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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0

    六第一回上到岸上,还被抱得高高的,转圈看着四下景物乐得在他怀里颠了颠,叫着笑起来。李合情看着他笑,摇了摇头,俯身把他交还给初五抱着,道:“你是当哥哥的,看好他,千万别让三尸门再跟他有一分一毫的牵扯。”

“嗯!”初五想也不想就应了。

第七十六章

出殡那天,焦重望去拜祭了。

很晚才回来定波湖,回来就上来渔船,没带荤素小菜只是提了两坛酒。

他叫李合情下来喝酒,李合情并不理会他,仍是像根竹竿一样戳在岸沿上,不曾转头看过来一眼。

焦重望骂他一句,非要初五摇醒仲崇堂,起来一道喝酒。初五也不理他,自顾自扎着马步练拳,初六也在他身旁晃晃悠悠地挥舞小拳头。焦重望险些就要揪仲崇堂起来,初五冲上去挡着,又拉不住他那么胖大的一个。

“焦重望!想死我成全你!”渔船上响起牟渐春久违的声音,没好气地骂道。

“牟神医!”初五扑到船尾迎他。

牟渐春这一趟走了将近月余,脸上风霜更重,样貌更丑了些。断臂虽然痊愈了,又新添了几道伤痕。他钻进船舱来,扔下许多药包,跟着摊手摊脚在仲崇堂身边坐倒,看去是累得不轻,一手仍是自然而然地搭上手腕,给他号脉。

焦重望进来船舱本来就挤得难过,看看牟渐春回来,笑着往后退出去,抬手道:“我不就是想找个人喝酒吗?他成天就知道睡,我自斟自饮了好些日子,实在寂寞。初五,初五来跟我一道喝!”

“我不。”初五气道。

“初五熬药去,先拿这一包三碗水煎成一碗,让我看看药量。”牟渐春道。

初五拉着初六去船尾生火熬药,牟渐春自己挪到船头那边舱口,在焦重望的小桌对面坐下。桌上有酒无杯,两人一人拍开一坛泥封,持着坛口咕嘟咕嘟地喝起来,牛饮一般。

牟渐春喝得呛了一口,把酒坛砸回小桌上,咳了两下,粗声问道:“今日下葬了?”

焦重望也放下酒坛,点点头,道:“孙四壁前些日子一直找你,想叫你再去侯府看一眼。”“不顶事,别说我答应仲家不到渭北一步,就是我去了也看不好他。他五内俱损,药石无效。只要延命的话,侯府的金丹能给他延上几日,比我的药材珍稀。”牟渐春道。

“金丹,都在我这里。”仲崇堂也醒来了,躺着没动,望着船舱顶上平声说道。

牟渐春听得叹声而笑,笑得十分难听,举起酒坛一邀,焦重望也举起来跟他碰了碰,两个又仰头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放下酒坛牟渐春又开始骂苏自殊,来来回回骂了许多坏话,还揭穿他以前许多不是。焦重望也跟着一道说起来,从苏自殊说到侯府各样不好,不知如何又拐去大骂仲崇堂,牟渐春也得遇知己一般,跟他一道把仲崇堂骂了个痛快。

两人越说越是义愤填膺,恨不得一道打他一顿,却只是对坐在小桌旁,一手持酒坛一手紧握着对方手掌惺惺相惜,仿佛全然不知道仲崇堂就在他们后面的船舱里。

“他们没事吧?”初五端着一小碗滚热的药汁回来,问道。

“喝多了。”仲崇堂苦笑道,低头看一眼他手里的东西,闻一闻,咂舌道:“我就只能喝这个,怎么更难闻了?”

“别怕,牟神医还没看过,他这么醉也看不成了,这阵肯定不用喝。喝鱼汤吧,还有乔婶婶送来的莲子羹,清香清香的。”初五安慰他几句,想了想,又道:“这药就算要喝也是明天了。”

仲崇堂更不知是哭是笑,抬手来接莲子羹,初五给他盛了一满碗,本来是抬着两只手接,怕洒了。左手刚刚抬起忽然有些木木的,动作不灵,仲崇堂微一怔,不动声色地放下,只用右手去接。

初五眼尖,仍是看到了。

看到也不能说什么,拉着初六坐到他左手边,一手抱初六,一手揽着他左手臂。仲崇堂偏头撞撞他脑袋,道:“明天一准好好喝药。”

“嗯。”初五道。

“锅,猪锅锅,喝。”初六拽了拽他衣袖,伸手要喝。

初五给他也盛了一碗,帮他托着碗看他鼓着嘴咕嘟咕嘟地喝,一旁是仲崇堂一手端着大碗咕嘟咕嘟地喝。初五自己也一手端起一碗来,慢慢喝,虽然食不知味仍是跟他们一道喝。

船舱里三个人喝莲子羹,船舱口两个人还在喝酒,牟渐春说到他在渭南听闻的事情,先后有两三波人找到仲家去,要他们拿出来善款的开销账目,最后一波索性在仲家的山门跟前安营扎寨,要不到说法就不走。其中有出了善款的,有家破人亡不得救济的,也有煽风点火的。仲家弄得有些焦头烂额,怎么说都说不过去,无人信服。

牟渐春没回头,只用手指往身后船舱里戳了戳,低声道:“他堂弟,没记住叫仲什么的,还来找我说话,让我给他带话,让他别赶尽杀绝。还想偷换我的药,让王凤玉给打走了。我一到渭南王凤玉就接着我,一步不离看着我,生怕我出什么事没人给仲崇堂看诊了。你说说仲崇堂这么个混账东西,无情无义,又臭又硬,怎么那么些人还死心塌地帮他?”

“王凤玉算什么,岸上,就东边第三间白墙黑瓦房,那住的可是个美貌女子。姓名都不知道,从来没跟谁说过,来打听过他一回,没能上船,然后就大笔银子拿出来就近住下了。每天从窗户里头看这船上几十上百回,仲崇堂从来不理,也不给句话,活生生耽误死人家了!”焦重望道。

“比贺均梅美貌?”牟渐春问道。

“能顶十个贺均梅!”焦重望伸着两只胖手十根胖指头道。

两人一道“诶呀”“诶呀”地赞叹起来,仲崇堂越听越不对劲,正要喊两个醉鬼不要胡说,焦重望话锋一转,又说回侯府,道:“还有你不知道的,仲家找人上侯府兴师问罪去了,找的是苏管家的开蒙师父、白猿门的门主、丐帮一位长老还有个什么云游道人……后来连什么十诰圣教的‘地母’都去为民请命,让侯府不要养虎为患,尽早诛杀三师门余孽。真杀上三尸门的时候没见着他们,到现在跳出来主持武林公义了。苏管家临去还要应对这些人,烦也烦死了。”

“谁让他平日里假惺惺的维持那么多往来周转,侯府就是明面上广交朋友谁也不得罪,私底下来回盘算,算得累死他!”牟渐春道。

“这一回,说到底还是侯府赢了。”焦重望道。

“嗯,”牟渐春微一偏头,似乎看过一眼身后仲崇堂,道:“仲家关了山门,说是出了仲崇堂这么个叛贼恶徒又不能为民除害,凡仲家子弟再无面目行走江湖,再不涉武林之事。”

“就是不想把吃到嘴里的善款再吐出来,说这么多废话。”焦重望一拍酒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