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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跳,雁儿便会大喊。我这艘船舫同皇帝那艘船舫隔得不远,仅有一丈的距离。定会有人跳下去捞我上来的,倘若真的无人,雁儿也会救我起来。总而言之,无论如何,我这条命是死不了的。我深吸一口气,以壮士断腕之势一跃而下。噗通一声,湖水迈进了我的口鼻,我隐隐约约听到了雁儿在喊——“来人呀,来人呀,太后落水了!太后落水了!”求生的本能让我在水里不停地挣扎着,只不过在这个我认为周密的计划里,偏偏又如同上次一样算漏了一点。上回是宁恒,这回是我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我只知我拍打了几回水面,整个人便沉了下去。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我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忽地,我感受到有一道温热贴上了我的唇,一只炙热的手掌紧紧地贴住了我的腰肢,我艰难地睁开了眼,其实我真的没有想过,救我的人会是宁恒。第二十章好端端的一个中秋宴被我搅得人仰马翻的,我睁眼瞧见了宁恒后便晕了过去。之后我全无意识,待我睁眼时,已是第二日的午夜。我的床榻边站着如歌和如画,她们满脸倦意,眼皮子在打着瞌。许是被灌了不少湖水,我的喉咙涩涩的,我咽了咽口水,沙哑地开口道:“什么时辰了?”我这一声惊醒了如歌和如画,她们二人面色激动,互望了一眼后,如画腾腾地跑了出去,如歌含泪道:“已是丑时二刻了,娘娘您终于醒了,您已是昏迷了整整两日了。”须臾,珠帘晃动,若干人奔到了我的床榻前,为首的是皇帝同常宁,常宁握住我的手,低声道:“可有不舒服之处?”我瞅了眼常宁,她发丝凌乱,眼眸里血丝遍布,想来我晕的这两日常宁是极为担心我的。我摇摇头。皇帝此时开口道:“郭太医,给太后把把脉。”我方想起我跳湖的目的,目光忍不住往肚子一瞥,常宁的手一颤,我心中隐然知晓了结果。郭太医替我把脉后,对皇帝道:“禀陛下,太后身子如今已是无恙,只需多加调养便可。”我颤声道:“哀家的孩子……”常宁握紧了我的手,她低声道:“绾绾,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你莫要伤心。”我抬眼,对上了皇帝的目光。皇帝深深地看我一眼,道:“太后节哀顺变。”我心中一喜,只知这回跳湖算是成功了。我低下头,用衣袖揩揩眼角,沉默了会后,我沙哑着嗓子道:“你们且退下罢,哀家需静一静。”常宁温声道:“绾绾,今夜我陪你睡。”我摇摇头,道:“常宁,你回去罢。”皇帝也道:“阿姊,你几日未曾合眼过,还是回去休息罢。”常宁望了望我,又望了望皇帝,最终还是答应了。我此时心里愈发愧疚,倘若常宁知晓我这出中秋闹剧都是我自导自演的,也不知她还愿不愿认我这个闺中知己。在众人离去后,我瞅着空荡荡的宫殿,心里颇是空虚。我忽地想起了宁恒来,这回跳湖宁恒救了我,无论如何我都得谢他一番。方才并不曾见到他,也不知是不是皇帝见我的娃娃没了,便不再让宁恒当我面首了。我轻抚着干燥的唇瓣,念起了在湖里的那一吻。宁恒的唇柔软温热,比之平日里的美味糕点,委实销魂了些。我忽感两颊燥热,像是有团火在燃烧。.连过数日,福宫里的宫人见着了我皆是小心翼翼的,殿里的一切能同孩子相关联的物品皆被收起。为了让皇帝相信,我唯好作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每日定时凝望住虚空,一望便是好些时间。常宁每日都来看我,皇帝也是每日都来探我,太医亦是每日都来替我把脉,就连沈轻言也来了一回,唯独不见宁恒来过。我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雁儿:“那一日我跳湖后,宁恒如何了?”雁儿低声同我道:“宁大将军得知太后小产后,自责不已。好几次我见着了宁大将军在福宫外徘徊了好久,却是不敢进来。”我微愣,“他自责什么?”我跳湖我小产,这些同宁恒一点干系都不曾有,宁恒他有何可自责的?雁儿又道:“我猜宁大将军定是在想自己不曾护太后周全,所以自责不已。”看来宁恒果真不知我肚里的娃娃是假的,我思索了片刻,决定召宁恒前来。宁恒救了我一回,我也应当回报他一次,让他不必再自责。雁儿问我召唤的由头时,我沉吟了会,笑道:“哀家召个面首也需要由头么?”顿了下,我忽觉不妥,宁恒这人面皮太薄,我以这个由头召他,估摸他还得扭扭捏捏好一阵子才肯来。我道:“这样罢,上回说替你寻兄长,宁恒是男子,在侍卫那边行走也方便些。待会你便同宁恒一起去认一认罢。”雁儿道了声谢。宁恒来得很快,不过一炷香尔,宁恒的人便已是出现在我的福宫里。他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一直低着头不肯望我,就连自称也变回了“微臣”。我听了心里不适,眯着眼道:“宁卿可记得上回哀家说过要替雁儿寻兄长?“宁恒道:“微臣记得。“这微臣二字委实让人听着恼火,我冷声道:“待会你便同雁儿去侍卫总管那说说,让她认一认。”“微臣谨遵太后旨意。”宁恒又变回了朝堂上的宁恒,我左看右看都觉得不舒服极了。我心里宛若有什么哽住一样,我执了一边的茶杯喝了口茶欲消去心里的异样,却不曾料到呛得我连连咳嗽。雁儿赶忙拍着我的背,我顺了口气后,发现宁恒正凝望着我,目光闪烁,袖下的手掌微微动了动手指。这木头那日在湖里亲我倒是积极得很,今日我呛成这样了却是毫无表示。我冷眼看他,“既是谨遵旨意还不快些去,在这愣着做甚!”宁恒垂着眼道:“微臣这就去。”.华灯初上时,宁恒才同雁儿回了福宫。雁儿垂头丧气的,想来是不曾找到她的兄长。宁恒也一板一眼地禀告道:“但凡今日在宫中值班的雁儿姑娘都瞧过了,并无她的兄长。”这样的结果我并不意外。雁儿要找兄长,靠的仅是儿时的记忆,这一点无疑是大海捞针。我见雁儿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也不忍戳破,便道:“雁儿,只要你的兄长在宫里,那就定然跑不了的。”雁儿默默地点了点头。宁恒一直低垂着目光,依旧是不敢望我。我眯眯眼,问道:“宁卿可用了晚膳?”“不曾。”我漫不经心地道:“传膳罢,宁卿留下,其他人都退下,不用伺候了。”宁恒此时方抬头望我,我瞥了他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