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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148.周修瑾番外(上)周修瑾初一那年杀了张建同。那年张建同去医院查出了肝癌晚期,医生说开刀要十四万,张建同没有这么多的钱,他把房子和田地抵押给村里,向村里借了四万,高利贷又借了五万,然后向颜虹玉的父亲,也就是周修瑾的外公借了五万。说是借,其实是提着菜刀去威胁。张建同没有向自家人借一分钱,因为他知道自己还不起。颜虹玉没有手机,完全不知道张建同做了什么事情,她在厂里没日没夜地上班,她要养活一个家,她有一个读小学的女儿和一个读初中的孩子,还有一个巨型的吸血虫。张建同拿着东拼西凑出来的钱,在张老头和张国平的陪同下去了医院,他做了手术,可是手术并不成功,只能回家等死。张建同得了癌症,并且手术失败的消息是张家三姐妹告诉颜虹玉的。张家三姐妹先是到厂里去,张玉兰和张沃梅抓住颜虹玉的头发,对她又打又骂,说她克夫,骂她是丧门星。颜虹玉长年被张建同家暴,又每天都保持着高强度的工作,她的身体虚弱,力气完全比不过张家三姐妹,她被张玉兰抓住头发,被张沃梅扇耳光。在全厂员工的注视下,颜虹玉的尊严就这样被张家三姐妹撕下来,丢在地上踩,还啐了一口唾沫。等颜虹玉被打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张鱼翠过来唱白脸,她柔声道:“妹啊,建同他都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你现在辞了工作,回去照顾他好不好?”张玉兰和张沃梅拖着颜虹玉去辞职,然后把她押回张家。颜虹玉看到床上躺着的张建同,张建同的气色不好,眼神阴戾,盯着颜虹玉的眼神就像冰冷的毒蛇。张国平一天三次跑过来监督颜虹玉,看看颜虹玉有没有伺候好张建同,如果颜虹玉没有做好,那么张国平就对她非打即骂,并且说他是帮他的哥哥管教老婆。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张建同这个人却恰恰相反,他每天在床榻上咒骂颜虹玉,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颜虹玉,骂老天不公,让他得了肝癌,而不是让颜虹玉得病。“你这种婊·子怎么不去死!”张建同将咀嚼过的饭一口喷到颜虹玉的脸上。颜虹玉坐在床前,呆滞地看着饭盒。她对自己说,忍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张建同马上就要死了,她的噩梦马上就要结束了。当周修瑾放学回来时,就看到颜虹玉宛如行尸走rou的模样,和行尸走rou唯一的区别就是那双眼睛,颜虹玉的眼睛看到周修瑾时会微微一亮。周修瑾的记忆力很好,所以他可以清楚得记得六年前颜虹玉的样子,六年前的颜虹玉虽然天天以泪洗面,可她的模样还是好看的。她的眉眼间曾经有一股端庄秀丽的韵味,像是一个大家闺秀,可是现在,那股气韵已经被长年累月的打骂消磨干净了。“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周修瑾上前扶住颜虹玉。“……没有。”颜虹玉恍惚了片刻,然后她用粗砺的手抚摸着周修瑾的脸:“张建同他……很快就要死了。”颜虹玉说完好像为了表达自己的高兴,于是她挤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周修瑾莫名觉得这个笑有些刺眼,好似带着刺,突然扎了一下他的心。颜虹玉一开始并不知道张建同向她的父亲借了钱,直到颜老头跑来找她要钱。颜老头被抢了五万,七十多岁的年纪,硬是蹬着三轮车气喘吁吁地跑到颜虹玉这里,三座山的距离对别的老头来说是天堑,对颜老头只是多骑一会儿三轮车的事情。颜母年轻时服农药自杀,颜老头觉得晦气,就去找人算命,算命先生说颜老头身上背了一条人命,被死气缠身,是短命之相,除非他后半生做好事积福。于是颜老头免费帮人盖房子,盖庙,可能是真的积了福,他健健康康地活到七十多岁,看颜老头精神矍铄的样子,可能还会活到九十九。颜老头揪着颜虹玉痛骂,骂她败家白眼狼,都说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她倒好,还要从娘家的井水里舀一大波再走。五万是颜老头的棺材本,老人家留着给儿子盖房子用的。颜虹玉离开家这么多年没有和老人家联系过,她恨她的父亲,只想和对方一刀两断,她和她的大姐二姐一样不曾回去看过颜老头。她本来以为自己和这个男人再也不会相见,万万没想到她的亲生父亲会因为这种情况来到她的面前。二十多年没有见面的父女,再次相见时却像仇人对面。多么可笑,多么可悲。可是现实本就如此,她的亲生父亲没有一天把她当成女儿过。颜老头闹个不停,于是颜虹玉跑去找张建同当面对峙,张建同死不要脸,一口一个我是你男人,向岳父拿点钱怎么了,最后直接拿起床头柜上的碗筷,狠狠向颜虹玉砸去。瓷片碎得四分五裂,碎渣溅到空中,然后低低落下。颜老头在一旁听着气得直哆嗦,他吹胡子瞪眼却又不敢骂张建同,于是追着颜虹玉破口大骂,最后坐在地上哭闹不休。颜老头老当益壮,声音洪亮,让一堆街坊邻居跑来围观,张建同嫌丢人,把自己的房门锁紧,让颜虹玉一个人留在屋外面对这一切。混浊的泪流淌在树皮一样的面容上,颜老头拍着地面骂道:“不孝女啊!不孝啊!二十多年没有回来尽孝!一回来就抢了我五万块的棺材本啊!”“啧啧啧,怎么会有这种女儿。”“不要脸。”“肯定是太黑心了,所以被前夫休了。”“让她男人出来教训她。”嗡嗡的议论声此起彼伏。颜虹玉突然觉得头晕想吐,虚弱感和无力感席卷这具羸弱的身体,轻易摧毁了身体的掌控权,颜虹玉扶着墙壁才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瘫软在地。为什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颜老头的哭喊声和村民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她仿佛听到了张建同的辱骂声,每次她被张建同家暴时,都会听到各种粗言秽语,那些骂声翻尸捣骨而来,要把她的脊梁骨抽去。颜虹玉的背一下子佝偻下去,她惨白着脸,给颜老头写了欠条,伏低做小把颜老头送走。她一个人在大门口站了许久,看着颜父蹬着三轮车的背影,又木讷地看向四周的邻居,干涩的眼珠子迟钝地转动着,将茫然的视线投向邻居看戏般的面容。无数充满恶意的目光将她包围。她觉得这一切真是奇怪极了,突然间张建同就得了癌症,她还没来得及感恩上苍,就又突然间负债累累。这里好奇怪。四周都是怪物,它们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