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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昱江

    

李昱江



    峒羫郡,鈸城

    鈸城是離峒羫郡首府鄺城尚有兩日路程的小城,因附近有三處礦場,其開采的曜晶礦多用於製作兵器、工具等,所以鈸城有為數眾多的匠人,但近日鈸城出現了為數不少的軍士在街上巡視,還實行了夜禁,即不允許夜晚人們在街上行走,這是極其罕見的情況,似乎一股不祥之風正搜刮著這座小城。

    每座城市都有其獨特的鬥獸台,鈸城的鬥獸台位於這座小城的中心,每隔一些時日就會舉辦獸鬥,舉辦時可謂是萬人空巷,甚至還有人會特定從附近城市趕來,因為鈸城的獸鬥相比其他城市更為有趣的是,除了充斥在空氣中血腥、暴力的因子外,時常還能看到新武器的亮相。

    隨著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全副武裝的軍士們經過鬥獸台,一個黑影從旁邊的小巷中閃出,警覺地直奔鬥獸台的西北角大門,此時大門緊閉,黑影極力靠近門邊,借助凸出的門框隱藏在暗處,在確定附近不會有軍士後,他輕輕叩響了門: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叩門聲輕微但富有節奏。

    門內傳來鐵鍊摩擦的聲音,隨著一陣沉悶的聲音,很快,門開了一條縫,一個年紀約莫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站在門邊,目光陰沉,確定了他就是他等的人後,才將厚重的大門推開,黑影向著自己奔出的巷中揮了揮手,六個黑影快速奔入門中,大門很快又合上,就像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中年男人領著黑影們穿過鬥獸台的看台,打開位於底層的一間房門。

    橘黃色的光芒從門中射出,眾人快速側身閃入,頓時那間只有一張小木桌的房間裡擠滿了人,這些人都是強壯的男人,他們個個神色嚴峻,似乎有什麼大事發生。

    “人都齊了。”站在屋裡的一位健壯男人用低沉沙啞的聲音道。在橘黃色的燈光下,他曲卷的頭髮呈鮮血一般的紅色,外表看起來堅毅剛強,只是嘴唇周圍連至耳邊的鬍鬚無法猜估他的年齡,他穿著深色的無袖套衫,將他全身沒有一絲贅rou的身材顯露得恰到好處,他身上唯一的裝飾是環在他右手手臂上的七根一指來長的臂環。他說著用深邃的褐色眸子炯炯有神地環視著房間裡的其他人,然後將目光停留在右邊離他有兩人距離的青年,“柯道,你們那邊怎麼樣?”

    “已有三人加入,還有四人略有意向。”柯道也是一名強壯的青年男子,他右手的手臂上套著四個臂環

    聽了他的話,領頭男子微微皺起了眉頭,又問左邊的一名男人:“謙尹呢?”

    “兩人。”

    領頭男人的眉頭擰得更緊了,索性問其他人:“有超過五人以上的嗎?”

    大家面面相覷,均輕輕搖頭。

    “要對抗郡府單憑我們根本不行!”領頭男人沉重地說。

    “路離,我們一定要這麼做嗎?”剛進來的一名男人小聲地問,“雖說郡府採買交付的晶片少了很多,倒也不是不能過活,咱們這樣很可能把性命搭上,要不要再商量一下?”

    此話一出,屋裡的不少人都在輕輕頷首,同意他的看法。

    路離臉色一沉,道:“郡府先是強迫我們每載繳50件兵刃,價值卻僅為販賣的半成,東街的匠人繳不出,已經有兩人被判獸鬥,最終死於非命!若還任憑郡府胡作非為下去,恐怕永無寧日!”路離的聲音變得高亢了起來,聽了他的話,又有不少人頻頻點頭。

    匠人打造一副普通的兵器需要7日,一載也僅能打造50余副,郡府這麼做,無疑是讓匠人只能為他們提供武器,而他們採買的價格卻是在市場上販賣的一半,讓匠人的收益大幅降低,由此引來了匠人們的不滿。

    “鈸城的匠人有500餘人,每載即可收25000件兵刃,郡府如此大量採買,意欲何為?”一名匠人問。

    “我聽說是德賢皇太子讓郡府採辦的。”皇帝無道,不少郡府已經表示會為皇太子效力,支持他謀位,峒羫郡就是其中之一。

    “皇太子要這麼多兵刃做什麼?”

