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重新开始吗
? 以宫忆秋的性格，她不愿意的事没人能勉强，所以徐玉敏没有再勉强她去看医生。 在休息室的床边坐下，时间已经很晚了，徐玉敏不知道现在的时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宫忆秋见她出来后穿戴整齐，便神情轻松的走过去拉徐玉敏的手，看上去像个没事人一样。 “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她说。 好像她们只是一夜情的情人，事后连一句温情的话都没有，就急着分开，虽然徐玉敏确实应该回家了。 一路上她们像不太熟的人，没有任何交流，但牵着的手又不曾分开过。 上车之后徐玉敏坐在副驾驶，在宫忆秋凑过来拉她安全带的时候，徐玉敏垂眸看着宫忆秋精致的眉眼，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哄着她。 “你别怪景染好不好？” 宫忆秋没看她，手指扣好安全带，“嗯”一声。 她开车速度没那么快，徐玉敏在这一段路上思考着她们的关系，思考要如何继续，又应不应该结束。 虽然说宫忆秋利用了她的情意，让她亲眼目睹爱人出轨，让她痛苦，那些本来就成了事实，她作为宫忆秋的妻子，也并不合格。 那些都过去了…… 外面又下雪了。 宫忆秋把车开进小区，慢悠悠的停下，一时间她捏着方向盘，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要对徐玉敏道歉吗…… 心口堵的喘不上气，宫忆秋不知道在她把那些造成伤害的话说出来时，是抱有什么样的期待。 最开始是期待她的痛苦，想看她后悔，这些足以证明，徐玉敏真的爱过……那段时间并不是她的一厢情愿，她们也是相爱过的，尽管她偏激，但事情也如她所想的发展。 可是这之后，宫忆秋就怕了。 是的，她在心里承认自己怕了。 因为无论她怎么想，结局都是坏的，她和徐玉敏始终没有一个相爱之人应该有的结局。 这让人怎么能甘心。 徐玉敏会怎么做呢？ 如果位置转换，宫忆秋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恨去报复，可她不是徐玉敏，宫忆秋只是宫忆秋，她自私的希望徐玉敏对她心软，就算不是原谅，就算永远有隔阂，也要一直纠缠才好。 宫忆秋无不疯狂的想着。 “宫忆秋啊……” 徐玉敏声线清冷又温柔。 宫忆秋听着她的声音看过去。 这个女人双手交握着，有些用力的用指腹蹭着手背，把白皙骨感的手背弄的通红。 像是挣扎，又像是难以启齿。 徐玉敏没有看宫忆秋，她微微低头，发丝垂落，遮住她消瘦的下巴。 原本有些苍白的侧脸此刻也带点血色。 宫忆秋紧紧攥着方向盘，用力到骨节泛白，用力到指尖没有血色，她听到自己一下比一下快的心跳，如同擂鼓。 外面还在轻飘飘的下着雪，而车里却温暖的让人心口燥热。 宫忆秋有种预感，一种强烈的预感，这种预感促使她张口。 “怎么了？” 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成这样，于是宫忆秋清了清嗓子，手指急躁的敲了两下方向盘。 宫忆秋的视线落在徐玉敏的身上，一瞬不瞬的盯着，以至于徐玉敏刚一抬眼，就和她撞上。 她的眼神太灼热了，徐玉敏下意识垂眼，长长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她松开轻抿着的唇，轻柔抬眼，眸光清亮。 “我……我们重新试试吧。” 没有人知道徐玉敏此刻内心有多挣扎，也许她掐红的手背知道，而说出这句话后她便松了手，心头轻松极了。 从此以后，不知道是就此沉入深渊，还是如她所说的新的开始，她都甘愿，是她的选择。 徐玉敏知道，她一直看起来很被动，从她和宫忆秋相识，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这个决定盘旋在心头很久了。 她想主动一回，把曾经走错的路重新走一次，这需要莫大的勇气，如果重蹈覆辙，就是万劫不复，她再也没有机会重新来过了。 此话一出，宫忆秋整个人都陷入沉思，大脑不受控制的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手心一直冒汗。 宫忆秋忽然眨眨眼，低下头伸手在旁边找什么东西。 她有点反常。 徐玉敏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很紧张，以前许多次不好的回忆总是出现在脑海，她怕这句话再次成为宫忆秋攻击她的武器。 