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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在战乱中失去劳力的百姓,将得到秦军士兵的帮助。百战兵疲,这十五万战场上滚过来的壮劳力,人人有一把子力气,人人都想过安宁些的生活。现在,他们终于真正有了机会。同楚人和平相处,乱后易治。他们的要求并不多,也没有多么敏感的政治触觉。他们只是觉得,既不用打仗死伤,还不算是战败投降,以后也可以挺着腰杆在楚国活下去。有朝一日,说不定还可以带着自己在楚国娶的老婆,生的孩子,回秦国去认祖归宗,这样很好。是的,还是会很多矛盾纠纷。但岁月终会慢慢抹平一切。这种融和,本来就免不了是要在生存的苦难中,一代又一代,一点点挣扎着进行的。眼前浮现的是这一路之上见到的,那些在田野里耕作地士兵脸上那种放松安心和希翼,秦旭飞终于咬紧牙关,挤出几个字来:“是的,值得。”柳恒心中一痛。他是看着秦旭飞用自己的手,生生折断自己的锋芒和锐气。然而,到头来,他却一个字也不能说。人为什么一定要成长,心为什么一定要沧桑。那些大局,那些责任之外,人为什么竟不能率性地只做一回自己?越是心痛,越是不能问,越是悲伤,越是不能阻拦。他所能做的,只是尽自己的力量去支持,去开解罢了。看着秦旭飞的黯淡神情,他只得一笑:“好了好了,知道你替我们担心。我们兵强马壮,后头有你这个靠山,谁会怠慢我们这样的贵客。再说了,有我们在南方,至少可以帮你看着封国啊。可别叫萧远枫,卓凌云这帮人生生坑走了你的钱。”听他提起封国,秦旭飞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所谓封国,不过是给他镀金的东西。要显出楚国欠他足够的情义。他也拥有足够的身份可以参议楚国的政事,并拥有决定权,他在楚国的地位绝不可以仅仅只是客席外臣。于是新任楚王发布诏书,以皖鲁千里之地为他的采邑。赐封他为翼王,再加封他为议政王,参议国事。这一切看起来好处很大,其实全都是虚的。因为议政之权,本来就是他们协议的基础,不怕楚人不给。所谓的千里封国倒是不小。可是全在最南方。难道他秦旭飞能飞跃楚国这些诸侯的领地过去接管?偏偏表面上,还要一再表示感谢,并亲笔写信,绞尽脑汁想出得当的措辞,不卑不亢地请南方的诸侯们替他照顾管理封地。这些繁琐虚文,恨得秦旭飞暗中牙痒痒,不知这个阴损主意是哪个混蛋出的。柳恒倒是多少猜出可能是方轻尘的手笔,不过,也识相地不去多提了。不管怎么样,秦旭飞身为秦国的王子,为秦国立功无数,结果却因军权太重。功勋太高而遭忌。从先王时期就开始被有意无意地打压防备。一直没有封王。到现在,反而是在楚国受了王爵,有了一块名义上的封国,可以立宗庙,建社稷。说起来,也确实是很讽刺的。可是秦旭飞实在没有多少力气再来强颜欢笑了。他叹息一声,举手扬鞭遥指前方的接天仪仗,锦绣香烟:“来了。我们去迎接吧。”说完这句话,他翻身下马,健步前行。为了要表达对楚国君主最基本的恭敬,江北这边所有将士也都步行跟上去。南岸车马之旁,从驾者如云,一人轻裘白马排众而出:“议政王。”秦旭飞扬眉一笑:“镇国侯。”方轻尘一笑下马,飘然迎上。二人互见一礼,方轻尘才引秦旭飞道御驾前行礼。一早新帝已在册封秦旭飞为议政王时,给予了同方轻尘一样,可以见君不跪,佩剑上殿的种种特权。所以,在礼貌上,秦旭飞只需要略略弯腰,抱拳一礼,说几句陛下一路辛苦,本王迎接来迟,这样的废话,场面上的事,也就可以过去了。年少的皇帝倒也懂事,不敢在他面前托大,客客气气。亲自从御车里走出来,低声道谢。这个被强势武将临时扶立起来的皇帝才不过十四五的年纪。面对着这个异国的强者,脸色有些白,眼神有些慌,却又不得不强自自持着不要露怯失态。秦旭飞看着都有些可怜他,语气便更加放柔一些,姿态也摆得更低一些。双方都客气来客气去。互相表达了足够的尊敬之后,车马再继续向前。秦旭飞带来的秦军与楚军合流,护送御驾,此行共有五千精锐楚军直接护驾入京,同秦军一起参与皇宫的守卫和京城的防务,还有一万名楚军,将会陆续接管一两处,秦旭飞让出来给楚人管理的城池,以及适当的介入道其他城池的防务当中。其他护送的楚军,就要在这里止步回南方了,与他们同行而去的,将是柳恒等秦军的出色将领,还有他们的属军。一万人来,自然要一万人去。到了南方后,他们的部队将会被打散。分别安插进不同诸侯的地盘里,扎下根来,介入到南方的军事势力中。而南方这一万楚军,进入了北方,自然会在各处关卡城池协防帮手。这也算是南北双方,互相监督,互相容忍的一种方式。柳恒在秦旭飞之后,也同楚国的君主行礼参见,然后很干脆的与秦旭飞和方轻尘道别。这样的分别,谁也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然而,除了淡淡一声保重,便再也没有其他的言辞。这一对最好的朋友,背转了身,各自策马扬鞭,为着同样的目标,奔赴在自己的道路上,谁也不再回头。———————————————————————————————————————————————————————————————————————车驾行了一路。入夜方才休息。沿途驿站官府,无不尽心尽力侍奉,但是秦楚的护送军队极多,如果都要地方官员照顾安置,扰民太甚。于是双方都在城外扎营。为着表示秦楚一体。还有意把营寨连在一处。不分彼此,虽说双方的士兵都极之不自在。不过硬着头皮,勉勉强强,也只得挨着一块过了。只是这一晚上,秦军帐篷靠着楚军帐篷,怕是谁也不敢睡觉,人人把刀子垫在脑袋后头当枕头用了。秦旭飞当然也知道这种情形。不过却也不打算出面安抚大家的不安。这种事,大家总是要面对的,苦口婆心地劝,倒不如让天长日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