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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

    因为半山别墅区的地形非常复杂,李斯木也只是在寻找陈楠山的“63幢”时粗略地走了一遍,经过这些天的折磨,可以说几乎没留下什么印象。

    如果是白天出逃,李斯木觉得自己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毕竟,即使陈楠山中途折返,好巧不巧撞上逃跑的自己,自己也可以向周围的业主求救。

    只不过,李子阳接下来说的话让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木,你恰恰想错了,根据我们前期调查的结果,这一片别墅区除了陈楠山之外,几乎每家每户都是空的。我们之前也有过一个大胆的猜测,很有可能这些别墅的实际拥有人都是陈楠山和他的同伙们。”

    这个消息对李斯木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这样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她来时看到人行道上空无一人,为什么这个别墅区总给她一种过分静谧以至于诡异的感觉。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这未免太过离谱了!陈家对此一无所知吗?就由着陈楠山这样乱来?”

    李子阳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还穿着那身胶衣,“小木你有所不知,其实陈楠山一直不受他父亲待见。他不仅有先天的缺陷,到了学说话的年龄之后又被发现有些口吃,而他的父亲是个相当要面子的人,可以说几乎想在外人面前抹杀这个儿子的存在。后来二女儿陈暮薇出生,就更没人在意陈楠山的存在了。”

    李斯木听到这些话,忽然想起了初见时陈楠山的状态,无论是他说话时让人听起来非常不自然的停顿,还是他沉默寡言的性格,一瞬间全部都解释得通了:先天口吃的人通过后天极为刻苦勤奋的练习才能够达到那样的状态,李斯木不敢去想象陈楠山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够达到现在这样几乎跟常人无异的语言表达水平。

    出生在同一个家庭,meimei被父母视作掌上明珠,倾注了全部的关爱,自己却如同一个影子、一个被亲生父亲当作耻辱的存在。这样掌中花和脚边泥的对比,再加上成长过程中受到的歧视和恶意,陈楠山究竟经历过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有资格回答。

    “既然这样,那只有选择夜里逃跑了,借着夜色的掩护,或许胜算还大一些。不过,jiejie你真的要继续留在这里吗?要不你跟我一起走,之后再做打算?”

    李斯木顿了顿,想起别墅里那几个已经被驯化成“机器人”的活人,又说道:“你看看那个小黑、小绿已经被他洗脑成了什么样,他人都已经不在别墅了,她们竟然还那么严格地按照他的要求一动不动。”

    李子阳点点头,“他的确是个善于把握人心的混蛋,因为自身经历特殊,所以非常善于把握人的心理,加上他有一套自己研究出来的洗脑话术,即使是自诩内心强大的人,也不保证自己能完全免疫。”

    毕竟当人失去行动自由、与外界隔绝的时候,面对一个擅长攻破他人心理防线的怪物,结果会变成什么样谁都说不准。

    李子阳想到自己,的确,要不是她清楚地知道陈楠山的真面目以及他可能犯过的罪行,加上常年专业的心理素质训练,她或许也会跟小黑、小绿一样,被陈楠山彻底洗脑,沦为他满足自身欲望的工具。

    就像陈楠山自己说过的,现在小黑、小绿已经不需要什么镣铐,不需要被他亲自绑缚起来,即使给她们自由,为她们打开大门,她们也只会踯躅不前,选择留在原地。

    李子阳带领着李斯木来到了陈楠山的书房,那里有纸和笔,虽然两人手边都没有能用的电子设备,但是李子阳早已凭着长时间以来的追查在大脑中记住了附近的地形情况,她和李斯木商量着逃跑的具体计划,并手绘路线的示意图。

    ……

    唐清岩从警局出来,有些疲惫,更多的却是对李斯木的担心。这时,他调成震动模式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开始震动,他拿出一看,来电显示是“白莫缇”,本是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任由手机震动个不停,也没有接起,而是扔回口袋里去了。

    现在,唐清岩是真的没什么心思去应付白莫缇。在李斯木行踪不明的情况下,没有什么事的优先级能排在李斯木前面。

    唐清岩朝停车场走去,拿出车钥匙打开了车门,坐上驾驶座的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就出现了很久以前的画面,那是四年前,李斯木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却坦荡热烈地宣告着对自己的爱意。不过,当唐清岩抱着逗逗她的心态开口问询时,她的回答却出乎唐清岩的意料。

    唐清岩一边开车,一边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路边的建筑物飞速向后退去,A市车水马龙的街道似乎失去了颜色。

    ......

    “小木,你想结婚吗?”

    “和谁?”

    “和我。”

    “那……可能不太想。”

    “你说过你爱我。”

    “是啊,我是说过我爱你,但只是特指当下的这一刻、这一秒我在爱你,而未来的事未来谁都说不准吧。”

    ......

    思及此,唐清岩无声地笑了,他的小木总是这样,直白坦荡,毫不遮掩自己的意图,宣告着爱他的人是她,大大方方承认这“爱”可能只是一时兴起的人也是她,她总是这样,笑得比大多数人更真,哭得也比大多数人更狠。好像没什么是需要隐藏的,她就像一张坦坦荡荡的白纸,任这世界的大染缸多么污浊,也不能改变她分毫。

    自四年前的那件事之后,唐清岩早已暗自发誓,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当然也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