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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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晴朗,谢鹤辞不愿意一直待在房间里,他蹲在应时序身旁等她处理完公事就拉着她的手出门了。 出门的时候碰巧又遇到那群年轻人,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笑着打招呼:“原来你们也住在这里。” 他自我介绍道:“我叫乔西,这是严天佑、楚意、何双双和……” “周薇。”娃娃脸女生接过话头,“我们是一个大学社团的,放寒假出来旅游,谢谢你们给我们指路,你们也要出去玩吗?我做了攻略,知道附近哪有好玩好吃的地方,不如搭个伴一起吧。” 应时序不置可否,她本来就是带谢鹤辞出来玩,全凭他拿主意,想着人多热闹,谢鹤辞也同意了。 路上他介绍了两人的名字,周薇性格开朗大方,说了不少学校里的趣事,他就差一步踏入大学的门槛,因此听得格外认真。 气氛熟络起来后,周薇这才问出了埋在心底的问题:“你们是姐弟吗?关系真好。” 谢鹤辞一愣,他下意识转头去看应时序,身旁的人正微微侧头听那个叫楚意的男生说话,她穿着灰色的大衣,没有多余的装饰,却更显得眉目如墨容色逼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做了个口型:怎么了? “不是姐弟。”谢鹤辞摇头,他呼出一口白雾,神情朦脓而温柔,轻声道,“我们是恋人。” 周薇愕然,她来回打量两人,总觉得这气质和身高有种令人说不出的怪异感,谢鹤辞看着和他们差不多大,而应时序更显得成熟稳重,这不是年龄的差异,而是家庭条件、生活环境以及所处阶级带来的天然的与众不同。 他们不是一类人。 她对上谢鹤辞明亮的双眼,突然卡了下壳:“啊……不好意思,我弄错了,哈哈。” 就是可惜了,周薇偷偷去瞄楚意,见他甚至掏出了本子和笔递给应时序,一副紧张崇敬的模样,不由眼角抽搐。 “我不是明星。”应时序道。 本子边缘的纸张都被揉皱了,楚意跟在她身后,亲眼见到这个经常在财经新闻和报纸上出现的人,他又紧张又激动,不敢靠的太近:“谢谢您给我这个实习的机会,如果可以,我……我能请您吃顿饭吗?” “正常称呼就好,你还没有入职。”应时序神色淡淡,盯着前方谢鹤辞的后脑勺,见他和周薇聊得很开心,又移开视线,“不用道谢,是你的专业对口,公司缺少这方面的人才,以后做出成绩,能给公司带来效益就行。” 她对在白纸上签名这种事很敏感,最终还是没有接过楚意手中的纸笔。 谢鹤辞听到后方的交谈声停止,放缓脚步,等到应时序走到他身边的位置就想去牵她的手。 谁知应时序一直把手塞在衣兜里,偶尔拿出来整理围巾,很快又重新放回去,根本不给他机会,谢鹤辞十分纳闷。 山下有个古镇,黛瓦白墙,街巷弯曲有致,屋顶堆着厚重的雪,远远望去像一幅极有意境的水墨画。 周薇刚想说一起逛逛,谢鹤辞突然开口:“我们走右边,晚饭再集合吧。” “可是……”周薇略一思索,点头,“那好吧,我加你个微信吧,或者给我报个号码,到时候叫你们。” 谢鹤辞笑笑:“好。” 他报了串数字,应时序耳尖微动,铃声在下一秒响起,她在众人的目光下神情自若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抬头与对面的周薇对视,随即挂断电话:“保存了。” 周薇回神:“哦……好,那我们走这边了,待会儿见。” 等到只剩他们两人,应时序再次伸手整理衣领,这一次她没把手放回口袋里,谢鹤辞看到了连忙去牵,顺利地与她十指相扣。 青石巷头,拱桥倒映在水里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时光仿佛凝固在过去,四周十分安静,因为天很冷,所以路上行人并不多。 谢鹤辞拉着应时序去一个做糖人的摊位,问她:“老板,你想吃吗?” 转盘上画的是许多小动物,比较考验技术的就是龙和凤凰,应时序听说过有些商家会在简单的动物下方放吸铁石或者搞其他小动作,但看谢鹤辞一脸兴致勃勃,她又把话咽下去:“你买吧,我不吃。” 摊主是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乐呵呵道:“十块钱一个,有三次机会,可以挑你最想要的那个。” 听到十块钱一个谢鹤辞有些犹豫,小时候放学回家的路上他眼馋别的小朋友手里的糖人,闻着甜滋滋的,mama不让他多吃,说会长蛀牙,一个月只能买一次,而爸爸会在下班的时候偷偷给他带,当时才两块钱。 他正想说算了,滴的一声,应时序已经把钱付了,她催促:“试试看,看能转到哪一个。” 谢鹤辞急了,他总是花应时序的钱,心里过意不去:“老板,我们看看别的吧,这个……” 当着别人面他不好意思说不划算,应时序垂眸俯视他:“晚了,我都付了。” 最后谢鹤辞还是只能去转指针,第一次转到了小猪,第二次转到了蝴蝶,指针晃晃悠悠,离最复杂的凤凰就差一点点,他有些气馁,觉得自己的运气一向很差,哪怕再给他十次机会也抽不中喜欢的东西。 根据指针的转速应时序看出没有黑幕,她心里有了底,问:“想要凤凰?” 