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网文学 - 言情小说 - 朕甚心悦太傅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也敢来质问我行军?父皇平定河西叛乱时,是我鞍前马后,斩下敌将头颅,那会儿你还在乳娘怀里喝奶!”

“是啊,”女帝反唇相讥,“朕高踞皇位之时,你还在河西吃沙子呢。”

庆明脸色大变。

她不似楚王,楚王虽是长子,却不得朝臣拥护,而她当年战功卓越,拥护声众,是当时最热门的储君人选,可怎么也没想到会败给了还在喝奶的苏凝绿。

苏凝绿周岁便被立为储君,之后陆陆续续几年,先帝为了防止几个成年的皇子皇女生出异心,便将他们下放到了封地。

本朝的藩王没什么实权,所谓“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且不可参合四民之业”是也,虽然有封地,却只得了一座府邸,而非拥有食邑,朝廷每年会下放万石俸禄给他们,供给他们生活之用。

换句话说,其实无非是这些皇亲国戚太不省心,先帝不想留他们在京中成日给当时的储君生事儿,又不愿意给他们过多权柄足以威胁中央,索性就圈了一块地把他们圈养起来。

其中庆明长公主、楚王,因着年长之故,又都是当年随着先帝立下战功的,倒是额外地封了一州节度使。

可就算是节度使,也同样受到皇帝暗卫的监督,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庆明不服气,自打她去封地后,只回来过一回,就是先帝驾崩时,虽有心要找当时新帝麻烦,却怕被人戳脊梁骨。如今再度受召入京,自然是要寻些麻烦才是。

这突厥战事,便是她送给女帝的一份大礼。

边陲城镇向来因着突厥常年的sao扰苦不堪言,突厥人性野,烧杀劫掠无所不为,却也只敢止步于此,庆明故意放着那些小城受害,便是觉得这事儿无伤大雅,还能给近来逐步接手政事的女帝一个下马威。

突厥乃本朝开国以来的心腹大患,太宗初初继位之时,突厥可汗率兵十余万人直逼长安。大军驻扎在城外渭水桥北,距京城仅四十里,京师大震,长安戒严。

太宗仁善,当时国本未定,不愿大动干戈,遂亲率禁军至渭水边,隔渭水与突厥可汗对话,指责突厥负约。

不久后十二卫大军赶至太宗背后。突厥见其军容威严,又见太宗许以金帛玉锦,便请求结盟。于是双方在便桥上杀白马订立盟约。突厥领兵而退。这就是有名的“渭水之盟”。

今年大周国力日益强盛,却因主上年幼,太后摄政,迟迟没有为当年之事报仇雪恨,而突厥欺软怕硬,大周若不进一分,他们便要试探着sao扰边境,之事先前几回小规模进犯,都被当时镇守凉州的裴将军打了回去,蛰伏了整整一年未敢再犯,可如今主将庆明下令不准出战,突厥人自然得寸进尺!

上一会是sao扰边境,谁知道下一回会是如何的规模!

庆明打得一手好算盘。她是先帝封的藩王,苏凝绿如今没有足够的能力撼动她的地位,便只能倚仗于她,如今突厥连连进犯,自然也要待她百般怀柔拉拢,期望她能够打退敌军。

她想通了之后,便又扬起高门贵女才有的矜傲笑容,轻蔑地道:“如今我镇守河西,一切军务自然了如指掌,我抵御突厥近十年,从未有错,陛下可还是别苛求过甚了。”

苏凝绿注视着她,平静地指出她话里的漏洞,“如今便是有错了,我可以换了你。”

这对皇家姐妹吵起架来都是不管不顾,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只怕还会亲自上手打架,如今更是“你”来“我”去的,显然是不论君臣,只争对错了。

庆明笑了一声,“换了我?”

她沁冷的目光瞧过苏凝绿,半晌,又转向了在一侧沉默侍立良久的谢淮,讥讽地道:“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安坐在皇位之上?父皇为你提拔那样多的寒门子弟,提拔谢淮,你今日的底气,有几分不是谢淮给你的?”

她这话许是真心,又带着几分挑拨。

谢淮原在磨墨,那松烟墨条在他手中拈着,天然而然地带着谢淮身上的风流雅致,衬得他手指如玉,修长又莹白。

苏凝绿说:“是他给我的底气如何?他愿意给我,你且问问他,愿不愿意给你?”

谢淮本以为她会恼怒,岂料她竟是如此坦然地说了这话,这倒叫他好接,只是停了手,那墨条在砚台之中“叮”得一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平静地抬起眼来,瞧着苏凝绿,见她侧头瞧着自己,满眼都是笑意,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替她圆了这话,“长公主此言失礼了。”

“哦,是么?”庆明长公主却不信,她逼视着谢淮,咄咄逼人,“我知道你为什么如此忠于她,那我问你,谢淮,你到底是忠于这大周江山,还是忠于苏凝绿?”

苏凝绿听了这话,微微一怔,也瞧向他。

从五岁开始,那个温文秀雅的少年郎就陪伴在她的身侧,迄今也有十载,许是成了习惯,她竟从来都没有想过去问一问他,为什么会忠于自己。

谢淮闻言,也是心绪纷乱。随着这些年他权势渐长,也愈发不会有人这样咄咄逼人地来问他这样的问题。

几年前,在先帝病榻前,接过年幼的女帝的手的时候,他是知道答案的。可那个答案,对如今的谢淮来说,已然不是最正确的回答。

他略略定了定心神,忽然开口说,“臣忠于的,是大周江山,可这皇位上坐着的人,却只能是陛下。”

这话将态度表达得足够明确,庆明却只是冷笑了一声,说,“谢太傅果然是先帝留给她最好的一把刀!”

她高傲地仰起头,敛衽冲女帝行了个礼,连行礼都带着讽刺意味,“臣还要去太后处请安,便先行告退了。”

她的云锦裙灿若云霞,飘然出了上书房,倒是走得潇洒。一直在廊下当锯嘴葫芦的冯汜便走近了行个礼,道:“殿下在边疆多年,性子散漫,还恳请陛下包容。”

他神情恳切,倒是一扫平日冷淡姿态。

谢淮原本说完话便沉默地站在一侧,闻言挑了挑眉,他向来端方,光是挑眉便足以见得惊讶,只是却仍然不作声,反而卷起袖子,慢悠悠地为女帝研墨。

苏凝绿这一回,没能从谢淮面上再找到自己想要看的神色了,对冯汜也没了最初的好奇,只是摆了摆手,“知道了,下去吧。”

她坐在上首,摩挲着手中拿着的折子,徐徐地展开了折子,用一侧狼毫笔蘸了蘸朱砂,写下批语,慢慢说:“庆明的年纪和脑子,这么多年了只怕是此消彼长。”

谢淮是头一回见到这姐妹俩如此剑拔弩张的样子,先帝驾崩时,他因回家奔丧,不在朝中,急急赶回时早过了头七,藩王在京不得久留,便也未曾看见过庆明的张狂模样。

他想了想,只是问:“楚王鲁莽,庆明长公主轻狂,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