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琅与灼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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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趴在东厢院口,沉默地注视着自东侧门鱼贯而入的人们。 已近黄昏,还是有人不断赶到。 每一个来往的人们臂上都系着黑纱,她闻出来那些黑色来自不同的地方,但都是崭新的,因为那些人造织物都散发着未经磨损的刺鼻气味。每一个走过东厢的人们,都会赞叹一句:“这狗真温顺,来这么多人,也不叫一声。” 有胆大的伸手来想摸一摸她,被匆匆赶来的女佣初盈打断。 “快别!”初盈远远地大喊,跑到她身前挡住那手,讪讪解释:“她咬人的,别伤着您。” “这边请。”负责迎送接引的侍者领走了那位客人。 初盈蹲下来,双手环住她毛发厚实的脖子,她闻到女人的佣人服已经两三天没换,有黑纱的味道。 如果她会说话的话,她很想告诉初盈:自己现在不会再咬人了,而且也许永远不会咬人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很可能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她动怒和进攻的了。 但还不等她慢吞吞地思考该怎么说话,初盈先开口了:“公主……” 她竖起耳朵,指望听到某个名字,但初盈没有再多说除了她的名字外的任何一个名字,初盈只是呜咽着不停呢喃:“公主……公主……” 巨獒抬起下睑外翻的眼睛,充血的粘膜像溢出的两点血泪,她看着自己覆盖着深紫铜色厚皮毛的大爪上,金色的阳光正一寸寸溜走。 天要黑了,月亮很快会升过余光中的那栋角楼,但她的月亮,她的月亮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阵急促的碎步声由远及近…… “初盈!初盈!”一个穿着蓝领子佣人制服的妇人转入院门,用力拍了拍初盈的肩膀。 初盈抬起泪痕干结的脸,喊了一声:“舅妈?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你说什么事?”蓝领妇人拉起初盈,要把她带走,“大夫人那边在筹划怎么把你们分给合院了,你是服侍过她亲女儿的,多去凑凑脸,早占个好差事。” 初盈眼神微振,脸颊却红了,犹豫道:“可公主——” “别管狗了,这都不是眼下的事,你怎么拎不清呢?”蓝领妇人拉过她的手腕夹在腋下,携着她便走。 母女俩匆匆地转过挂满白幡的抄手游廊,廊外正有工人扛着缺了腿的纸马走过,初盈双眼无神地盯着纸马,心不在焉地听舅妈絮叨:“那畜生比咱们金贵着呢,我估摸着,要么收回家主院里,要么交给太太闲养着。要是给了太太,往后你还不知道得伺候它多少年,这两天我都打听了,五小姐那儿缺个陪着上课的,你去最合适。” 事关前程,初盈回过神来。她们在这大宅里做事的年轻佣人,图的就是一个安稳高薪,不必跟外面那些有学识的聪明人争着苦干。伺候小姐们算是比较轻松的活,初盈以前在大小姐院里做事,负责看护小姐的护卫犬,吃食、洒扫,训练之类的体力活都是不用做的,只在小姐要见狗时,把狗牵来和带回,平时陪狗说说话。 狗不会说话,藏獒又是极能忍耐的动物,这活虽无前途可言,却着实轻松。 “五小姐……?”初盈在唇齿间盘算着。 她舅妈瞧她一眼,慢下脚步,心有灵犀地解释道:“五小姐虽然不比大小姐那么尊贵,可到底是时家的长外孙女,四夫人是软弱了点,那腰包可鼓着呢!五小姐又是那一窝里的老大,你模样这么端正,等她大些,手指缝里洒点水,都够你吃一辈子的。” 