可是，徐玉敏也有十足的耐心，宽容的等待着。 宫忆秋拿出一瓶没有贴标签的药，熟练的倒出两粒扔进嘴里，干巴巴的吞下去。 没有预想的冷静，她忍不住脱口质问：“这也是因为愧疚吗？” “其实你知道的，不至于如此。” 宫忆秋自嘲似的勾起嘴角，疲倦的合上眼，轻声说：“如果非要说，我现在这样也怪不到你，虽然我确实怨你，现在也是，那也不过是因为……我怨我那时太想要你的回应。” “你不喜欢我，我不应该强求，我都知道。” 不只是以前，也是现在。 宫忆秋说着，胸口堵着的浊气散去一点。 “和你没有关系，你不愿意接我，你有你的事忙，我就是不重要，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也不是我出轨了的理由。” 宫忆秋抿唇，她说不下去了，要她去批判她自己，不如杀了她。 正当她蹙着眉，控制不住的烦躁时。 徐玉敏接过她的话，甚至听着有点急切，“不是，不是不重要。” 这大概是宫忆秋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弱点，还有她的没有感全感，原来她一直是这么想的，徐玉敏无不苦涩的否认着。 原来有些话说出来也不难，只是她们一直没有一个适当的机会，所有的机会都用来伤害彼此。 “也不是愧疚……” 徐玉敏伸手握住宫忆秋颤抖的手腕，温柔又坚定。 “和那些都没有关系，只是你和我，我们重新开始。”她说完便抿起唇，认真又严肃。 宫忆秋触电似的挣脱了徐玉敏的手，别过头飞快的说：“我怕。” 含糊不清。 眼前模糊了，宫忆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坚强，徐玉敏只需要随便说几句话，她就脆弱的像个孩子，真是丢脸。 她怕什么？ 徐玉敏来不及仔细思索，刚刚别过头的人忽然转过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微红着眼角，蹙眉凶狠道：“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后悔。” 宫忆秋的气势十足，压低眉心，眼眸幽深，明明很凶，可徐玉敏看到她红了眼角的桃花眼，就觉得不凶了，甚至……她在心里可耻的想着，有点可爱。 和孩子哭闹的时候很像。 于是徐玉敏浅浅微笑：“不后悔。” 宫忆秋愣了一下，眼神移开，同时松开手，侧脸冷冷淡淡，低声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她现在急需时间冷静。 徐玉敏“嗯” 了声，拉开车门下去。 宫忆秋坐在车里，盯着徐玉敏纤细的背影，看她踩着雪地，一点点远去，她真想一把推开这个女人，大声嘲笑她傻，居然愿意相信一个人渣。 可最终，她想嘲讽的是她自己，多无耻啊？居然敢和这个女人重新开始，你配吗？ 她说她怕，因为怕走来走去又回到了起点，她怕自己的一身毛病，正因为她清楚自己是个人渣，所以才怕。 宫忆秋是人渣，她不该同意什么重新开始的，这种事情她自己都不信，徐玉敏却告诉她，不会后悔。 啊，也许徐玉敏从来就没有后悔，是她私心作祟，为了减轻自己的心理负担，找的借口罢了。 － 第二天，宫忆秋打电话给景染，她知道如果让景染非走不可的急事， 一定是和她初恋女友有关系。 果不其然，景染说有她的消息了，她现在在她的城市里找人，这里不发达，人很少，相信一定会找到。 随后她又问了宫忆秋什么情况。 宫忆秋没正面回答，只是让她把地名发过来，她可以帮忙找，如果是小地方，找一个人太容易了。 快要过年了，公司里有几单大生意，都是需要宫忆秋亲自把关的，也就连着几天没去打扰徐玉敏。 但她每天都去看心理医生，一周之后，她觉得自己没那么暴躁易怒，能够理智思考了。 徐玉敏说重新开始，她们两个人的重新开始不一样，宫忆秋没有这个信心，她之前的爱很扭曲，最后都变成了不甘和占有，难看到让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她还有性瘾症，她婚内出轨，一次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宫忆秋最后的良知告诉她，应该离徐玉敏远点。 现在的她和当初的宫忆秋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最开始的宫忆秋想努力工作，最早结婚的她，也是最认真创业的那一个，那么艰难都挺过来了，就是因为徐玉敏母亲曾说过的一句话——“我们姑娘是老师，有工作的，你现在什么都不稳定，怎么娶她呀？” 她是真的想过要给徐玉敏幸福，让她过好日子的。 