    “恐怕是想奪位。”

    “當今天下本來就是武皇從先皇那裡搶來的,早在上載太子成年就理應還政,而且皇帝昏暴,皇太子仁善,由他承繼皇位,回歸正統才好!”

    聽了匠人們的話,路離忍不住冷笑著:“逼迫匠人們上繳兵刃,採買價格卻只有半成,我沒看出皇太子殿下如何仁善了!”

    “可我們能怎麼辦?郡府已經派軍士夜巡,不許匠人結盟,還抓了不少不能如數繳納當期兵刃的匠人,將兩個帶頭反抗的判了獸鬥,現在大家都又恨又怕,有不少匠人都盤算著悄悄離開鈸城,換個地方另謀生計!”挨著路離站的一位年紀稍長的男人說,他的右臂上有六個臂環。

    “離開?離開鈸城又能去哪兒?又如何知道其他地方不會遇到同樣的事?至少鈸城匠人為數眾多,大家團結一致,興許還能搏得勝利,若換了其他地方,更是勢單力薄,只能任人魚rou!”路離不同意他的看法。

    “但現在我們還不到五十人,僅為匠人的一成,恐也是以卵擊石。”大家都很擔心這個問題,只有所有匠人同仇敵愾才有勝算。

    “大家再去聯絡熟悉的匠人,距下期繳兵刃的日子只剩下三天,一定有更多的匠人痛恨郡府的做法,會加入我們。”

    大家點點頭,漸漸散去,很快,小房間裡只剩下路離和開門的那個中年男人。

    “路離啊,我看此事難成。”他們走在隊伍的最後面,穿過看台,慢慢往門外走去。

    “舅父,以前匠人都是各自為政,互不相干,偶爾還會為爭奪優質曜礦大打出手,要將他們團結起來本是不易,但大家若不能一致團結,恐怕以後的日子只會更加悲慘。”路離憂心忡忡。

    舅父正想說什麼,突然,一道紫光劃開天跡,由遠至驟然從夜空墜下,當兩人發現紫光就要墜落在離他們不遠處的鬥獸台中央時,已經無法逃離,只能本能地臥倒,但紫光並沒有引起震動,而是停留在斗獸台的中央,光線也漸漸轉弱,當紫光弱到快消失時,兩人才發現隨著這道紫光墜下的竟是一個人!

    兩人急忙奔過去,只見紫光包圍著的是一名穿著奇裝異服的青年,他雙目緊閉似乎暈迷了,令他們更為驚奇的是,他以如此之快的速度從高空墜下,按理說應該粉身碎骨了,可是他卻沒有受到絲毫傷害,仔細一看,他的身體竟浮在地上半尺有餘,紫光消失後,他才緩緩落到地上。

    “這是……”舅父活了五十載,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光景,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這喻似著什麼。

    突然,鬥獸台外傳來一陣騷動,極可能是夜巡的軍士看到同樣的異相前來查探,路離雖然也不知道這個青年是誰,為什麼會出現,他只知道自己出現在這兒已經犯給了禁令,舅父也知道此時情況危急,他衝路離點點頭,示意他馬上離開,但路離迅速翻過了看台跳到鬥獸台中央,背起那個青年,從沒有腳步聲發出的南門逃走。

    鏘鏘鏘、鏘鏘鏘。

    李昱江的耳邊一起迴盪著這種震耳欲聾的,好似打鐵的聲音,可是他的意識漸漸清醒後,卻只覺得頭痛欲裂,就像宿醉醒來時的感覺,他捂著頭,翻身坐起,連睜開眼都用了很大的力氣,當光線射入他的瞳孔時,他注意到自己身在一個燃燒著熊熊火爐的房間裡,一名赤裸著上身,虎背熊腰的強壯男子正背對著他揮動著鐵鎚,鐵鎚擊打在被燒得通紅的一個物件上,四濺著火星。

    “呃——?”因為頭痛,李昱江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他努力回想著自己記得的最後一件事。

    當寧秀楓跳到游泳池中想救蒙杺莯時,突然池中濺起了好幾道水花,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掉到了池裡,可是他並沒有看到任何東西掉落,正在奇怪時,就看到不知是誰的鮮血在水中漫延,他還不及細想發生了什麼事,身體已經本能地跳到了池中,可是就在他下水的那一瞬間,全身好像被雷擊中了一般,腦子頓時停擺,然後……然後他就到這裡了!   !

