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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的那一刻,自尊心全无的那一幕,竟是向他的父亲磕头下跪。路知意面色惨白,从前自诩无畏英勇,一往无前,如今连踏进那扇门为自己变白的勇气都没有了。她转身往楼下跑。她不顾一切拿起沙发上的背包。她匆匆忙忙穿好鞋,打开门,像是逃命一样跑出了那扇门。她一点也不想哭,眼睛干涸得像是沙漠戈壁。她跑出了小区,跑过了那条从公园一路流淌而出、途经小区的河,日光当头,微风拂面,而她无心欣赏,只是不顾一切往外跑。天都塌了。她盲目地跑着,头脑空空,只知道她和他也许再也回不去了。而客房里,陈声错愕地对父亲说:“您可能认错人了。”陈宇森松开揉着眉心的手,“我记得很清楚,不会错。”“她不会骗我,她不是那种人。”“陈声,知人知面不知心。”陈声终于高声喝止了父亲,“我说过,她不会骗我!”陈宇森静静地与他对视着,眉头一皱,“你冷静一点,好好说话。”陈声不耐烦地推门而出,“这种话没什么好说的!说了你认错人了就是认错了,没得说!我看你就是不满意她穷,找些什么狗屁理由……”“陈声!”陈宇森怒道,“注意你的措辞!”陈声心里烦得慌,干脆几步下了楼,高声叫路知意的名字。可无人回应。他朝厕所的方向看去,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书房里也没有她的身影。一颗心越来越乱,他下意识朝大门走去,这才看见她的鞋子不见了。她走了。陈声浑身一僵,立在原地不可置信。陈宇森下了楼,看见人去楼空的客厅和陈声呆滞的背影,沉沉地叹了口气,“现在你相信了吗?”相信?相信什么?相信路知意是个骗子,从头到尾都是有目的接近他?陈声想破口大骂,想让父亲住嘴,可残余的理智不允许他做出这样出格的事,他只是蓦地冲向大门口,穿好鞋子往外走。“陈声!”父亲在身后叫他。他仿佛没有听见,所有的思绪冲向脑门,最后汇聚成那个仅有的念头——他要找到她。父亲说的话,他半个字都不信。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今天阴雨连绵一整天,我也昏昏欲睡,这会儿才写完更新。因为这几天在准备去马尔代夫的事情,之前说全部发红包那一章还剩了一半都没发,大家别急,今晚会全部发放,一个都不落。这章也发200个,挫折会有,也一定会过,不用着急。另外,阻隔他们的从来都不是路成民坐牢这件事,是年轻和自尊心。我们慢慢来。☆、第57章第五十七颗心第五十七章陈声沿着来时的路一路跑去,风声在耳边呼啸,却抵不过脑子里纷繁芜杂的回音。陈宇森说的话,字字句句回荡耳边,震得他心神俱灭。他不信。他半个字都不信。从楼道里跑进艳阳下,从花坛边跑到桥上,他在河边追上了路知意。她也在跑,他在后面高声叫她的名字,她却像是压根没听见似的,只一个劲向前冲。心脏像是被人攥在手里,明明这样急速的奔跑只该带来疲倦与呼吸困难,可他的身体没有半点倦意,煎熬的只有那颗心。他不信。父亲的话根本就是个笑话。眼前的人影越来越近,陈声终于追上了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路知意!”路知意大梦初醒般,蓦然定住脚,怔怔地回过头来。她张了张口,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肺部针扎似的疼,她跑了很远,但压根没意识到这一点。陈声死死攥着她的手,想听她说点什么,可僵持半天,她一个字都没说。他察觉到有人拖着他的心一点一点往谷底沉,可他不认命、不服输。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你跑什么?”她跑什么?路知意望着他,面色惨白,他又怎么可能猜不出她跑什么?她钝钝地站在原地,麻木地说:“我听见你和你爸说的话了。”陈声手中一紧,攥得她胳膊生疼,可她没吭声,他也没松手。“路知意,我不信。”他不耐烦地提高了嗓门,“我一个字都不信!”路知意看着他,眼里一片空白。陈声怒道:“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当了这么多年法官,走火入魔了,总把人当成罪犯。那些人他见多了,自然而然就把人人都想得和他们一样坏。”这话像是针一样,猛地扎在路知意心里。罪犯,和他们一样,坏。这些字眼,无一不是陈声对那类人的形容。然而那类人里也包括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就是个罪犯。路知意猛地后退一步,木木地说:“你错了,你该信他的。”陈声手上蓦然一松,一颗心终于沉入谷底,再也挣扎不上来。日光苍白,照在路知意略显麻木而又异常平静的面上。他看着她,明明那眉那眼都无比熟悉,可就是哪里不一样了。他问:“什么意思?”路知意面色如纸,没看他,目光慢慢地落在远处的小桥上,和小桥后面的那几幢红色小楼上。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很美。日光朦胧,小桥流水,红楼如梦,还有面前的他,年轻的面庞雅致如春日里的青草,挺拔清新,就扎根在这样干净漂亮的地方。可她不是。她这个人,贫瘠,笨拙,看似拥有一腔热血不顾一切往天上冲,要离开大山,要飞离贫穷,可这些都来源于她的自卑。一个人越是掩饰什么,就越是缺乏什么。她缺的,也许是他一辈子都不会理解的。太远了。明明他就站在她眼前,可她总觉得他远在天边。好多次他低头吻她,拉住他的手走在夜色之中,她都总觉得像场梦。在那种极致的欢喜中,隐约透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她一面陷入他给的甜蜜里,一面隐隐惧怕会不会某天眼一睁,梦就醒了。路知意沉默不语。而陈声也是。所有的思绪灰飞烟灭,他看着眼前的人,从不顾一切中挣扎出来,忽然觉得整个人都在往下坠。他察觉到自己浑身发冷,却依然不死心,机械地问她:“你爸爸是村支书,对吗,路知意?”她默然而立,半晌,听见自己说:“假的。”“你mama是小学教师——”“假的。”“开学父母忙工作,没人送你来学校——”“假的。”“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