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联姻之夜1
终于到了这一日，金家的喜事，敛芳尊的亲迎礼，天下尽知，仙门同贺。 虽然敛芳尊不过是一个私生子，却是金麟台上金宗主的私生子，众仙门虽然私下不屑与其打交道，但是也知道此人若非非常手段又怎么可能成为金光善身边最得力的儿子呢？金子轩几年前死后，金光善的子嗣之中，金光瑶风头无两，幼弱的嫡孙金凌虽有云梦江氏撑腰，可是奶娃娃就是奶娃娃，如何比得上他的小叔叔？而且云梦江氏……哎……云梦式微，如何能把手伸上金麟台呢？ 斗妍厅上，大大小小家主门各自落座，金光善坐主位，金夫人自从儿子儿媳去后便病了，没有出席，破天荒的，秦家的家主和夫人坐上了主席，仅在金光善左侧的下首。 这场宴席从未时开始已经快两个时辰了，今日难得不谈公事不论道，单单纯纯品佳肴饮美酒赏歌舞，倒也是极为痛快的。仙门大大小小的家族跟着金家的，没有不服气的，人家就是能让附属家族的人日子过舒坦了。 下面觥筹交错，有赞美称颂的，有污蔑诋毁的，面上都带着笑意，倒也喜庆万分。 反观与金光瑶真正亲近的人反而没有什么笑意。 其他三大家族的人，江澄看着这金碧辉煌张灯结彩的斗妍厅，直回忆起几年前金子轩迎娶jiejie的时候的场面，那时候他在乱葬岗上没来，周围恭贺的人也是这样，笑容都浮于表面，但是也是热闹万分。如今金家嫡子故去，可是金光善还有那么多儿子，除了金光瑶还有那么多私生子。照样是一如当年的金碧辉煌，谁又记得当年那个骄傲万分的金孔雀呢？谁又怀念我的jiejie江厌离呢？ 聂明玦倒不是不高兴，只是他为人想来沉闷，看上去威严而已，他倒是心里高兴，希望他这个始终看不透的三弟成家以后能够更稳重踏实些。倒是曦臣有些反常了。往日里，他和三弟最为亲近，如今怎么一个人坐着喝酒，面上温和的笑容都有些勉强。聂怀桑倒是对他这个哥哥的婚礼挺有新鲜劲儿，摇头晃脑地赏歌品舞。蓝忘机坐在兄长身侧，也不跟人说话，坐在那儿如坐禅一般。 金光善坐在最高处看着下面百态，面上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儿子的婚宴，他自然不能招揽美人入怀，倒是无趣得很。好在金光瑶安排的歌舞倒也赏心悦目。是的，这小子自己还算上道，筹备自己的婚礼到没有超过当年子轩的规格，到底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目光一瞥，看到秦家主身边坐着的秦夫人，很是面善，却记不起在哪儿见过了。往常清谈会，自有夫人招待来客的内眷，他在外面宴请男宾，但家主夫人们顶不住他的柔情攻势，寻个秘处偶然风流一番也是有的。 “秦夫人，何故如此紧张，可是初次嫁女，心有不安？”金光善向来不缺对女人的温柔，就算半老徐娘，只要风韵犹存，便值得怜惜。 秦家主只觉得夫人今日状态不对，浑身发抖，面色也有些反常。 “金宗主见谅，我和夫人平日异常疼爱小女，如今这样是不舍了，可是瑶公子得金宗主真传，翩翩潇洒，乃人中龙凤，得婿如此，夫人和我也是万分欣喜的。” “有何不舍？金秦两家向来交好，隔着也不远，日后秦家主和秦夫人便是金麟台的至密姻亲，想看望愫儿了，随时都可以来，金麟台上下必定扫榻相迎！” 这话听在旁人耳朵里只觉得金光善是个和善的公公，只有秦夫人知道那人是禽兽，面上的粉都遮不住她的血色尽失。 她想要躲避隐瞒的事情，她苦苦隐忍近二十年，她原以为丈夫能够听她的劝，不和金家结亲，可是她不过是一介妇孺，好女儿的婚事就被她已经被乱花富贵迷了眼的父亲拱手奉给了金家！她都说了金光瑶不过是个妓女生的私生子，可是她的丈夫丝毫听不进去，说什么大位未定，也许日后他们就是金家宗主的岳母岳父。 ……………………………………………………………………………… 她怯懦无助，日日以泪洗面，直到那日那庶子被一个红衣女子打晕，像提物件一样拎进她的房间，扔在地上。 另外一个面相风流的男子坐在她的窗台上，翘着腿吊儿郎当的样子，大冷天举着扇子扇风：“秦夫人安好，小子见礼了。” 她强打起精神，这两人能在严密的巡逻之下直入她的房门，而没有惊动任何人，怎会是好相与的人：“两位深夜到此所谓何事，这是妇人闺房，男子怎可随意闯入？” “小子只是替秦夫人不值啊！秦夫人整日以泪洗面，而秦家主却欢天喜地喜迎贵婿，却不知秦家主若是知道真相又当如何？” “什么……什么真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天色夜深，两位赶紧离开吧。” “秦夫人先别赶我们走啊，您就不想知道我们从何处掳来了您的贵婿吗？”红衣女子娇颜巧笑，“当真是他父亲的血脉，行事作风都是一样的呢！” “！！！”秦夫人手捏紧拳头，死死盯着地面上胡乱趴着的金光瑶，“他……他做了什么？” “放心，秦夫人，令爱很是平安，这人想要翻墙与令爱私会欢好，我们在令爱屋内的饭食里下了东西，明日起来，两人只会以为好事已成，没有别的记忆。” “他们……他们……竟想……” “令爱是个有主意的，夫人您的苦口婆心，看来是没听进去呢？还好我们来得及时，不然就铸成大错了！夫人！” 秦夫人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哪儿有什么大错？金家子虽是私生……可……可也是大家主之子……我们……我虽然不满其出身，但是就算他们……” “夫人为何非要我们把话说透呢？你是不满他的出身，却不是因为他是私生子，而是因为他是金光善的儿子。