    可是這是哪兒?李昱江環顧四周,根據他看武俠劇、玩遊戲的經驗,這應該是一個鐵匠鋪,但他怎麼會到這兒?李昱江可從來不信穿越這些東西,他覺得這都是人們瞎編出來給平淡的日常生活增添刺激的,所以他心裡已經得出了結論了。

    “那位大哥,請問這是什麼真人秀的錄製現場嗎?”李昱江小聲地問。

    當然也可能是某部電影電視劇的佈景,只是李昱江知道自己相貌普通,不可能被選去當演員,不過這並難不到他,他記得之前看過一個國外的整蠱節目,這個節目想些奇奇怪怪的法子去捉弄別人,比如讓別人以為他中了樂透大獎啦,或是以為自己駕車撞死了人啦,諸如此類,現在國內的綜藝節目大多喜歡引進國外的,說不定這就是哪個電視台搞的鬼!更何況眼前這個男人一頭酒紅色的頭髮,一看就是染的!

    路離聽到他問了一個他有一半聽不懂的問題,停下了敲打的動作,他轉過身,問道:

    “你是什麼人?”

    “我是暉葉高中二年級2班的李昱江,你們節目組是怎麼選上我的?”李昱江以為

    路離默認了,不過雖然這麼問著,他還是猜想著是不是自己在籃球總決賽中表現還算突出,被哪個演藝公司慧眼識英雄看上了,對了,說不定游泳池的事也是這家公司搞出來的,蒙杺莯和寧秀楓他們只是配合節目組,否則怎麼會有游泳池的實時錄像推送到聊天群,又正好被他看到?嗯,一定是這樣!   !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路離聽懂了他說的每一個字,可是這些字組合起來的字句對他來說就是密語。

    “哦,節目組要求保密,了了。”李昱江沖他豎起了大拇指,表示自己會盡力配合,“我需要幫你做什麼嗎?”

    “你是什麼人?”路離對他的行為完全無法理解,他又問了一遍。

    “你猜?”李昱江不知道他們對自己的設定是什麼,只能機智應變,先搞清楚自己是參加的哪類真人秀,競技?智力?生存訓練?情景劇?年代秀?

    路離見問不出什麼,不再理他,轉過身繼續工作,他必須多做些刀刃,萬一有哪個匠人交不夠當期的數量,他還能幫幫忙。

    鏘鏘鏘。

    李昱江摀住了耳朵,他索性走到路離身邊,幾乎是扯著喉嚨問:“你叫什麼?”

    路離沒有停止揮錘的動作,道:“路離。”

    這是藝名嗎?李昱江暗忖著,這麼一大把鬍子把臉都遮住了,根本看不清長相嘛,搞不好是哪個當紅的小鮮rou呢,他這是得罪了造型師還是節目組故意為之?臉遮成這樣怎麼知道是誰嘛?不過這身肌rou,哇——,他一定每天都泡在健身房裡!對了,會不會是哪個武打明星呢?

    李昱江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發現錄像機什麼的,不過要在這間僅有火爐裡的火能夠照耀屋子中央三米左右範圍的曖昧不明的光線中,藏些攝像機什麼的都不是難事兒,他只奇怪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裡,還有蒙杺莯、寧秀楓他們呢?也在參加這個真人秀嗎?還是他們正坐在一個隱密的觀眾席上看著自己的表演,於是小心翼翼地打聽著:“這是哪?”

    “鈸城。”路離說著看了他一眼,只見他一臉茫然,又補充道:“峒羫郡。”

    李昱江從來沒有聽過這兩個地名,不過看他的打扮,這個秀的設定應該是在古代,好吧,故事從打鐵鋪開始,他也應該配合一些,說不定就是現場直播:

    “我來幫你吧,需要我做什麼?”

