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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阴沉无比,哼了一声:“怎么,我现在连叫他过来说话也不行了?”“爹,你不必故意对付他了!这两天我本来就想和你讲明白的,既然你知道了,那更好。是我自己先喜欢他的!我就要和他好!我这辈子,非他不嫁!”站在门口的刘广听见了,见老爷脸色发青,自己更是吓得不轻,唯恐这书房半夜的大动静被家里的哪个下人起夜路过给听到了,赶紧将那扇刚才被小姐推开的门再次关上,自己也退回到原来的地方,紧张地守着。白成山和女儿对视了片刻。她目光直视,丝毫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他不禁再次怒起,抬手要重重拍案,落下去的前一刻,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改而双手背在身后,在桌子边走来走去。“我要是不答应呢?”“爹,他是没钱没地位,是个穷小子,那又怎样?世上多的是显贵,但他就是比他们都要好!我偏就看上了他!我真心喜欢他,我要和他一辈子都在一起!爹你答应最好,你要是不答应,我……”她眼睛含着泪花,顿了一下,看了眼四周,目光落到桌角放着的一把剪刀上,上去一把就抓了起来,倒指着自己的脖子。“你要是还想象从前逼迫大哥那样地逼迫我嫁别人,我……我就不活了!我和大哥可不一样!我干脆找娘去,我陪她好了!省得惹你心烦!”她的话,字字句句入耳。聂载沉慢慢地再次抬起视线。他看着挡在自己身前手中握着剪子、声音带着哽咽却丝毫不退让的凛然的白小姐,沉默的眉宇之间,难掩一种难言的复杂之色。白成山这时却是心烦意乱,犹豫不决。今晚获悉这事之后,惊怒之余,再细细想,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其中或有蹊跷。女儿不想嫁顾景鸿,他自然是知道的。但这世上做父母的,不乏秉着自己吃过的盐比子女吃过的饭还要多的经验优越的信念,希望自己的明智决定能替所爱的儿女指引出余生的正确道路。白成山自然也未能免俗,且正是因为疼爱,才更是慎重,深恐儿女在决定一生的婚姻事上因为不知事而凭着意气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长子从前的婚事,虽然一开始儿子也生了自己一段时间的气,但他做主让儿子娶的张家女儿,如今证明了他当初的看法,能干、持家,虽然身上也带了点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大体是立得住的,比起当初儿子看上的那个女子,更适合当白家的媳妇。且到了现在,儿子和媳妇不也是相敬如宾,好生过起了日子吗?现在轮到女儿的婚事了,他比儿子的事更是慎重。老实说,顾家的儿子,他不是完全满意的,但也没有十分排斥。毕竟,无论是体貌、家世,或者他本人才干,无不拔尖,对女儿也是用心的,虽然求亲目的并不单纯,也是为了获得自己的支持,但婚姻之事,尤其大门大户,自古以来,又哪里全都只凭儿女之情而定下的?感情再好,时日久了,难免也会变异,只有利益相互不可分割的联姻,才是最稳固的婚姻,妻子也才能获得在夫家真正的地位。所以他没有一口拒绝顾家,但即便总督亲自过来,他也没有打算现在就帮女儿把婚事定下来。他有的是合理的借口,先不答应婚事,也不得罪人。他还想再慎重考虑观望一番,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闹出了这样的事。倘若这只是女儿反抗自己的小把戏,那容易得很,女儿不会真的拿她的命来反抗。但刚才女儿不在的时候,面对自己的威逼加示好,这个姓聂的臭小子的反应,却让他感到不确定起来了。难道两人真的好上了?他看着用剪子顶着脖子威胁自己的女儿,又气又是担心。他的女儿脾气怎样,他再清楚不过。万一她真的和这臭小子好上了,自己要是强制她分开,她激动之下会干出什么,还真的不好说。白成山一下就软了,有气也不敢对女儿发。“爹!我索性再和你说完吧!我已经是他的人了!”白锦绣说完,一把拉起聂载沉的手,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边上,并肩而立。“什么?!”白成山听明白了,实在控制不住,勃然大怒,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爹你不必这么凶。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她顿了一顿,“爹你稍等,我给你看样东西!”她松开了握着聂载沉的手,转身朝外奔去,奔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住脚步,转头看了眼像根柱子似的立着的聂载沉,对父亲道:“他是我的人了,爹你要是趁我不在打他,女儿也不想活了!”说完才打开门,跑了出去。书房里只剩下了白成山和聂载沉两人。白成山气得胡子颤抖,对着聂载沉怒目而视。外头守着的刘广隐约也听了些,惊得目瞪口呆,但想起今晚自己所见的那一幕,忽然又觉得极是可能。白锦绣很快就回来,手里多了一张画稿,拿到父亲的面前:“爹你看。”白成山觑了一眼,立刻抬眼,目光刷地刺向聂载沉。“爹,就是那天,我要他给我当model,他起先不肯,后来被我逼得没办法,只好脱了衣服让我画,我画了一半,就和他一起了……”她停了下来,又回到聂载沉的边上,再次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爹你要骂,就骂女儿恬不知耻好了。都是女儿主动的。反正我就是喜欢他,非他不嫁!”她说完,转脸朝向身边一直沉默着的聂载沉,嫣然一笑,低低地安慰道:“你别怕。只要咱们真心好,我爹一定会同意的。”白成山的目光起先落在那副年轻男子的半身画像上,眼皮子不停地跳,半晌,他脸上的怒气,反倒渐渐地消去了。他慢慢地坐了回去,盯着聂载沉,沉默了许久,忽然说道:“你,给我留下!绣绣你出去!”“我不出去——”“出去!”白成山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人反抗的威严,目中两道精光射了过来。白锦绣知道父亲在平静的表面之下,其实已是怒到极点,这种时候,倘若自己再顶,只怕彻底激怒了他。但是就这样离去,让聂载沉一个人对着父亲,她又不放心。她不知道都这样了,父亲还是要单独和他说话,到底要说什么话?父亲的反应,是她事先没有料想到的。她死死地攥着聂载沉的手,指尖发凉,手心里汗都冒了出来。“老刘!把小姐送回房间去休息!”白成山朝着门外叫了一声。刘广急忙进来,朝白锦绣躬身赔笑:“小姐,咱们先去歇息吧。”白锦绣心知自己是没法再强留了。她背对着父亲,暗暗地捏了捏聂载沉的手,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