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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昭阳宫的侧殿内,令河正蹲在一旁等着我,见我醒了急忙上前扶着我,我问她:“那个穿着羽衣的仙子在哪里?”“她正在为殿下疗伤,仙子不必着急,洛胤上神吩咐我一定要好生照看您。”令河乖巧地蹲在一旁,我却一点也耐不住性子,二话不说便要她带着我去神君疗伤的地方。昭阳殿外的天空上飞舞着金色羽絮一般的灵魂碎片,红色的如丝缎一般的灵力正不断地将它们收集修复,远处的梧桐叶、瑶池内的池水、甚至千年莲池内的莲花花瓣都以一种飘零的姿态被聚集在天空之中与灵魂碎片汇为一体,逐渐地化成了一副人形。三个时辰之后,昭阳殿内才终于渐渐地平静下来,亦消眉面罩轻纱虚弱地推门而出,虽看不清她的容貌却依然能感受到她那遗世独立的气质。隐泽立刻上前搀扶着她,她双腿一软便倒在隐泽怀里,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染在隐泽赤色的衣服上。我第一次看见隐泽的脸上有表情,他慌张地看着亦消眉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样子,不断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冲一旁的天医怒吼道:“傻站着干什么?!救人啊!”一旁的天医被隐泽吓得不轻,颤抖着腿唯唯诺诺地上前去为亦消眉诊脉。我看了站在一旁的师父一眼,他的气大约还未消,但见我是完好归来也不再多说,挥了挥手便同意我进屋去看神君。神君独自一人坐在床榻上,我跑上前去一脸欣喜地看着他,依旧是那副令日月无辉繁华无色的样子,我一把抱住他就在他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已。“是你要那个羽族人为我幻形的?”佑启一脸痛惜地看着我,又气又恼的语气让我不敢应话,“你怎么那么傻?!你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吗?”“反正不会比你再一次离开来得严重。”我坚定地看着他,不管他怎么生气,我也绝不后悔这次的做法。佑启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在下一秒便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温柔地为我擦去眼泪说道:“你放心,不管你受到什么惩罚,我一定会救你。”不管以后将经历怎样的惩罚,有你这句话足矣……☆、惩罚当我又一次独自面对这寂寥却一尘不染的苍榕宫时,我每一天都在问自己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可是就算过去了三百年,三千年,三万年我还是只有那一句不悔。三万年,竟也可以弹指一瞬。我总是在沉睡,有时在寝宫内,有时在竹林深处,有时在桃树枝上,却从未回过千年莲池内。池内的莲花一年盛过一年,我虽不在神君身边,但看着这一池的莲花绽放出越来越美的模样便知他在外界过得甚好。偶尔清醒时我便喜欢采些桃花酿成酒,深埋在桃花林内,也许等到有一天,我终于解脱了,这些桃花酿还可以给师父和神君留作纪念。不知师父是否还在同我置气?他与穆瑶两人又如何了?云杏呢,还在天牢吗?夙懿和天后究竟有没有受到天君的惩罚?还是说,只有我一人在这苍凉的宫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来回踱步,受尽禁锢之苦。亦消眉当初在极寒之地时也是这种感受吧,她或许受囚禁的时间还多于我,妖族大乱时她便被囚禁在极寒之地,一直到我去那里,她至少被囚禁在那荒无人烟的地带四万年。或许比起她来我还更幸运些。我是被永远囚禁在这熟悉的苍榕宫里,这里有成片的竹林,我可以给自己做些竹艺解闷;这里有连绵不绝的桃林,我可以采花做成酒或者花糕;这里还有我对神君最初的回忆……可是我似乎比亦消眉更加悲惨一些。她虽永远走不出去,可外界的人若是受得了那里的饥寒之苦,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去到那里同她说话,可是我呢?我出不去,外头的人也进不来啊……亦消眉在惩罚降临之前对我说,她最恨的就是极寒之地连绵不绝的雪白,而此刻的我,最恨的便是头顶这一方永远不变的蓝天,一方连鸟都不会出现,连云彩都不会有丝毫变化的死掉的蓝天。亦消眉说的没错,死,并非终结罪孽的办法。将你永远圈禁在绵延不绝的时间里和暗无天日的绝望中,才是最好的惩罚。三万年前便说将要发生的妖界□□开始了吗,结束了吗,神君一定是凯旋而归了吧,可这一切早已与我无关了。我闭着眼睛靠在桃树枝上,我也难以分辨自己究竟是清醒的,抑或是在做梦。梦里的神君带着玉制的面具化作一道纯净的金光穿梭在兵荒马乱之中,如同一柄剑一般将所有乱作一团的都斩断成丝,他那么轻易地将妖神击败,几乎毫发无伤。我感到身上渐渐冰凉,好像落满了雨一般,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一束金光正从北荒的方向飞来,我知道这只是我的梦,可我还是匆忙爬起,不顾一切地向着那个挺拔的背影迎了上去。他转过身来,惊讶的眼神透过玉雕的面具落在我身上,伸出手将面具缓缓摘下,那张令世间一切繁华无色的熟悉的脸庞此时又带着自上古时期而来的强大气魄,我能感受到他周身浓厚的仙气,我站在他的面前显得那么渺小。“我曾对洛胤说,我要为这一池莲花中最先化为人形的那人起名为‘出尘’,并教她我毕生的医术,他替我做到了。”一个带着远古气息的声音缥缈地回荡在我的耳边,他身上是那股熟悉的淡淡的莲香,让我有种家一般的温暖。他的手抚上我的背,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不要怕,不会疼的。”我好奇地抬起头看着他,突然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那种痛是我这么久以来也从未感受过的,我甚至连话都说不出口,我甚至能感受得到他的手抓着我的心的触感,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但我已经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眼前已是一片血红……“不要!”我猛地从树枝上坐起,重心不稳一下子栽到了地上,脚踝处传来了烧灼般的疼痛,可比起我心里的那处伤这又算得了什么?刚刚梦里的痛楚好像蔓延至现实,让我又一次有了剜心般的疼痛。犹记得三万年前我最后一次为了亦消眉剜心取血后,还未来得及疗伤便被囚禁于此,独自一人在没有任何药物的帮助下熬过那最痛苦的一个月……我一月未眠,每日只能摊在原地,连□□声都发不出来,眼前漆黑一片,时而是炽热的阳光洒在身上让我的伤口难以愈合,时而又是瓢泼大雨让我血流成河,那样居然都可以活得下来……我坐在原地回想着失去自由前的那些时光,就连桃花落满了我的肩头都丝毫没有察觉,在这个时候姑凤山上大概又飘起了梨花雨,可我已经将天霓舞都忘记了。“轰!”天空中忽然炸开了一声巨响,甚至连土地都被撼动了,“簌簌簌”掉满了一地的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