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切长谷部出阵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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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 时美嘴角挂着一成不变的浅淡笑意,挺直脊背坐在办公桌前,盯着杯子里的茶梗发呆。 狐之助像一只玩偶,乖巧地蹲在审神者身侧、沙发椅的扶手上面。它的尾巴偶尔动一下,表示是个活物。房间内充斥着安静又沉重的空气。 闻声,门外的人拉开门扉。 时美将手掌覆盖在右眼上,左眼就只能透过栗色的刘海观察这个世界。她略微垂下眼睑,把茶杯往远处推。 虽说近来战事频繁,不过让审神者在出阵间隙发呆的空闲还是有的。 来者是打刀压切长谷部,穿着极化后的魔改神父装,肩甲也还没摘下来。 他来到时美身侧,恭谨地跪伏着。 是要汇报战况吗?可是战场的情况在他前来之前,已经通过狐之助有所了解,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情况。 “做得不错,压切。” 时美轻声说道。 压切长谷部默契地凑近脑袋,让时美能够摸到他的头。 打刀身上带着夜战战场的湿气,凛冽又寒冷的不知是冬日的风雪还是刀身未散的杀意。他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应当是陡然进入室内,水蒸气液化而成。眨眼时与紫藤花色的眼眸相得益彰,巧妙地化解了几分狂气。 时美手掌下压,按住他的头顶摩挲一阵。他的发丝冰冰凉凉,而且干净。 极化修行归还之后,压切长谷部表示自己不再纠结称呼,于是时美顺势改变了对他名字的叫法。她以为这样表达自己的态度可以让他开心。 会开心吗。 狐之助在压切长谷部凑近时,就顺势跳上宽敞的办公桌,尾巴划过纸质的文件夹,发出沙拉的声响。 “因为是主命…” 打刀勾唇,回答了理所当然的话。 他的声音同样很轻,或许是不愿打破室内的幽静,也可能在享受着主人亲昵的鼓励。窗外的狂风呼啸,拍打着玻璃,卷起树冠上厚重的积雪。 时美手指向下移动,抚摸他被冻得有些发红的脸颊。指尖感受到一贯的冰凉,掌心却被他从口鼻中喷吐出的炽热呼吸包裹着。压切长谷部侧了脸,撒娇似的轻轻蹭了蹭。 …呼吸不对。 时美侧过身,手掌托起打刀的下巴。 脖颈处的温度倒是高了不少,温热的血液在动脉里面流动。他顺从地抬头,与主人四目相对。认真的神色一如往常。 等了一阵,他的呼吸与心跳仍未平复。 没什么值得激动的吧?时美靠在沙发椅的扶手上面,看着压切长谷部的表情,只是觉得他平静又乖巧。这振打刀平日里似乎没什么过于明显的情绪波动,就像时美一直在假笑。许多刀剑的情绪越来越复杂,令偶尔想要探究的时美无法理解。不过也无妨,她只要能够分辨出他们是否在痛苦就足够了。 虽然偶尔会被孤独感包围,不过这是自己一手促成的结果。 今天的近侍是谁来着?不可能是压切长谷部,轮到短刀了,可能是秋田或者平野…练度高些的极化短刀都已经被派上战场,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传唤长谷部的必要。 压切长谷部作为性能不错的打刀,无论是怎样的战场都能胜任,日常杂活也能完美完成。不过战况如此,单论作为近侍的职能,时之政府发配的式神狐之助才是最好用的。 “还有什么事吗?” 时美看似关切,其实早已神游天外,脑海里充斥着乱七八糟的无关想法。 夜以继日地出阵、指挥、参加会议、批改公文……也就是自己的体质特殊,换做其他审神者,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自己也只是依靠惯性维持着微笑。必须得给吾辈升职啊。 她盯着压切长谷部的眼睛,向上扯动嘴角。笑容可能会变得很奇怪吧。 “是,主…” 他的呼吸停滞了极为短暂的一瞬间,随后低下头去,伸出舌头舔了舔主人的掌心。 “我…洗过了,”压切长谷部在主人的注视下悄悄红了耳根。他先是低声应着,又仿佛忽然坚定了信念,用与平时无异的音量说:“请您使用。” …… ……哦豁? 时美呆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话语中未尽的意思。 靠近一些就能感受到这位刀剑男士出阵服上的寒气……然而这振打刀就在下了战场后,不久的时间之内,完成了三次以上的灌肠清理。 她抽回手,拇指的指腹轻轻划过他的睫毛,感受到一点湿意。压切长谷部眨了眨眼,有种莫名的乖巧感。 ……我真的不是色情狂。 啊,不过也难怪会给他们留下这种印象。 她也有在反省,每次玩到上头,就会胡言乱语,说一些sao话。