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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育使得之前太过纤瘦的钱老师丰润了些,整个人容光焕发,闪耀着母性的光辉。虽然是三年前带过余稻香她们班,但显然她还记得这个女生,只是,“你怎么会跟薛稷藏一起过来?” “他是我表叔。”这女孩子张口就来。 饶是当时钱倩和薛稷藏因为他前女友余米香不幸离世之事闹得天崩地裂,这事也没敢跨服让长辈们知道。方女士(小赵总慈母)一边佯装嗔怪薛稷藏好久不登门,一边亲自下厨,专门张罗了一大桌子他爱吃的菜。薛稷藏嘴甜,乖巧,最会讨长辈欢心,席间满堂的欢声笑语,喜气洋洋。饭后,余稻香晚上要值夜班,薛稷藏便趁机一齐起身准备告辞,借口要去送她。 余稻香边穿外套边笑吟吟道,“您喝了酒,怎么送。” 薛稷藏暗中攥拳,这个死丫头。 司机送走余稻香,亮哥先要亲力亲为去哄他的心肝宝贝大闺女小睡,赵老爷子老赵总和方老师等一干长辈也纷纷离席午休,茶室只剩下了薛稷藏和钱倩。薛稷藏那股子不自在眼看就要发作,钱老师先打破了僵局,“你跟余稻香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跟着你?” 看来大侄女这盏不省油的灯在基础医学院读书期间,也不怎么省油。好几年过去了,她已经去医院当住院医了,曾经的辅导员钱老师对她仍然印象深刻。 “我资助她读书,今天…我不好意思自己过来,刚好她是你学生,就这样。”也没啥不好意思说的,薛稷藏有一说一没隐瞒。 “她拿她姐的事情威胁你?”从小到大活在真善美的小宇宙,鲜少有阴谋论的高小钱老师,对这个余稻香同学的相关猜想都不太正面,少见。 “也不全是。我换个心安。”「不全是」,看来部分是。 薛稷藏的做法钱倩可以理解,有些伤痕确实需要用大把的钱烧成厚厚的灰来遮掩,否则成日家一道狰狞的疤暴露在那里,心里膈应也不好看。 理解归理解,高小钱老师组织了一下语言,提醒,“点到为止,离她远一点。” “怎么?”有一听人要说大侄女的「坏话」,薛稷藏愿闻其详,乐意之至。 “没什么,保持距离比较好。”为人师表,钱老师不愿背后嚼自己学生的舌根。 “哪里不好?我看这大侄女就很不错。”看来好奇的不止薛老三,赵亮惦记着兄弟,哄完闺女就迅速折回来,听了个小尾巴,有此评论。 女儿奴小赵总有了亲闺女后,对人类的评价体系都变了。薛稷藏他们刚到时,见亮哥情绪一般,整个人懒洋洋不爱理人。以他对亮哥多年的了解,这就是很不高兴的意思了。一时间薛稷藏拿不准,是嫌他姗姗来迟,还是因为其他?钱倩就在那里笑意盈盈看热闹不说话。 薛稷藏也不好问,毕竟他先入为主地觉得自己有错在先,大侄女倒是百无禁忌先开了口,“大表叔不太开心?因为什么呀?你看你家小姑娘多可爱呀~” 凡是以夸他闺女为开场的对话,小赵总一般都会接。薛稷藏一撇嘴,虽然他也很想知道缘由,但这大侄女也过于谄媚了,她能安什么好心,不过是想一近芳泽跟帅哥多说两句话而已。 原来是昨天小公主过百天,中间不知为什么忽然大哭不止,众人轮番哄也哄不好,最后大明明(赵亮助理)家三岁的小仔仔扭呀扭地跑过来拍拍贴贴亲亲,小妞就不哭了。 大侄女听完义愤填膺,“谁家的p孩子?小姑娘才多大一点就敢上来又抱又亲?懂不懂规矩?叉出去!以后永远不许进门!” 总算有人理解了老父亲小赵总当时的心情。昨天那一众闲杂人等没一个人当回事,赵老爷子还嫌他小题大做,喜笑颜开一个劲地夸那小兔崽子可爱,可爱个p啊!不单是宾客,连方女士也乐得合不拢嘴,抱起小仔仔「小乖乖真厉害」亲个没完。李又明(大明明的大名)家的这小崽子早几年出生,生下来就深得方女士的芳心,小赵总也不便说什么。这一口气怄在喉头咽不下去,回头怒视李助理,那厮望天儿假装没看见,实则得意的紧。 这边大侄女继续输出,“谁知道那孩子有没有梅毒艾滋?有个乙肝也受不了啊~就算只亲了脸,沾一脸的口水也够烦人的。钱老师,回头赶紧查查那小p孩有没有传染病,有条件咱们家孩子也抽个血去查一查~” “呃…这倒也不必。”这么说来,好歹是个知根知底的孩子,小赵总觉得不必过于兴师动众。 “子不教父之过,”大侄女接着为高富帅大表叔献计献策,“扣这个孩子爹的工资,越多越好,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 小赵总心里这不方便亲自吐出来一口恶气啊,终于有人替他一吐为快,气儿顺了不少,甚至认真地考虑起来扣李又明这臭小子奖金的事儿,反正真扣了方女士也会找辙给他补回来。这边听得薛稷藏直撇嘴,也行,亮哥身边没人不认识李又明,自然不便说他的坏话,也就这大侄女无知无畏。 经此一役,小赵总对这个大侄女的初印象好得很啊!拎得清又明事理。钱老师赏他一眼白,貌似打定主意坚守师德,沉默到底。赵亮却罕见地泛起了好奇心,“都不是外人,但说无妨,让他心里也有个数,省得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赵亮这话说得不好听但没毛病,薛稷藏的多情不知何时就会突发泛滥。薛稷藏无奈,这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他对外的口碑何时变得如此愚蠢了,“我今天既然敢带她来见你们,就因为我和她绝无可能。” 再怎么说,那也算他半个小姨子,薛稷藏再荒诞不羁,也不会丢了伦理纲常,从小被灌输的根基在那里。昨天他烦潘海阔烦成那样,跟他说话时也要强迫自己正面直视他,没办法,习惯性礼仪。 但显然在钱老师这里,薛稷藏这个「绝无可能」的可信度有待考量,她还是更赞同他家夫君的「有备无患」之说,沉吟片刻,钱老师谨慎道,“这个女生,美得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