谢鹤辞估计成功的概率不大:“其他也可以的。” “我试试。” 应时序去拨弄那根指针,破旧的木板咯吱咯吱响了半分钟,最后在谢鹤辞忐忑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停留在凤凰华丽的尾翎上。 “啊!”谢鹤辞抱住她的胳膊,激动地眼睛都在发亮,明明只是抽中了一个糖人,却高兴得像是中了大奖。 他凑上去亲了下应时序的脸:“谢谢老板。” 应时序笑道:“这是给我的奖励?” 老人在铁板上刷一层油,用小勺舀起融化的糖浆在上方快速来回绘制,不一会儿就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她把糖画铲起,将竹签递给谢鹤辞。 焦糖色的凤凰在夕阳下泛着甜蜜柔美的光辉。 糖片咔嚓响,声音清脆,应时序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谢鹤辞一手牵着她,一手拿着比脸还大的糖画,在陌生城市的冬天尝到了许多年前的味道。 走了大概一个半小时,两人的速度渐渐慢下来,知道他累了,应时序找了家咖啡厅带他进去。 店内开了空调,暖洋洋的,每张木桌上都放着个插满茉莉花的玻璃瓶,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清香,热饮下肚,仿佛又重新活过来。 谢鹤辞现在后悔出门了,他看着应时序轻轻搅动勺子,就这么静静坐着,已经有不少人假装路过实则是为了近距离观察她的容貌。 应时序撩起眼帘看他,漫不经心道:“为什么留我的号码?” “嗯?”谢鹤辞回神,表情迷茫。 应时序将咖啡杯放下,双眸像猛禽般紧紧盯着谢鹤辞,不放过他任何细微的神情变化,她重复道:“周薇要加你的微信,为什么当时说的是我的号码?” 谢鹤辞有些窘迫:“我不加陌生人,今天忘记带手机了,老板,是让你感到困扰了吗?给你打电话的都是工作上的事吧,是我考虑不周,我……” 应时序长叹口气,打断他:“没事。” 喝完咖啡他们继续在小镇上逛,河道里停了几只小船,谢鹤辞多望了两眼,下一秒就坐在了上面。 船夫手握长长的木桨,轻轻摇晃,船身在水面轻盈滑动,荡开层层涟漪,落日晚霞,古镇的街边两旁的红灯笼亮起,碧青变为橙橘,谢鹤辞倚在船边任由微风拂面,他闭上眼,体会着这一刻的宁静和舒适。 等他睁开眼,应时序正低头摆弄手机,谢鹤辞去勾她的衣摆,身体前倾自然地窝进她怀里,她用指腹摩挲他的脸颊,问:“开心吗?” 谢鹤辞点头:“开心,老板,你呢?会不会很无聊?” 应时序亲亲他的鼻尖:“不会。你不是和周薇他们很聊得来吗,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逛?” 谢鹤辞一脸无辜:“可是我更想和老板待在一起,人太多,老板都不愿意和我牵手。” 没想到他这么迟钝的人脑子也灵光了一回。 应时序对上他懵懂的眼睛:“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她凑到谢鹤辞耳边,语气低缓:“如果有天我养的金丝雀想要飞出我的掌心,我会打断它的双腿,折断它的翅膀,让它一辈子只能待在笼子里为我歌唱。” 好似一句诅咒,谢鹤辞不免打了个寒颤,脊背发凉,但很快应时序又说自己在开玩笑,他摸不着头脑,被按住后脖颈亲了个晕头转向。他心想:无论是金丝雀还是其他什么动物,在应时序的精心照料下,肯定是不会舍得离开她的。 谢鹤辞搂着她的肩,分开的时候脸红气喘,直到下船都没恢复过来。 七点过应时序接了个电话,是周薇打来的,他们走到一家酒楼汇合,吃了顿当地的特色菜。 都是成年人了,还有几个大男生,饭桌上少不了酒,也算很有名的特产,但是严天佑给大家倒酒时应时序挡了一下,她说:“他不喝。” 于是在场只有谢鹤辞一人喝豆奶,众人面面相觑,觉得她把人护得比眼珠子还紧,不过像他们这个岁数的男生一般都有很强的自尊心和逆反心理,怕谢鹤辞不高兴,乔西笑着说了句:“这酒不烈,女生都能喝,尝一点没事的。” 谢鹤辞可没忘了自己上次喝醉后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摆手拒绝:“你们喝吧,我是身体原因。” 闻言乔西他们也不劝了,吃到一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何双双突然皱眉:“不对啊,我们好像没点这几道菜,严哥,你把单子拿给我看看呢。” 严天佑把账单递给她:“是不是上错菜了?我也记得这个,还有这个,都是店里最贵的招牌菜吧。” 应时序放下筷子淡淡道:“是我点的,单我已经结了。” 周薇惊讶:“这怎么好意思!” 这一大桌也不便宜,但对应时序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尝了杯酒,确实口齿留香味道醇厚。 “不用客气,我点的都是小辞喜欢吃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正在埋头吃饭的谢鹤辞动作一顿,耳根泛红,他给应时序盛了碗汤,转头对周薇说:“你们也给了我们两张票,不是要去参加烟火大会吗,九点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