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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灾(剧情)

    应淮像是感受不到后颈的疼痛般,亲昵地蹭蹭郡主的手指,拉长了尾音撒娇,“之之咬的我好痛啊——”

    明明叫得嗓子都还是哑的,却仍有胆量来招惹她。巫暨之蜻蜓点水般轻啄应淮嘴角,“我看你是在找死。”她阴恻恻地威胁道,止住了应淮的胡闹。

    她扯了半条绸被盖在应淮身上,遮住了两人胡闹留下的痕迹,方才开口,“所以…你说的情报呢?”

    应淮终于收起把戏,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笑了起来,“我们的探子查到了丞相大人私通他国的证据,截封了信件,以及一些有趣的事情。”

    “说来听听。”

    应淮从床头的秘柜中取出一块玉佩,递至郡主手中。这块玉通体清透,墨绿幽深,只是拿在手上都冷意沁骨。但玉佩下垂着的红樱却深红地有些异常,凝结成一块。巫暨之手指碾开结块,放在鼻前一闻,腐臭熏人,这是人血干涸留下的痕迹。

    “探子从沈辰的枕头中寻得此物,经过排查,确定了是当年苍南之战中,沈辰在向南国传递情报时,用来表明身份的信物。这与郡主的驸马有关,他的父母皆因发现玉佩秘密后妄图告发惨死,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得上是一件遗物了。”

    巫暨之皱了皱眉,将玉佩又放回暗柜,兴致阑珊地哦了一声,她不大爱听这种事。犹豫了一会,“你将此物送至我的书房保管吧,我明日会去禀告皇上。”

    她从床上坐起,在屋里重换了件新的衣服。应淮替她抚平衣物上的褶皱,抬眼望向巫暨之,睫毛翘长,眼波流转,明明一言未发,却透着着股不舍。

    巫暨之像是撸狗那样,呼啦了下他的头发,心情还不错,“有情报就传信给我。”

    “没有情报,之之就不打算来找我了吗?我好难过啊——”他的眼底已经迅速弥漫上一层水雾,泪已经将掉不掉了。

    巫暨之不管看了几次,都会啧啧称奇于他的演技。她摸了摸他的脸,嘴上敷衍地应了几声,步履坚定地迈向门口。推门而出的时候,迎面撞上了应意——应淮的meimei,也是她的暗卫。应淮连衣物都尚未穿戴整齐,吻痕和鞭痕从脖颈延至胸口,yin靡媚人。

    三人面面相觑,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应意掩在面具的嘴角已经在抽搐了,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哥哥和老板搞在一起了,但她并没有做好当面撞破的心理准备。

    她忽略石化的两人,低声道,“郡主,皇上有请。”

    巫暨之这下回过神了,她眼皮一跳,暗骂狗皇帝良心被自己吃了,昨日方才成的婚,今天又来,把她当驴呐。不耐地点点头,迅速离开了这个尴尬的现场。

    应淮努力地把胸前的痕迹遮了下,脖子上的就没办法了,只能光秃秃地露着。应意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嗓音,“克制点吧。”

    被亲meimei这么说,哪怕知道她早就过了及礼,但还是有种带坏小孩的感觉。他凉凉地瞥了她一眼,皱起眉头,“多吃点。”

    应意头皮发麻,应淮又要开始唠叨了,捂着耳朵追着郡主跑了。应淮看着落荒而逃的meimei,靠在门框上闷闷地笑,两个小没良心的。

    巫暨之这边就不太顺利了,被马车颠了一路到皇宫,看着怀泽民皮笑rou不笑的黑心莲样就烦。她从果盘里拣了颗樱桃,没形象地窝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将情报说了个大概。

    怀泽民沉吟着,手指在龙椅上不时敲打,顷刻,他像是下定决心,“月出发生了灾荒,朕会派你去,就下周吧。沈辰负责灾区援救,你去那里找下苗头大闹一场。”

    “?我吗?”巫暨之被飞来横祸惊呆了,连樱桃都不吃了,月出是一个江南小镇,虽称不上穷乡僻壤,但也绝不能算繁荣。她脸色有些难看,这和放逐有什么区别。

    怀泽民当然清楚她在想什么,他微微一笑,“朕准你带几个人过去,冬国新进贡了一批软云沙公公已经叫人送过去了。你喜欢的樱桃也送去一箱了。”

    听听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给了天大的赏赐,巫暨之忍住翻白眼的欲望,见坡就下,不情不愿地应下了这个差事。

    又一路被马车颠了回家,下车的时候巫暨之头晕目眩,在郡主府门口干呕了几声才白着脸进去。她想起自己新娶的小驸马,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柳牧亭。侍女告诉她,驸马在她的书房看书呢。

    她挑挑眉,心理接受能力挺强啊,小驸马绝对不会看不出来她将他祖母接过来的用意。把柄都被捏在手上了,还有心思看书,不愧是本朝最年轻的状元,她略带讽刺地想。

    愧疚心是只有闲人才能去拥有的,像她这种为皇帝做事的,命运从不在她自己的手中,又哪里来心力为她的行为而内疚呢。

    他们两个,无非就是皇权手下的棋子罢了,有什么好怪不怪的。她一向看得开,只是每次看见柳牧亭痛苦的表情,就会有物伤其类的感触。她厌恶这种不受控的感觉。

    缓步踏进书房,她在屏风后看见了驸马。柳牧亭低着头读着手中的书卷,顺直的头发被主人随意地挽了起来,垂下一缕发丝在脸边,在风中摇曳着。他看得入神,头越低越下,几乎要凑到书上了。

    头皮传来一阵剧痛,他挣扎着被拽起头,两眼痛的泛起泪花,茫然地看着来人。巫暨之觉得胸口的郁气散了点,她笑起来。

    “驸马?不对,我应该称呼你为,牧亭?嗯?看得好认真呀,连我进来都没有察觉吗?”