    路離看了他一眼,覺得他以匠人的標準來說,並不算壯碩,不過比普通人好一些,於是道:“暉葉高中二年級2班的李昱江,你去清點下那邊有多少兵刃。”他以為這一長串都是李昱江的名字,出於禮貌,路離叫了他的全名,他說著用下巴指了指房間右面的角落。

    “兄弟,叫李昱江就可以了。”李昱江第一次聽人這麼叫人名字,不禁汗顏,不過他以為是他抖的包袱,說不定坐在電視機前的觀眾正哄堂大笑呢。

    李昱江依言走到右牆角,注意到角落裡推了不少兵器,不過造型都有些奇怪,比如一把好像是大刀的,刀柄卻是空心的洞環;一個半米來長的好像菜刀的兵器,卻沒有手柄,只有刀背上有兩個提手狀的東西,諸如此類。

    難道這是給我的難題?他們想考察我什麼?李昱江的腦子開始轉動了,他試著摸了摸一把刀的刀刃,手指有割裂般的痛感,這些是真的兵器!搞什麼?這種玩意兒給到嘉賓也太危險了吧?

    李昱江回過頭,見路離正用一塊不怎麼乾淨的布擦拭著到處都是汗水的身子,注意力根本沒在他身上,李昱江雖然想不明白,但他還是清點了數量。

    “一共16把。”

    路離在同齡匠人中已是出類拔萃,他不僅手藝好,動作也很麻利,即使是同樣的曜礦,打造出來的兵刃也比其他人的更優質,所以年紀輕輕的就成為了赤匠——匠人分為九級,從上到下依次是:黑、白、赤、橙、黃、綠、青、藍、紫,以黑匠最高,每升一級就會在右手手臂上戴上一個臂環,為證其資質。在幽州的匠人中,黑匠僅有兩人,都行踪不明;白匠9人,在鈸城就有5人;赤匠13人,其中在鈸城的有11人,而路離就是赤匠中最年輕的一個。

    郡府在強制要求匠人上繳兵器後,為方便管理,將500餘名匠人分為五批,每期分批上繳,路離是第一批上繳的匠人,現在離他再次上繳還有些時日,他就已經完成了自己的那部分份額。

    路離將身上的汗水擦拭乾淨後抓起放在一邊的套衫:“拿上五把,我們出去。”

    李昱江依言想拿上兵器,可是只拿了兩把,他就覺得手臂已經無法再承擔更多的重量——李昱江從小打籃球,以三分球精準為名,他的高子雖只有一米七五,但臂力絲毫不比他們隊身高近兩米的中峰差,單手提五十斤的重物不在話下,但這些武器一個都少說三十斤以上。

    原來是體能型的綜藝節目。李昱江暗忖著,他思考著怎麼完成第一個挑戰。

    路離見李昱江只能拿上兩個,走到他旁邊,輕而易舉地拿了五把刀刃,然後往屋外走,看得李昱江目瞪口呆。

    “原來你是舉重運動員!參加過奧運會嗎?”李昱江快步跟了上去,問。

    路離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不理會他,徑自離開了房子。

    此時夜已經很深了,路上沒有街燈,黑漆漆的,眼睛適應黑暗後,只能勉強看到腳下的路,李昱江更加奇怪了,這麼暗的光線能拍嗎?還是他們有夜視設備?他環顧著四周,沒有看到半個人影,而這周圍的建築都是四米高的單層樓房,牆面是由凹凸不平的石面砌成,肯定不是TMX市。

    居然找到這種原生態的地方,這個節目組也是蠻拼。李昱江暗忖著。

    路離的腳程極快,即使他還拿著重近兩百斤的兵器,李昱江依然需要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的腳步,他跟著他七彎八拐地穿梭在小巷中,依次給一些繳納困難的匠人送刀刃,匠人們對路離的雪中送碳都感激涕零。

    剛送完第三家,路離手上還有一把刀和一個鐵棍,在趕往下一個匠人的家時,李昱江再也忍不住了,問:“這到底是什麼節目?”他想了很久都覺得跟自己看過的綜藝節目類型完全不一樣。

    路離停了下來,他正想說話,突然,一聲大喝從他們前方的巷口傳來:“什麼人違反夜禁?”原來十幾名軍士夜巡,正在前方的巷口稍作休息,卻聽見巷子裡有人說話。

    路離握緊了鐵棍和刀柄,嚴陣以待。

    “把他們拿下!”為首的一名軍士喝著。

    因為巷子並不寬,三名軍士並肩走向路離和李昱江,在離他們只有五步遠時,他們才看到路離手上有兵器,其中一人大叫著:“他有兵器!!”