自己倒是沉醉于芬芳的愉悦感之中,但对于另一方而言这绝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 一定是理智归零状态的自己对他说过这之类的话。但那可不是命令啊,如果想要下达命令,一定会更正式一些的。 其实自己在兴奋褪去之后,期间大部分的细节也会由于负罪感被迅速遗忘。 无心之举导致自己的刀剑刚从战场回来,就马不停蹄地赶来接受另一场折磨。 这种时候也只能微笑了……表情都不用改变。 压切长谷部是非常好用的刀剑,听话、易于掌握。并不是说其他刀不好用,而是这振打刀在明知主人本性的情况下,依然愿意遵从一系列不合理命令。 当然不会指使他袭击人类。手刃家臣,火烧寺庙?不存在的。虽然这些刀剑生来就是为了杀人,但他们如今的主人却不愿将刀尖对准人类。 除却战争之外,自己只会使用他们的身体而已。 偶尔令她会感到有些良心不安。不过一旦想到自己成为审神者的初衷,是为了找到能够替代同类、满足自身残暴欲望的玩具,这样些许的愧疚感就会迅速消退。 毕竟只是刀剑罢了,如果不被使用就没有价值。她不在乎自己这个主人在刀剑心中的形象,也无所谓被拿来和他们念念不忘的前主比较。被憎恶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其余的,不必探究。 这样就好。 “压切想要吗?” 时美拥有着一种较为普遍的技能,那就是无论在多么尴尬的情况下都能保持一脸真挚的假笑。 既然压切长谷部打破了静谧的氛围,她也拿出日常下达命令的音量来说话。清脆又甜美的女声划过笼罩在阴影里的室内。 狐之助动也不动,乖巧得像一个毛绒摆件。 如果得到了否定的回答,那就让他去休息一下,喝一点茶。劳累了一整天,就算是精力充沛的刀剑男士也快到达极限了吧。 倘若不是……自己也稍微有点忍不下去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略作喘息的机会。 我会温柔一点的——才怪,自己的字典里真的存在这样美好的词汇吗。先不论进入那个状态的自己能否用理智控制自身行为,就算要温柔一点,也只不过是把五分程度的痛苦降到四分而已,本质上都是一个正常人类无法接受的残忍行为。 而刀剑可不是人。 “只要是主的命令,”在时美亲切的注视下,压切长谷部望着主人的眼睛,坚定地回答:“无论是什么,我都为您完成。” 时美眨眼。 这算什么答案。 “嗯……你喝茶吗?” * “谢谢你,长谷部先生。” 回到本丸之后,几乎力竭的秋田藤四郎向压切长谷部真诚道谢。在战场上,长谷部为他挡过几次远程攻击。 “没什么……”长谷部看向轻伤的秋田藤四郎。这种程度的战场对于未极化的短刀还是有些勉强了。 下一个进行极化修行的刀剑,很可能就是这位看似幼小的短刀。 属于主人的刀剑当然越强越好。但是看着短刀们一旦修行归还就被重用,他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主人最喜欢的刀剑了。 不,或许主人最喜欢的刀一开始就不是我。而是小夜左文字,或者乱藤四郎?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他不想、不愿,也不能承认。 “秋田是今天的近侍吧?” 喘了几口本丸里寒冷的空气,呼啸的狂风吹得人脑袋发懵。樱粉色的短发乱糟糟的沾着几片飞雪,秋田藤四郎刚抹去鬓角的汗水,冷不丁就听见这位对自己颇为照顾的打刀发问。伴随着一地白雪,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意味。 他看见长谷部低着头,眼睛似乎被淹没在白茫茫的影子里。 “是的。”秋田藤四郎如实回答。 “你先去修复吧,我去主人面前复命。” 那是一贯严厉又坚定的语气,又或许带着几分温柔的不容置喙。 秋田藤四郎点头同意了。 等修复完毕,就去主人那里提交极化修行的申请吧。在那之前先去修复池中睡一觉……他如是想着,拖着回到本丸后骤然放松下来的疲惫身躯离开了。 两人就此分别。 压切长谷部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必须要快一些去做准备。 他深吸一口气,被风灌了个满嘴,冻到牙齿。 还记得不久之前自己做近侍的时候,主人咬过他的耳垂,在他的耳畔呢喃道:“下了战场以后就来我这里吧?我会把压切变得像今天一样漂亮。” 他想张口应答,然而到了嘴边,只能变成吃痛的呻吟。 损失了一部分血液,他心跳加快,意识被剧痛拉扯着。 他遍体鳞伤,蜷起身体,却在想—— ——主人正在拥抱我。 “哈啊……啊啊……” 支离破碎,不成语调。 被亲吻了脸颊。伴随着有些激烈的爱抚。 “声音也很好听啊,压切。” 他是明白的,明白主人所说的漂亮是怎样一回事。 但是我和那些只有格调特别高的家伙是不一样的。 我会回应主人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