忍受的,是隔壁那些被吓破胆的邻居们。每天都能听到他们那样疯狂而歇斯底里的尖锐哭喊,实在是对耳膜不太友好。实验进行了没多久,质子们便已被吓疯了一半。但一切才刚刚开始。前段的实验仅仅是对死物的恐惧,后段实验却是对死亡的恐惧。起初,医员放在屋子里的只是一些诸如黑寡妇食人蚁剧毒蜂之类的小毒物,要弄死这些小毒物并不是什么难事。但真正让人觉得恐怖的,是透过那一层坚固的薄纱屏障,眼睁睁看着周围的邻居不慎中毒,毒素发作后他万分痛苦而挣扎着不断拍打屏障,朝你绝望呼喊:“救救我!救救我!”薄纱很薄,却像铁网一般牢固。以为冲破它便可以获得新生,却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在这铁网上撞个头破血流。就好像被关进了透明杯子里的蜜蜂,当着围观者的面,一下一下,活活的将自己撞死在杯壁上。其实最让人痛苦的不是看见别人在自己眼前惨死,而是他们的死让人不由开始怀疑,明天,自己会不会就是与他们一样的下场,又或者,比他们更惨。近距离的观察死亡,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情。它让人们于刹那间爆发出对生命前所未有的渴求,爆发出身体里所有的潜能,哪怕是用掉全部的力气也要继续抗争。抗争着,去活下来。就好像是溺水在暗沉海底的人们,探出手去疯狂挣扎着想要上岸。好不容易拼尽全力爬上了岸,正欢天喜地的庆幸着自己终于得救之时,抬头却看见岸边有一只猛虎。猛虎嘴角滴着鲜红的人血,正冷冷的盯着你。死亡又至。第二轮实验便是这样的存在。好不容易才活过了今天,今天之后,紧接着又是一轮更加艰难的挣扎求生。一天一天,反复轮回在被死亡威胁压迫的恐惧里,只要还活着,就永远看不到尽头。人到了这个时候,生命反而成了一种负担。生,不如死。却还是忍不住挣扎着乞求着奢望着,能够活下来。第二轮实验进行到后半段的时候,有的质子被毒死在不知名的剧毒物里,有的质子被丢进屋子的豺狼虎豹撕扯着吃了个干净。残肢断臂飞溅着撞到薄纱障上,又渐渐滑落下来,划拉出一道长长血痕。后来,有一位医员来给殷瑢送食盒,那食盒里装满了各种剧毒的虫,只要一打开就能飞个满屋子。那时殷瑢长到了五岁,他没有给那个医员打开食盒的机会。前些日子有人在他这屋子里关了只豺狼,这豺狼饿了很久,一上来就想将殷瑢给撕裂了吃了。可它却被殷瑢戳瞎了一只眼睛,这才认了怂,学了乖。于是医员来送食盒的那天,殷瑢亲自指挥着这只快要饿疯了的豺狼,将那医员吃得只剩下一副光秃秃白花花的骨头。第二天又有医员过来的时候,殷瑢盘腿坐在地上,豺狼乖乖匍匐在他的脚边。他缓缓抚着豺狼那毛绒绒的脑袋,甩手将一堆人骨头丢了出去,又朝那位医员轻浅淡漠的笑了笑:“多谢款待。”自那天之后,这第二轮实验才被迫终止。一轮实验终止了,紧接着就会有下一轮。第三轮是孤独。所有的质子都被单独隔离在一个密闭空间里,质子们被喂了特殊的药物,看不见东西,听不见声音,闻不到气味,也尝不到味道。四周空空荡荡,除了空气和墙壁之外什么也没有。质子们被关在密室里,终日无所事事,只能与漆黑的孤独为伍。这样巨大而沉重的孤独比死亡更加可怕。人总是要借助外力才能存在。若是虚无得只剩下神智,那又该如何生存?这一轮实验进行了没多久,又疯了一半的人。直到殷瑢六岁那年,他硬生生的把那个记录他每日动态的观察员给熬疯了之候,这一轮实验才结束。紧接着的第四轮是杀戮……第五轮是贪婪……第六轮是幻境…………每一轮实验的时间长短不一,每一轮都会疯掉很多人。质子们一旦被玩坏了,那他们的下场,绝对不会比在实验里丧命好上多少。等实验进行到了第七轮的时候,上百个质子里,只有殷瑢一个人活了下来。活下来,去经历下一轮最残酷的实验。第七轮实验是酷刑。那一年殷瑢九岁。在他九岁到十岁的这一年里,他经历过这世界上各种残酷的刑罚。或是割rou,或是断骨,或是扒皮,或是烙印。rou被割了还能再长,骨头断了也能接好。各种刑罚花样百出,轮流施在他身上,严重时可夺人性命。但大苍医员的医术跟刑罚一样高明,硬是吊住了他的一口气,没让他死。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实验就会继续。日复一日,疼痛锥心刺骨,深入骨髓,如此难耐,又有人日日夜夜在他耳边蛊惑着说:“只要你开口求饶,我们就让你解脱。”这样的诱惑就连成年人都未必能熬得住,但那时殷瑢不过十岁,却硬是一声未吭,直接把那人当空气,反倒搞得那人得不到回应很是尴尬。这般近乎于狠毒的硬气,就连向来残酷无情的施刑者看了,都不由觉得心惊rou跳,好像那被绑在行刑架上受刑的人并不是殷瑢,而是他自己。终于有一天,天瀚帝坐不住了,决定见一见这个令人惊叹的奇异孩子。见上一面,然后,杀掉他。——天瀚帝最开始的时候,确实就是这样打算的。那一天,殷瑢被人从行刑架上解下来,丢进了香喷喷的浴桶里。一身累累的伤口遇到水,又是一番难以忍受的噬骨般的疼痛。但伺候他的下人们才不会管这么多,他们只需要把他洗干净了换上新衣服送到天瀚帝面前就好。从浴房到偏殿的路程有一点远。殷瑢被人领着一步一步走过去,每走一步,身上就会有一个伤口霍的裂开,渗出汩汩的血,掩在他刚换上的玄色衣袍之下,滴在脚底蓝灰的鹅卵石上,无人得见。殷瑢行到殿门口,那时正值暮春,是落花的时节,软暖的微风将梨花花瓣携到他的身边,像那白雪飘摇一般,他在这样清雅出尘的风里抬脚进了殿,不过十岁的年纪,那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