    軍士話音剛落,路離已經揮刀砍向他,黑暗中頓時傳來武器碰撞、軍士們呼喝、慘叫的聲音。

    李昱江全然不知危險,而是站在原地,也茫然了——為了節目效果把真的兵器給到嘉賓也就罷了,怎麼還真有武打的戲碼?不怕傷到人嗎?

    突然,一個物件從斜上方飛向李昱江,他本能地接住了,此物件略有些沉,而且上面還黏乎乎的,李昱江湊近一看,驚呼一聲:“啊————!”此物件不是別的,竟是一名軍士的斷腕!

    李昱江腦子裡一片混亂,他根本來不及細想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的腦後突然被人重擊——幾名軍士已經繞到了他們後面,隨後他眼前一花,什麼都不知道了,在他被打暈之前,腦子裡浮現出一個念頭:這是什麼狗屁的真人秀!   !我要投訴!   !   !

    李昱江又一次在頭痛中醒來,不過這次吵醒他的是頭頂上方傳來的慘叫聲、呼喊聲和歡呼聲,他捂著昨天晚上被人痛襲的後腦勺,睜開眼,發現自己和路離一起被關在一間只有四平米大的地方,四周不是牆壁,而是木質的柵欄,倒像是一個籠子。

    此時路離背靠著柵欄站立著,他身上濺了不少鮮血,不過看樣子並沒有受傷。

    “怎麼回事啊?導演呢??製作人呢!!這是哪家公司搞的show??!!我要告他們!!!”李昱江憤怒地吼了起來。

    路離冷眼瞄了他一眼,臉色陰沉。

    “你不也是參加show的嗎?不管昨晚的事是不是真的,他們也太不人道了!!”李昱江被憤怒充斥著,根本沒辦法冷靜下來,“有這樣做節目的嗎?說好的輕鬆愉快呢?這又不是玩《驚聲尖叫》和《電鋸驚魂》!!一點職業道德都沒有!!”

    李昱江的牢騷還沒發完,一束光線從他們頭頂降下,關著他們的籠子開始漸漸往上升——原來這是一個升降梯。

    “很好!知道怕了嗎?你們必須給我一個說法!!”李昱江站起身,衝上面的白光怒喊著,他沒注意到旁邊的路離雙手握拳,全身的肌rou都緊繃著。

    “一會兒出去,我往東,你往西,盡最大的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拿到武器。”路離的聲音低沉,有些發顫。

    “哈?”李昱江沒聽明白。

    “我們被判獸鬥!獸鬥!”路離怒氣沖沖地吼道,當然他並不是氣李昱江,而是更加憎恨郡府的做法。

    獸鬥?   !一聽這個名詞,李昱江就有了不祥的預感。

    不等李昱江想明白問清楚,他們的籠子就升到了地面上,四周的柵欄也縮回到地下,只將他們二人留在了地面。

    “嘩————”四周的觀眾高聲尖叫、歡呼著。

    李昱江這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有兩個籃球場大小的凹型廣場,有點像古羅馬的競技場,上方坐滿了身著各色奇裝異服、有著不同膚色、髮色的人。

    “這是怎……”李昱江覺得這已經超出了一個綜藝節目的範疇了,他有點懵。

    “吼——”一聲巨大的咆哮從李昱江身後傳來,他回過頭,只見一隻應該算是熊的生物站在他身後五米遠處,說它是熊,但它的尖牙足有半尺來長,身上的毛皮是金色

    中帶有黑色的斑紋,有些像熊身上披著一張金錢豹的皮還長著一對劍齒虎的牙齒,而在它的腳下,竟有半截人身!他的肚子被這只怪獸撕開,鮮血淋漓的腸子散落了一地,惡臭的屎味和鐵鏽般的血腥味混雜著直衝鼻腔。

    “what   the   fuck   hell……”李昱江被嚇尿了,腦子一陣發堵,竟忘瞭如何用母語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飚英文了!

