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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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舱门即将关闭,星舰准备起航,星际公司在这祝您拥有一个愉快的旅程……”毫无感情但是并不像机械音的广播循环播放着。这艘星际公司的旅行航舰停泊在贸易港口空间站,在接完旅客之后,准备去往下一个地点。 一个青色的身影在舱门关闭前的最后一秒,飞快地窜了进去。 经过一小段跃迁,星舰进入了平稳航行期。甲板过道上衣着各异的人来来往往,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偷渡”上来的青年。 “这次甩开的应该足够远,能喘口气了……”丹恒盯着远处随机查票的工作人员,灵巧的穿过人群,拐进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几日,他已经将这艘属于星际公司的星舰构造摸的清清楚楚,检查身份的例行公事频率也低了许多,是不是……可以不那么急着找下一个躲避追逐的藏身之所? 丹恒摇摇头,现在不是懈怠的时候,任何的一次疏忽都是致命的。自他离开仙舟之后,果然遇上了来自持明同族的追杀。但是为什么如此执着?除了有零零散散的记忆以外,丹恒几乎感知不到自己拥有他们口中那个“持明龙尊”的半点实力。 只有那横跨千年的记忆,甚至不完整。相对完整一些的是最近的——丹枫的记忆,但也是零碎的。很多记忆的碎片让他感到疑惑,例如……那个白发的名为应星的人? 记忆断在一场战争,他看见他倒在火海里,想必是死了?每每想到这里,心脏就会抽疼一瞬,是对丹枫很重要的人逝去了吧?丹恒下此结论,不再深思。 一声尖锐的警报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他转头看向已经变成鲜红色的广告电子屏,上面显示着他的照片,是他的通缉令。“丹枫”两个字鲜红的映在他眼底,他未发觉自己的脸色沉了几分。 仙舟联盟追捕逃犯,寻者必有重赏吗?那些同族到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不能再站在随时可能被看见的地方了。他奔跑起来,工作通道、电梯间、仓库、通风管,一路上到处都是搜查的队伍。他们的动作未免太快……不对,是怕打草惊蛇所以提前布置了吗? 迫不得已,丹恒最后躲进一间几日前标记过安全的昏暗仓库。他耳紧贴着墙壁,听着外面的动静。 照他们这种地毯式搜索,被找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还未等丹恒平复因为奔跑而变得急促的心跳,走廊外搜寻的脚步声已然越发清晰,要来了! 视线昏暗加上时间紧迫,他来不及细想。眼神瞟向了最深处的一排高大的储物柜,他毫不犹豫的躲进了最里面的柜子。 右手小臂处的护腕微微发烫,但他没有注意到。 脚步声只一人,此人不紧不慢,推开了仓库门走了进来,随后丹恒听见了“咔啦”一声,似乎是转动了门锁。防止他逃跑吗……怎么这么肯定他在这里? 锁上门,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穿过一层一层高大的货架和储物柜,径直向着丹恒所藏之处走来!丹恒瞳孔骤缩,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能精确定位到这种地步? 碰的一声,拳头猛的锤在了金属柜门上,丹恒贴着柜子的耳朵遭到了暴击,嗡鸣声回荡,他的大脑出现一瞬的空白。 他向后躲,一手捂着耳朵,另一手死死地握着一柄长枪。随后在一片寂静的黑暗里,他听见了如厉鬼索命一般的低语。 男人的嗓音磁性而低沉,声音清晰的就像俯身贴着柜门缝喷进来一样,“别躲了,你在这,对吗?不想出来和老朋友叙叙旧吗?丹枫?” 分明不是什么威胁的语言,却用着一种饱含恨意和杀意的语气。 丹恒大气都不敢出,储物柜门没法儿反锁,他后背已经冷汗涔涔。怎么办?在等下去只会更加被动…… 三,二,一!他猛的撞开门,一片漆黑里,丹恒看不太清楚他的脸,只能看见他的眼如同燃着的灯烛,视线那样赤红炽热。丹恒右手握枪向前毫不犹豫的刺去。人还未出,枪尖先至! “击云?呵。”突然的袭击并没有让男人的脸上出现一丝惊愕,他不怒反笑,不退反进。枪尖刺入他的肩膀,打了个对穿,鲜血喷涌而出,他却像毫发无伤一般从容。 接下来男人的举动则更是超乎丹恒的想象。他反握住丹恒的手腕,大力向外扭转,丹恒手腕处骨骼作响,在刹那间便被扭折了。 