一时间宫忆秋觉得自己好像被分裂了，一半灵魂叫嚣着靠近，另一半灵魂哀求她远离。 被工作纠缠着，宫忆秋也能多逃避几天。 现状被打破的原因很好笑，居然是她们的孩子用徐玉敏的手机给宫忆秋发了一条语音。 “mama！我好想你！” 就这么一句话，宫忆秋就觉得身上的疲惫散去不少。 她向后靠着，继续听语音。 “今天晚上好像有客人要来，mama做了好多好吃的，mama你想不想陪宝宝一起吃？” 孩子的声音软萌可爱，对宫忆秋发出的邀请很真诚。 宫忆秋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想不到会有什么客人，不过也可能是她不知道的。 按下语音键，宫忆秋思索着说道：“如果能按时下班，我会回去陪你的。” 同时她也在想，总让孩子叫mama，听着容易混淆，到时候和徐玉敏商量一下，让孩子改口叫她别的称呼。 明明没多久，宫忆秋却觉得好像很久没回来了。 因为不常出门，就算出去也不会停留太久，所以宫忆秋没有太厚的衣服，薄毛衣外面套一件大衣，穿着高跟短靴，出公司之前路过镜子，对这身打扮还算满意。 然而不过是下车买了几次东西，就把脸冻的通红，手指僵硬的握不住拳。 车开到地下停车场，徐玉敏给她发了条消息。 是打字说的。 “我不知道孩子给你发过消息，最近不知怎么了，她总吵着要见你，工作如果抽不开身，可以等有空。” 宫忆秋叹气，徐玉敏压根就没想过让她来吧。 她这算打着看孩子的名义，而且要留下吃饭，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怀着别扭的心情，宫忆秋站在曾经的家门口。 敲门。 刚敲了两下，就听到接近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就开了。 徐玉敏声音含笑：“你来的有点早，我……” 她还没说完，就看到眼前站着的人是宫忆秋。 很明显的停顿一下。 宫忆秋明白了，徐玉敏以为是别人，她心底一沉，然后克制着情绪，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徐玉敏很自然的收敛笑意，舒展眉眼认真的看着一周没见的人，看到宫忆秋冻红了的鼻尖和脸颊，下意识伸手从宫忆秋手中接过东西，触碰到指尖，冷的冻人。 这才几天，宫忆秋怎么瘦这么多呢……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徐玉敏心里是惊喜的，虽然很淡，却很清晰。 宫忆秋脱掉外套，垂眼随意道：“听说有客人，会打扰你们吗？” 徐玉敏把她的大衣挂起来，回过身时宫忆秋已经换好拖鞋了。 宫忆秋没想到，这么随口一问，徐玉敏就真的迟疑了。 心口酸酸的，宫忆秋抿唇，脸色难看。 这就是离婚吗，她干什么都这样多余，一起吃饭都这么勉强。 正想着看一眼孩子就走，徐玉敏却看出她表情不太好了。 “不会打扰，你应该也认识她。”徐玉敏一边说一边走进厨房，厨房距离玄关很近，她还有没做完的菜，所以有点着急。 宫忆秋跟着走到门口，想起来自己对做菜一窍不通，但她不想走，于是便看着徐玉敏忙碌的背影追问道：“我认识？是谁？” 一旁放着没切的土豆，宫忆秋走过去，动作自然的挽起袖子，她就站在徐玉敏身边，但没看徐玉敏，她这么反常，徐玉敏一定看得出来。 所以宫忆秋别扭着，装的很自然。 “是小时候一起玩过的朋友，大学的时候你们见过一次。”徐玉敏看着宫忆秋并不熟练的动作，没有点破。 却忍不住轻轻弯起唇角，宫忆秋真是别扭啊…… 表情那么严肃的切土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特别难搞的料理。 听徐玉敏这么说，宫忆秋也想起来了，确实见过，她也有印象，说起来那次见面还有点不愉快，只不过徐玉敏不知道。 是沈砚星，女alpha。 所以，徐玉敏打算和一个alpha共处一室，就算是朋友又怎么样？沈砚星的心思那么明显，徐玉敏会不清楚？ 宫忆秋看她一眼，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留下薄厚不均的土豆片，宫忆秋淡淡笑着说：“我去看看孩子。” 鬼知道她多难受，多生气。 朋友？ 呵呵…… 徐玉敏没多解释一句，其实她猜到宫忆秋会不高兴，那也是她刚开始迟疑的原因，她怕宫忆秋情绪不稳。 现在看来，宫忆秋好像并不在意。 一直以来，徐玉敏只觉得宫忆秋的许多行为是因为alpha的本性，比如可怕的占有欲。 现在她有点看不懂了，宫忆秋并不是会在她面前克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