    “快跑!去拿武器!”路離重重地推了李昱江一下,然後往右邊跑去,怪獸也跟著他追了上去,它完全不像熊那樣跑得慢吞吞的,奔跑的動作有些像獅子。

    李昱江這才反應過來,他注意到離他尚有二十餘米遠的競技場牆上掛著不少奇形怪狀的武器,而地面上還有不少已經被怪獸殺死的人類的殘腳斷臂,他強忍著胃液如海嘯般翻滾著噁心想吐的感覺,沒命地往牆邊跑去。

    與此同時,鳳凰君順著只有他能看到的紫光的軌跡飛到了鬥獸台上空,他四下搜索著,只見李昱江正連滾帶爬地奔向兵器牆,而怪獸已經追上了路離,猛然撲向他,將他壓在了身下,觀眾席上發出陣陣喝彩。

    “什麼嘛,原來是他。”鳳凰君見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有些洩氣。他首先去的是珞王郡,因為那裡離皇都最近,接著他選擇到峒羫郡,沒想到還是選錯了。

    鳳凰君搧著翅膀,看著下方已經拿到了長刀的李昱江,考慮了一會兒,喃喃道:“算了,反正被判獸鬥他也死定了,沒必要我親自動手。”之前他在珞王郡找到付毓靜時也用“反正她在這個世界也活不久”為由沒殺她。

    接下來是二選一了。鳳凰君看著延伸至東南和東北兩個截然不同方向的紫色軌跡,思考了一陣,往東北方飛去。

    李昱江拿到了一把長刀,他轉過身發現怪獸已經撲倒了路離,路離正用rou掌死死地抓住足以刺穿他身軀的尖牙,用盡全身力氣與它對抗著,李昱江急忙拖起長刀直奔向怪獸——長刀太重了,他舉起的話會跑得很慢。

    “你這大笨熊!過來吃我啊!!”李昱江故意大叫著吸引怪獸的注意,現在他已經無暇思考自己為什麼會身處如同地獄般的地方,唯一考慮的是如何活下去!

    怪獸聽到李昱江的喝聲,再加上受到了路離強大的阻擾,判斷這個人應該更容易對付,於是它丟下路離,向李昱江衝去。

    李昱江見怪獸向自己奔來,有些腿軟,但他還是拼命忍不住了想逃走的衝動——因為根本無處可逃!

    “呀——!!”李昱江大叫著,拿出混身的力氣用刀劈向直奔而來的怪獸。

    這只怪獸在斗獸台也是身經百戰,已經不是單純只知道嘶咬衝撞的笨蛋,它在李昱

    江舉刀時就已經往左方閃開,李昱江並沒有打鬥的經驗,他揮下長刀發現自己砍空了,還沒來得及判斷怪獸所在何處,就听到一聲咆哮從自己的右上方傳來。

    “!!”看著滿是鮮血的尖牙,眼中閃著飢餓凶狠目光的怪獸向自己猛撲過來,李昱江因恐懼和無助竟僵在原地。

    完了!我他媽怎麼會這這種地方?這是哪?媽的!快動起來啊——!   !李昱江面露驚恐,想邁開腿逃跑,可是腦子裡浮現的指令太多,一時之間竟不知執行哪個,只能怔在原地。

    就在李昱江以為自己要成為怪獸的盤中餐死在這種不知道是哪裡的鬼地方時,一聲呼嘯傳來,一柄長矛從怪獸的右邊飛來,準確無誤地貫穿了它,而拋擲長矛的是離他們足有二十米遠的路離。

    “咚”怪獸重重地掉在地上,鮮血從它身下浸出,染紅了灰色的地面。

    “好啊——!!”觀眾席發生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他們都在為路離叫好。

    結束了!撿回一條命的李昱江頓時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他也顧不上腳下滿是鮮血的地面,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站起來!”路離握住了一把長刀,喝道。

    “哈?”李昱江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西邊的獸門打開,兩隻同樣的怪獸從獸門中奔出,分別襲向路離和李昱江。

    “噢————!!”觀眾席又是一陣歡呼。

    “幹啊!還來?!!!”李昱江急忙翻身站起,有了剛才的熱身,現在他的身體也恢復了球場上的靈活,眼見一隻怪獸向他撲來,往右側一滾,躲開了。

    怪獸落到他右後方五米處,發出嘶吼,瞪著李昱江,似乎也在判斷如何讓他成為自己的盤中餐。

    李昱江握住刀柄的手心滿是汗水,雖然他的運動量不算大,但他的額上、背上早已滿是浸出的汗水,他也感覺到形式對自己並不利——長刀過於笨重,他只能勉強舉起,更別說揮動自如了,可是他離兵器牆尚有距離,而他沒有自信可以跑過野獸,更何況牆上掛的兵器每個都很笨重,對他來說並沒什麼用處。此時路離也正與撲向他的怪獸搏鬥,分身乏術,只能靠他自己!