丹恒吃疼,长枪拿不住脱手而出,但此人肩膀的伤口亦被扭转的枪尖捣烂,血rou模糊、白骨森森。男人干脆利索的把击云拔了出来,丢在一边。 他是感觉不到疼吗?丹恒还没来得及震惊,就被他用蛮力硬拽着,甩在一旁的工作台上。丹恒正面朝下,脸砸在了金属制的坚硬台面上,手被他折在背后。他把他按在桌上,禁锢的死死的。 “你到底是谁?”丹恒挣扎着,却撼动不了身上人半分,他感觉到男人扯下了他的腰带,将他的双手捆起。挣扎无果,丹恒意识到此人力量远强于自己,于是不再尝试挣脱,得找机会…… 他现在完全可以直接杀了我,方才也有不少机会直接对我下手……飞速思考的大脑难以驱赶满头的雾水,对现状的疑惑牵扯出纷繁杂乱的记忆,堵塞了他的思考。于是当丹恒感觉到后腰被一柄硬物抵着的时候,已经失去了能反抗的最后时机。 “你干什么!?我不是丹枫!你认错人……嘶!”丹恒不顾一切的想要摆脱此人的束缚,却反而从台面上滑了下来,跌进身后人的怀里。他感觉到男人的手从衣摆探入,揉了一把他的腰,然后滑过有些腹肌起伏的小腹,向下摸去…… 温热气息喷在丹恒耳根,他听见男人的低语,如爱人蜜糖般甜腻,却又像地府爬出来的怨灵,“丹枫……数百年未见,你就是这样欢迎我的?连认都不肯认我了?” 话锋一转,语气森森然带着薄怒,“还是说,你以为这样就能逃掉?” 丹恒寒毛倒立,冷汗直流,肆意妄为的手已经开始解他的裤子,他扭头想要看清对方的样子,却只看见他在血淋淋的肩头抹了一把血,将沾湿的手探入他的腿间,随后对方俯下身,黑色长发遮住了丹恒的视线…… …… 身后男人的攻势如洪水猛兽般汹涌,他似乎根本听不见丹恒说的话,自顾自的说些听不懂的事情,有时他听清了,听见了那一句“我不是丹枫。”,随之而来的只有更深更猛烈的冲撞,他一手锢着丹恒的腰,另一手抓着被捆住的双手随着身下动作有节奏的向后拽。 丹恒死死咬着牙,压抑着不发出让对方更兴奋的声音。过往龙尊的记忆里似乎有着类似的经历,但作为新的转世,这样的事前所未有的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身体不住的颤栗,眼前也因为生理泪水雾蒙蒙一片…… 更要命的是,此人虽然理智时有时无的,却能在如此不清醒的状态下做的如此合这幅身体的节奏。刺激的点在哪、什么程度什么时刻会缴械、甚至到顶点后能忍受的阈值……一切都恰好,这个男人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和他做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习惯! 不行,到极限了……丹恒眼前一白,额角太阳xue突突的跳。自己应该是把桌上的东西弄脏了……他意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记忆之海吞没。 「梦境和现实的感觉交错,变成了饮月君的他同样被一个火热的怀抱包裹,被炽烈的爱意填满,有些熟悉……但是又不一样……梦里他并不掩盖自己的声音,只是因为欢愉过于强烈,微微簇着眉,但却笑的那样幸福。激情之后,他转过头和身后的人缠绵索吻,丹恒看清了那人的脸…… 白色的发披散开,那张脸和现实交手的那人一模一样,只是现实的那张脸已经被疯狂扭曲,被鲜血染红,有着墨色的长发。他的手臂与方才那人拧断自己手腕的手一样有力,却温柔的和自己十指相扣,他亲吻他额前的龙角,亲昵的说,“丹枫,叫我的名字。” 丹恒听见梦里的自己声音哑哑的,却满怀爱意的轻轻笑着…… “应星。”」 “应星……?”咳了些沫,丹恒嘶哑着发出细若游丝的声音。撕裂的疼痛让他刚有些许清醒的意识如同挨了一记重拳,他双腿发颤,手腕已经青紫甚至有淤血的乌黑,更糟糕的是那个难以接受的地方…… 寂静的空气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他该是听见了。于是男人停下了,他原本沉重的呼吸也平缓了些许。丹恒感觉到背后痒痒的,那人把头埋在了自己的腰窝,额头抵在他的脊椎,然后他听见他说: “丹枫,我好想你……怎么不愿出来看看我?”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背上,顺着脊柱凹陷滑下,他哭了? 疲惫和疼痛让丹恒的意识并不能撑太久,他再无暇顾及自己的处境,彻底昏了过去。 「梦境里亮起一簇火光。昏暗的牢狱里,唯有一盏微弱的灯烛燃着,照亮纸上的文字,修长的手有力的握着笔,款款落笔: “不知道你是谁,所以直呼为‘你’,我是丹枫,这是我留给‘你’的一封,只有你能看见的信。不难猜,你看见这些的时候,我已经死了,这是一封有去无回,邮寄百年的信。 你将如何评价我?是如记载所说,觉得我太自私?太疯狂?还留了很多人情债,负了很多人。