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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一个雨天,超载的卡车毫无预兆的侧倒,旁边白色轿车顷刻间消失在数吨的泥沙下,被卡车死死压住。 顾安诺忘了她是如何度过了那段时间。 苦难并没有那么轻易放过他们,伴随父母死亡噩耗来的是父亲公司的破产,房子作为遗产被拿去抵押债务。 这对夫妻的遗产最后剩下的、仅供孩子存活的财产,只有他们两个的死亡赔偿金。 但是对方告诉他,愿意调解的话可以多加十万,18岁的顾安澈不愿意调解,案子陷入僵局。 葬礼上,有很多人来,她认识的,不认识的,幸灾乐祸的,满怀愧疚的,他们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没有人留下。 于是哥哥成了她唯一的监护人。 没有拿到赔偿金,兄妹没有任何生存的资金。mama的朋友借助了他们三万,爸爸的朋友债务缠身只能帮他们寻到一个落脚地方。 这是最便宜的地方,一个月租金只要三百。 他们兄妹开始住在这个没有客厅没有独卫的地方,一个方方正正的房间,只有厨房开了一个透风小窗。 “哥哥,我想回家。”没有丝毫安全感的顾安诺蜷在床上,她的粉色书包放在床头,漂亮的独角兽玩偶上爬过一个不知名黑色小虫。 房间里放了两张床,中间拿床单勉强隔出空间,顾安诺拍死小虫朝哥哥的身影望去,哥哥那边的灯光透过来,床单上的小白熊图案像是在发光。 “嗯,以后我们会回去的。”哥哥坐在床脚,低头写着作业,高三的课业繁重,为了照顾meimei他申请了不上晚自习。 “哥哥你回学校写作业吧” 逼仄的空间让他的腿无处安放,低矮的小桌迫使他脊背,以一种不舒服的姿势埋着头。教室的灯明亮,桌子也不会这么欺负他。 顾安澈轻轻叹了口气,他收起桌子躺上床。 “我无所谓,你明天要上学,睡觉吧。” 关了灯,本就阴暗的房间陷入窒息的黑暗,强势的剥夺她的所有感官。木门外响起脚步声,由远至近又由近至远好像一直不曾离开。墙角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又是什么小虫胆大的享受夜色的保护伞。 顾安诺吓得不敢睡觉,她一动不动。 帘子那边哥哥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半晌,哥哥的声音穿过帘子。 “顾安诺,过来。”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顾安诺浑身鸡皮疙瘩的跳上哥哥的床,钻进他的被子。 哥哥轻轻的搂着她,隔着被子抬手轻拍她的背。 “顾安诺,你害怕就找我,你不高兴了就发脾气,你不要因为我怎么样而感到愧疚,你记住,我是你哥哥,我们是世界上最不需要因为彼此的付出感到愧疚的人。” “哥哥” 顾安诺把头缩进被子埋进他的怀里。 “我怕。” “嗯,哥哥在。” 在哥哥的轻哄下顾安诺很快睡去。 顾安澈却始终睡不着,他小心翼翼的怀抱着眼前的人,不敢妄动,仿佛护着一件易碎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