    這時李昱江注意到離自己斜左方有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一塊石頭當然不能幫他殺

    死怪獸,但他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李昱江慢慢往石頭那邊移去,怪獸似乎看穿了他的行動,緩緩伏低了身子。

    離石頭只有三米了,兩米、一米……。李昱江離石頭越來越近,怪獸眼中的肅殺之氣也越來越深沉,突然,李昱江丟下刀刃,撲過去撿石頭,怪獸也張開利爪,猛然撲向他!

    觀眾席發出陣陣驚呼,在他們看來,李昱江這麼做無疑是自尋死路!

    只見李昱江右手一把抓住了石頭,與此同時,怪獸的尖牙離他已近在咫尺!李昱江急忙側身往右一滾,同時將石頭擲出。

    “嗷~~”怪獸發出一聲慘叫,身子本能地往右邊一閃,與李昱江拉開距離。

    原來石頭不偏不依地擊中了它的左眼,因李昱江的力道太大,竟將它的左眼擊瞎,頓時血如泉湧。李昱江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他趁勢拾起地上的刀刃,根本不給怪獸喘息的機會,用盡全身的力氣,握住刀柄,刀刃向下,飛身躍起。

    刀刃快準狠地插入了倒地的怪獸的心臟,“噗!”鮮血濺了李昱江一臉。

    “哇——!”

    “幹得漂亮——!”觀眾席見李昱江竟能如此快速地逆轉情形,都不禁起身喝彩。

    另一邊,路離也乾掉了襲向他的怪獸,現在場上只剩下他們兩人。

    李昱江半蹲著,用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同時望向此刻也正看著他的路離,有氣無力地說:“別告訴我還要打!”

    此時觀眾台發出陣陣歡呼聲,也不知誰帶了頭,觀眾們發出整齊、有力的吶喊:“赦、赦、赦、赦、赦!!”

    在罪犯進行獸鬥時,審判他們的是觀眾,怪獸只是執行者,只要觀眾願意赦免他們,他們將被宣判無罪。

    在觀眾們的吶喊聲中,坐在南邊最前沿的觀眾台的一名穿著絲製長袍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此人是鈸城的少尉侯,也是專門負責鈸城獸鬥的司相,觀眾見他站了越來,吶喊聲也小了許多,他向路離和李昱江抬起了手——這是赦免的意思。

    “噢——!”觀眾見少尉侯根據民意赦免了兩人,發出陣陣歡呼聲。

    南面的門開啟,路離帶著已經快虛脫的李昱江離開了鬥獸台。獸鬥九死一生,雖然也有人能夠活著出來,但大都是遍體鱗傷,像他們這樣毫髮無損的更是鳳毛麟角。

    見兩人安全地離開了鬥獸台,觀眾席上為數不少的匠人這才鬆了口氣——在得知路離被判獸鬥後,他們也來觀戰,並且坐在觀眾席的各個地方,待時機成熟,他們就一起吶喊,要求少尉侯赦免他們,現在看到路離安然離場,他們也悄然離開。

    李昱江走在前往路離家的路上,此時他的身心已經從恐懼、震駭中恢復過來,現在無數疑問如排山倒海地向他襲來,多得他都不知道應該先問哪一個,也不知是不是問題太多,他的第一個問題是:

    “那個,路離,你們這不是什麼綜藝節目吧?”雖然這個問題很蠢,他也已經知道了答案,但他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他肯定是穿越了!可是穿到了哪裡、在什麼年代,李昱江一點都想不出來——據他所知,中國古代可沒有競技場,也不會有那種怪獸!

    “你想問什麼?”路離反問。

    李昱江反被他問住了,因為問題太多,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問,就在他思考著自己應該說什麼時,他無意間看到天空的奇景,頓時張大了嘴:

    “我勒個去!”他一股腦兒的問題全都雲散煙消了,因為他所想的問題在此時都已經變得沒有了任何意義。

    白茫茫的天空沒有云層,也沒有太陽,只有遠遠近近懸浮在空中的幾個島嶼,這些島嶼被各色彩光籠罩著,雖然李昱江依然不知道自己到的是哪裡,但有一點他萬分肯定:

    這裡不是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