你大概是恨我的,是我让你作为持明的新生,拥有了一段不算美好的‘童年’。抱歉。 他们进行的龙尊传承并不彻底,你的记忆想必很混乱,不要太顾及这些,去拥抱我此生无缘的‘自由’吧。这可悲的轮回……也该就此终结了。 龙尊的实力你也传承了一半,不必妄自菲薄。当你拨云见日,接受‘饮月’的所有记忆,知晓何为‘吾’之刻,你也将如历代‘饮月’一样,能自如掌控重渊珠,使用云吟法术。 最后……” 写到这里,丹枫停住了笔,抬头看了一眼厚墙上的四角窗,明月高悬,他看着皓月身侧的一颗明亮伴星,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他拂袖抬手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火焰点燃信纸,焦黑将秀丽端正的字吞噬,他看着夜空,接着信说了下去,“应星,也该不会轻易的放过你我,他在某些地方总是意外的固执呢,呵呵。” “我对他有愧……”他的微笑带上了些苦涩,“替我待他好些……好吗?” “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毕竟你挺恨我的,对吧。” 字迹随纸页化为灰烬,丹枫吹熄了烛火,黑夜里,月光映照着一滴晶莹水滴划过,眼尾有些湿润,闪烁着滴落。 “我想告诉你,我爱他……”」 …… 「站在饮月府前,“刃”踌躇着,拎着一壶酿了百年的酒,又一次整理平整自己的衣服,藏起手掌、胸口、腿上的绷带(绷带?%……?),斟酌着见面说辞。甩甩头,他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走过饮月府的前院,红枫落在他的肩头,巴掌大的枫叶似乎不忍和他就此擦肩而过,竟贴在他的肩上不走(&……?),他也不忍拨开,握着枫叶柄,旋转把玩了片刻,放在了提着的酒坛上。 酒坛的绑绳似乎有些松了,他蹲下,重新用力打上了死结。(*…︿?) 百年未见,他究竟会说什么?刃从没觉得自己有过这样的期待,他内心渴望着见到那个皎如明月的人,他想拥抱他、想听见那个熟悉的清冷声音对他说,“好久不见,我回来了,应星。” 我好想你啊……丹枫,我跨过了短生种的寿命之限,我终于等到你醒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刃”穿过前院,看向院里的红枫下的圆桌,熟悉的身影撑站起身看着他,笑而不语。 他快步走上前,将他拥入怀里,他低头,嗅着他墨色长发一如即往的淡雅莲香,他握起他的手,然后听见他说……」 “我不是丹枫!你到底是谁!?”“丹枫”怒喝道,一把将他推开。 「%?!丹,丹……?!枫!*—……」 刃睁开眼,眼前一片赤红,吞噬他的心智,我在哪……仓库?他低头看向血泊里的身影,丹枫?像,但是没有龙角、没有尖耳,没有长发。 做梦吗?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肩膀很痛,虽然在慢慢愈合,所以这不是梦? 我分不清啊……我要分不清了,丹枫…… “应星……?” 「仓库消失了。他回到了枫叶翻飞的庭院。怀里的人拉着他的手,疑惑的看着他,“应星……?怎么了?” 丹枫抬手摸了摸他的面颊,抹去了一滴泪珠,他笑着,“怎么哭了?”」 眼里的赤红消散了,他这才重新回归清醒,也想起了自己登上舰船的目的。但他搞砸了,这真是,最糟糕的重逢了。魔阴身和重逢之喜冲垮了他的理智,卡芙卡也不在…… 他看清眼前的故人,短发、劲装、普通人的模样,终于如他那个最不愿接受的结果一般,他终于摆脱了饮月的身份,但他也再也不是丹枫了…… 「再也不是丹枫了!?%&*@???!」 额角突突的跳,刃深呼吸,强制将又要复燃的魔阴身勉强压制了下去。 他看着昏迷的狼狈的“故友”,不发一言,用丰饶的力量修复好他全身上下的伤,简单擦拭了一下血迹,然后横抱起走出仓库,避开搜寻者的视线,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 丹恒转醒了,但并没有睁眼。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上很干爽,鼻尖萦绕的不再是血腥气,反而有淡淡的沐浴香氛。 有电流的尖锐轰鸣,也能感觉到微微的晃动,自己应该还在星舰上。 “我说过吧?阿刃,上了星舰后不许擅自行动。”成熟的女声听起来并不像有怒意,却让人莫名的有些发怵。 “抱歉……好了吗?”这句似乎是刚刚那个袭击自己的人的声音。 “这次发作给你压住了,下次呢?我要离开一阵子,去迎接我们的下一位‘主角’。” “嗯。” 两人的对话结束了,两道脚步声交错,他们走了出去。 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