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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了家的百姓纷纷围上前唾骂。我讶然,问:“怎么捉到的?”谢浚看着我,意味深长:“霓生,你可是觉得我带来这三千精兵,不过是只识打斗之人?”他说对了,我正是这么想的。“不是么?”我问。“大王从前每下一城,必先戡乱。”谢浚道,“这些兵马,皆为精于缉盗锄jian的内卫。”我了然,看着他:“这该不会又是秦王事先交代的。”谢浚微微笑了笑:“此等日常事务,何须他交代。”正说着话,一位将官上前来,向谢浚道:“长史,这些民人说无处可去,不愿离开街上。我等要戒严,长史看……”谢浚道:“对面街上有我家一处宅院,房屋足够,将他们安置过去便是。我和大王在城中的府邸,眼下皆无人居住,尽可打开,收容无处可去的灾民。”那将官应下,转身而去。我看着谢浚,只觉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从前,我总觉得秦王之所以倚重他,是因为他做事踏实,脑子也算得好用。但如今看来,并不止于此。自从进了雒阳,谢浚无时无刻不在为秦王考虑。就拿这火灾而言,他不但处置得当,且反手便将丧事喜办,为秦王市恩。秦王有今日,谢浚恐怕要占一半的功劳。过了不久,又有军士匆匆跑来,向谢浚道:“长史,龚将军方才去了太极宫,将赵王等人押往城头去了!”听得这话,我和谢浚皆不由地定了定。太极宫看押的人都是人质,用到他们,便是事态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之时。谢浚不再多言,即刻上马,往城墙而去。待得登上雒阳的城墙上,我往城外望去,只见那些兵马已经没有了先前所见的散乱之态,齐齐整整,攻城所用的巨锤和云梯等物夹在其间,颇有些气势。北军的防守也毫不示弱。虽然护城河边上的羊马墙早已老朽,也来不及在城墙前布设陷阱壕沟,但军士城墙前列阵,在瓮城后列队。城上弓箭一垛一垛垒着,投石机、床弩等利器耸在堞雉后,军士□□齐备,对着城下,只消一声令下,便可发射箭雨。我问谢浚:“这边的事,可曾向秦王传讯?”“传了。”谢浚道,“尚无回应。”我颔首。再望去,只见敌阵之中,一人立在战车上,身上穿着金甲,看着颇是威武,身后立着赵国的大旗。不用看清脸,我也知道那正是赵国王世子。有一人从阵中出来,似是王世子手下,纵马径自奔到护城河前,指着城楼上大骂:“王霄!大王向来待你不薄,你竟敢夺城反叛,莫不怕天谴!”☆、针锋(下)王霄看着他,冷冷道:“赵王图谋篡位,戕害忠良,我奉圣上谕令扫除叛逆!劝尔等莫助纣为虐,速速投降,可保不死!”那人又骂了一通。龚远上前,洪亮的声音一下盖过了下方:“城下众人听好!圣上念尔等乃受赵王蛊惑胁迫,此时放下刀戈,可不予追究!凡执迷不悟,一意抗旨者,杀无赦!”说罢,他将手一挥,军士押着一干人质来到。纵然隔得远,我也能听到敌军阵中倏而一阵哗然。龚远做事倒是细致,王霄本是让他把几个诸侯王带过来,不想他连同这些诸侯的家眷也赶上了城头。老老小小挤在一处,女眷们哭哭啼啼,有的人怀里还抱着小童。赵王和王后,连同赵王世子的世子妃也在里面。世子妃神色抱着两三岁的小儿子,站在赵王后的身边,望着城下,神色惶恐。“王世子!”龚远道,“认得这是谁么!”王世子的儿子见得这般场面,被吓得大声啼哭起来。赵王和王后都被刀架着脖子。王后发髻散乱,浑身颤抖不已,赵王先前还跟着大骂王霄,被刀刃抵在脖子上的时候,随即面色发白,也没有了声音。那叫阵的人纵马回去,片刻,又出来,却指着城上骂道:“尔等这些叛贼!竟敢使人冒充我父王母后,待我拿下雒阳,将尔等碎尸万段!”他话音落下,只听鼓角阵阵,敌阵中尘头扬起,竟是要攻城而来。王后当场晕倒,那些人质和家眷亦目瞪口呆,或是怒骂,或是啼哭一片。赵王大骂着孽畜,过了会,被军士押走。我看着这情形,也颇是出乎意料。先前商议之时,王霄和谢浚都觉得这些诸侯兵马就算不愿退兵决意攻城,也须在这些诸侯的性命面前三思,能让我等拖延些时辰。不料,这赵王世子竟如此狠绝,要将父母妻儿的性命都拿去祭旗,一点余地不留,真教人叹为观止。王霄这边自然也毫不示弱,城头鼓声擂动,待得敌方兵马靠前,城楼上万箭齐发。这些诸侯的兵马声势虽大,跟北军比起来却果然是差了许多,这边箭雨才放了几轮,冲在前方的军士便缩了回去,留下一地死伤。护城河上的吊桥放下,列阵的军士随即冲过河去,一阵杀戮之后,将当面的敌阵冲击得七零八落。“鼠辈。”龚远在城楼上望着,冷笑,“就这点本事,也敢来碰北军。”但事情并没有这样简单。这些诸侯兵马虽不及北军强悍,却也并非愚笨,见正面难以攻破,便转而往别处袭扰。雒阳城墙长达几十里,北军不可能处处部下正门那样严密的防御。而这赵王世子纠集来的兵马足有十万,可处处袭扰,教北军疲于应付。双方你来我往打了半日,虽然诸侯那边的伤亡更大,但北军也不曾讨得什么便宜。诸侯那边运来了许多投石车,数倍于北军,隔着护城河,将石块投到城墙上来。北军自也不甘示弱,投石机和床弩接连发射,每每落下,皆死伤一片。但这些杀戮,只可对人。诸侯的投石机,每发几乎都命中城墙。有的石块颇大,一看就知道是屋舍里的础石井圈之类,想来这些人到的乡邑中拆了一遍。而这些坚实的石块每每落下,无论是打在了城垛上还是墙面上,轻则砸出一个坑,重则毁坏一片。“这些狗贼,哪里弄来了这许多投石车!”龚远骂一声,恨恨道。王霄道:“赵王原本打算与谢长史结盟之后,便进攻河间王。这些日子,诸侯兵马都在备战,攻城用的投石车做了不少。”我看着那些投石车,心中正打着主意,忽而听到谢浚道:“我看这城墙抵御不得多久,天黑之后,将军便该着手后撤之事,以免到时混乱失序。”王霄望着城下,没有答话。谢浚说罢,却转向我,“此地不宜久留,你现下便回到宫里去。”我知道他会这样,摇头道:“我不回去,王将军和北军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