初盈眼瞳暗闪,面露喜色,忽见垂花门里转出来一个步履匆匆的高挑妇人,正是家主院里的粟管家,忙低下头收敛笑容。 她舅妈松了她的手,和粟管家照面道:“林姐,出去办事?” “嗯,”粟管家点了点头,“出去接个人。” “什么人还劳你去接?” 粟管家看了一眼手机,一边:“舅爷家的小姐回来了,我这忙得后脚跟打后脑勺,又找不到人去,只能亲自去一趟了。” “忙就叫个小孩去呗,”舅妈将初盈往前一推:“正好,初盈在这儿,前些年她跟小姐去过意大利,跟舅爷家的小姐也熟脸些,省得再安排人了。” 粟管家一双鹰似的眼把初盈从头发丝捋到脚后跟,确认她的确是大小姐院里的,目光缓和下来,犹豫片刻便道:“也好,舅小姐没回来过,找个见过的去接也好。” 初盈飞快悄悄望了舅妈一眼,舅妈眉梢也飞快往后头一惯。 “行。”粟管家把手机按上耳朵,“你上门口等着去吧。”转身走了两步,回头问:“你叫什么?”初盈还没回话,舅妈就提高声音道:“叫初盈,小姐院里的。” 粟管家眼皮一撇以示知道了,打着电话快步离开。 将近十点,东侧门进来的客人总算稀了。初盈站在门口,左手不断摩挲着右胳膊,举起手机又看了一眼时间。 长而宽的车道两旁,路灯已经间错着关闭过半,以免天空太亮妨碍宅中人的睡眠。远远的丁字路口处,缓缓转入一行车队,远光灯开得足,把路面照得通亮。 初盈往前走了两步,眯着眼勉强数了数,起码十辆往上的车队。 怪了。其实她没见过舅爷家的小姐,因为舅爷家根本没有小姐,舅爷夫妇膝下无出——至少她跟随小姐和公主去意大利时没有,舅爷膝下只有几个帮衬事业的干儿女——听粟管家的口气,家主并不重视这位访客,毕竟家主与舅爷关系平平是众人皆知的,估摸着舅爷家也不会派多少人来吊唁,打发自己来也说的通。 可看这阵仗,这位小姐来头可不小——或者说,来者不善。 车队在东侧门正前方的车道尽头停稳,初盈连忙喊了一声门口的保安,又叫人去最近的佣人房喊人来运行李,自己则沿着车道小跑下去。 不待她抵达,车队已经下来了六七个黑西装的白人保镖,为首的走到停在车道口的加长轿车前,拉开车门。 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年轻女孩钻出来,女孩一头棕红色长鬈发,尽管在脑后编盘了部分,依然长及腰肢。寻常人披着这么一头厚密的长发,多少有点拉短身形,但眼前的这位少女,个头极为高挑,比两旁高大的专业保镖只矮半个头,少说也有一米八五,那点蓬松的宽度就只是景上添花了。 黑色风衣下摆直达小腿,下面露出白色蕾丝堆花的裙角,随着站定的动作如浪沫般摇晃。少女脸上架着一副墨镜,通身肃静的黑色和红卷发,衬得脸色格外白嫩红润,不必细瞧五官,便能看出是位难以藏拙的美人。 初盈一时看呆了,听到身后沉闷的刹车声,才回过神来,躬身接引道:“舅小姐,这边请。” 黑衣保镖说了句什么,少女低了低头,掠过初盈走向通往内宅的车子。 车门关闭,初盈吩咐一声开车,忽而察觉到侧方的注视。红发少女正勾着点探究的笑意望着她,尽管隔着墨镜,初盈还是下意识觉得那双眼睛充满恶劣的趣味,注意到少女高挺的鼻翼上的微皱,她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靠近车窗,远离对方。 但对方的口舌更快:“你,有,狗的气味。” 少女声音甜美,中文却生硬别扭,但嘲讽的语气依然全数传达了过来。 初盈脸一阵红一阵白,慌了手脚。少女的长胳膊伸过来,手指掐住初盈的脖领,把她的后颈拽到自己鼻子跟前嗅了嗅。 初盈感觉到后颈像被一把冰刀刺中,腺体外那层皮瞬间被冻麻了,直到一股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脖子上,继而是一点火热的湿软rou质在皮肤上拖行过。 “我,最喜欢,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