    这话完全是无理取闹了,她虽算不上精通,但也是从小习武,压脚步声对她来说轻而易举。他们两个都很清楚她只是想找个由头闹一闹。

    柳牧亭憋回了泪花,沉默着没吭声,任着她拽头发。他的脖颈在空中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巫暨之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了那截细细的颈,薄薄皮rou下血管跳动着,震的手掌麻麻的。她想起自己小时养的那只猫,也是这样的,枕在她怀里睡时,能感受到它心脏的跳动。

    那种犹如溺水般的窒息感觉又出现了,喉咙中痒痒的,胃中的下坠感越发强烈。她怔怔地松开手,柳牧亭将仰起的头低下,他的皮肤白,哪怕只是虚虚地握着,都留下了清晰的指印。

    他冷淡地从她手里扯回自己的头发,“郡主找我有什么事吗?无事我就继续看书了。”

    她只是失神片刻,反应过来后又表现的若无其事,“牧亭,你与我要一同去月出啦,开心吗?”她就是故意的,抛出选择,以柳牧亭那个性子,必然只会拒绝。还不如直接替他做出选择,总不能只有她一个人过去受罪。

    柳牧亭听到这个名字恍惚了一下,月出啊,是他五年未归的故乡。他警惕地扫视巫暨之一眼,她要去月出干什么?今年雨水过多,月出的稻子都被泡烂了,饥荒和瘟疫来势汹汹,全倚仗朝廷的调度苟存着。

    她笑眯眯的,像是全然不知柳牧亭的警惕,“皇兄派我去月出处理饥荒呀。”

    他对于郡主就是个美貌草包的传闻听过不少,奇怪地瞥她一眼,不动声色地继续看书。

    巫暨之玩着他的头发,继续自说自话,“牧亭,你祖母到时就住在偏房喔,就不麻烦她老人家和我们一起了。颠一路还是很辛苦的。”

    一说到祖母,柳牧亭心里就防备起来,“多谢。麻烦你多拿张厚实些的棉被,她身体不好,受不得冻。”

    巫暨之走到房门口,闻言对他一笑,“好的喔。”

    这么闹了一通,柳牧亭身心俱疲。他放下书,走到窗台边,正对着耗费百金才造成的园林风景却欣赏不进去。他脑子里被各种想法塞满了对于家乡的忧虑,对祖母的惶恐,以及对郡主态度的捉摸不定。

    直到日暮时分,如血残阳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才从思绪中惊醒。下人前来传报,“夫人到了。”点点头,沉重迈步走向大厅,宛如走向刑场。

    没成想,来到客厅,看到的却是郡主与祖母相谈甚欢。她们不知在聊些什么,祖母笑的连皱纹都舒展开,不住地拍打巫暨之的手。他迟疑地走到他们跟前行礼。

    祖母方才看到他,眼前一亮,扯着他往怀里抱,“哎哟,我的小亭,怎么又瘦了。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莴笋啊,晚上一定要多吃一点。”

    柳牧亭挣扎半天才脱离祖母的怀抱,头发乱糟糟的。他发觉郡主一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窘的脸红,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巫暨之站起身,“祖母坐了一路车怕是累了吧,我吩咐他们把房间收拾好了,菜也热乎着,我们现在去吃吧。祖母今晚早些歇息呀。”

    在吃过晚饭后,郡主以公务在身的名义先跑了,给祖孙俩人留下空间说话。

    柳牧亭垂下眼眸,不敢去看祖母,神色中有痛苦挣扎之意,半天才开口说话。“祖母,我辜负了你对我的期待,我辜负了我自己。”

    祖母沉默着,他的心随着时间流逝越发冰凉,惶恐着抬头望祖母。祖母温柔地看着他,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小亭,祖母老啦,不能再活几年啦……祖母以前想要为你父亲讨一个公道,但是啊,祖母害怕。祖母没有办法再接受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祖母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他怔怔地靠在祖母肩头,平安就好么?仇恨不是说散就散的东西,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才让祖母这么想的吧。他心中的不安并未消去,而是愈发强烈,吞噬一切。

    “好啦…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说哭就哭,擦擦眼泪。你如今成婚了,不管愿不愿意,那就好好过日子吧,小亭,平安的生活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的。”

    他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偏房,站在婚房门口。正迟疑着要不要敲门,郡主就从房里出来了,“回来了?那就去睡吧,下周出发去月出,记得收拾行李。我还有些事,这周不回来住了。”

    他颇为吃惊,难道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巫暨之走的干脆,只是在路过他身边时,非常顺手地掐了一把他的屁股。柳牧亭哄得脸全红了,不可置信地指着她的背影,“你你你”了半天,郡主的笑声顺着夜风传到他的耳里,猖狂至极,把他气了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