夫人，虽然当年之事您无力抵抗，怪您不得，可是，您好好想想，您的软弱和怯懦难道要葬送了您女儿的一辈子吗？您的女儿日后姓金，究竟是因为冠夫姓，还是因为她的父亲，也是……” “你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秦夫人有些想要咆哮，又怕外面的门生家仆听见，拼命压低声音，显得那么嘶哑绝望。 泪流满面，捂住自己的胸口：“你们要我如何！你们到底想如何？我能怎么样啊？” “夫人！”红衣女子蛊惑性的声音放得轻柔，“夫人，您拿女儿的幸福换来的荣华富贵会让您过得开心吗？这秦家家主过得有意思吗？当年金光善误入您的休息室究竟是误打误撞，还是有人图谋？” 秦夫人面色一白，四肢百骸顿生一股凉意，她丈夫也许贪权，也许图利，这么多年对她，对愫儿那都是极好的，她甚至一直为那件事觉得愧疚…… “他……他不会……” “秦家主也许不知情，可是他知情以后会跟金家家主反抗吗？若是他知道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女儿竟不是自己的骨血，你以为仙门大家的宅院里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到时候等着夫人您和秦姑娘的，恐怕只有暴病而亡这一条路了。” “不……当年的事没有人知道的！”秦夫人突然抬头，“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我一个小妇人，你们为何要来为难我！” 红衣女子上前亲手扶起秦夫人，让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夫人请坐，我们没有恶意，但我们也知道兄妹相jian，死后是要入地狱受尽苦楚的。我家主上仁慈，见不得这样的人间悲剧发生，便让我们前来相助一二。” 秦夫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翻手用力握住红衣女子的手：“你们有办法？” ！！！不对，这温度，不似活人的温度，秦夫人定睛一看，这二人都没有影子！！！ 猛地撒开手，浑身害怕得发抖……却被红衣女子重新死死攥住手，冰冷的温度，侵入她的骨髓，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被冻僵了！！ “夫人在害怕什么？有些事情本就是你知我知，神知鬼知，不然又怎么有天谴报应一说呢？夫人何其无辜，却要日日遭受内心折磨，而施暴者却要逍遥法外花天酒地享尽人间极乐，这又是何道理？夫人不要管我们是不是人，只要恶人能够受到天谴不就可以了吗？” “你……你们……你们要我如何？……又能如何帮我？如何才能让金家退婚？”鬼神之力兴许可以对抗她对抗不了的力量，她不知道她算不算与虎谋皮，可是十几年前她就错了，不应该让这件事再错下去。 “退婚？为何要退婚？”窗台上那个男鬼终于又开口了。 秦夫人见那男鬼跳下窗台，一步步走近她：“秦夫人，金光善那厮，难道你不想报复他吗？窗户纸难道不该在最寒冷的时候捅破吗？” 秦夫人心里大震，她当然想啊，可是这么多年忍辱偷生苟延残喘，世家的礼法规矩像一个巨型的牢笼笼罩着她，金家那个庞然大物岂是她一介小妇人能够撼动的？现在既有这样的机会，就算了拼了命……秦夫人的眼神随着两鬼的蛊惑逐渐疯狂起来…… 不……不……“不行啊，此事若是传出去，我一条老命毁则毁了，可我女儿怎么办，我家家主如何做人？” “夫人，你家家主如果真心心疼你和你女儿，只会仇视金光善，如若他因此放弃了你们母女，这样的男人你留他作甚？” “若是如此，天地之大，哪里有我们母女的容身之处？愫儿与其亲兄长议过亲，此事传扬出去，日后如何再说与人家？” 男鬼失去耐心了：“秦夫人，我们说是来帮你的，便就是来帮你的，你若愿意离开，我们自会给你们衣食无忧的生活，若是你不愿离开，我们自然也有能让他们闭嘴的方法。可若是你不愿意配合我们，那你便只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嫁与她亲兄长了，说不定，你女儿还欢喜得很呢！你现在只需回答我们，你应，还是不应？” “我……”秦夫人挣扎了一会儿，看两鬼了然的表情，生怕他们立刻走了。罢了，愫儿若是嫁不出去，也总好过到那吃人的人家去！ “我应下了！” ………………………………………………………………………………………… 亲女出嫁，四周欢歌笑语，而此刻于秦夫人而言，却是如坐针毡。那两鬼让她在愫儿拜堂的时候揭出此事…… 正当万分纠结之时，金家门生门外唱喏：“新妇进门！” 看着愫儿一身凤冠霞帔，被陪嫁丫头搀扶着，与金光瑶并着肩走进来。 听着下面的宾客对着他们称赞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我的愫儿……你若真的是秦家女该有多好！ 蓝曦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阿瑶脸上挂着幸福开心的笑容，带着新妇，一步步走到主位台阶前，一身红色的喜服显得那么神气。丝毫没有分半分眼神给两旁的宾客，包括他…… 阿瑶，恭喜你…… “一拜天地，敬告神明！”望你此生幸福…… “二拜高堂，奉祖承嗣！” 祝你与秦姑娘白首偕老，子孙满堂…… “夫妻相拜，乾坤相……”祝…… “不能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