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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

    宴上的气氛比白日缓和不少,萧常忻的身子看起来是真的撑不住多少时日;一路上皆是被宫人与贵妃扶着,嘴唇也泛着乌紫。

    自开宴到把萧世檀与顾泉叫走,不过一柱香的时间。

    萧瑾蘅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眸色暗沉;边上的闲言碎语她尚且可以充耳不闻,漠然起身。

    只不过萧瑾蘅自己也知道,这一切也要结束了。

    既然萧常忻他们都走了,那自己便也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

    况且,沈照溪还在等着自己。

    每每想到沈照溪,萧瑾蘅的嘴角总是抑制不住地上扬。

    她这残破且不能自己的人生,似乎正在被沈照溪一点点缝补。

    以萧瑾蘅的身份,偷偷溜出去是不太可能的;那些人虽两三聚集着把酒言欢,可余光却时不时在她的身上流转,有时候萧瑾蘅真想把他们的眼睛都剜出来。

    于是乎,萧瑾蘅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把清荷召入殿,领自己走了。

    真是的,同这些人呆久之后,萧瑾蘅感觉浑身不自在。

    一路纵马疾驰,当萧瑾蘅回到殿中时沈照溪正好也刚回来没多久。

    听到萧瑾蘅那刻意掩藏的脚步声,沈照溪嘴角藏着笑意,将头埋得更深些。

    “沈照溪?沈照溪?还没醒啊……”

    萧瑾蘅蹑手蹑脚地从身后拥住沈照溪,头也深深埋进她的颈卧。熟悉的气味钻入鼻腔,很快便在身体中散开,无比轻松。

    突然失去重心吓得沈照溪差点叫出声来,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她便又回到那个温暖地怀抱。

    “嗯——”

    不自觉地扭了下头,便听着萧瑾蘅闷哼一声。沈照溪惊觉自己的头似乎埋入了一处柔软之地,现在这种姿势,那便是……

    萧瑾蘅错愕了两三个弹指,很快眉心便再度化开,语气也不经打着弯儿沾沾自喜;“睡着了还这样,究竟谁才孟浪,谁才色胆包天。”

    沈照溪现在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叫出声来,要不然依着萧瑾蘅的性子,自己这件事怕是要被她念叨一辈子。

    又走了百十来步,陡然间热气横生,叫人呼吸都不由湍急;沈照溪又被闷在萧瑾蘅的双乳之间,更是怎么也装不下去了。

    装作悠悠然转醒,戏也要演完,沈照溪甚至发出一声惊呼。

    结果方一睁眼,她的的确确是有些震惊。

    北境路途遥远,人烟稀少,在近些年来崇尚奢靡享乐的天家人眼中,这座猎苑甚至都可能比不上长安的一处富贵人家的院落。可在这苍茫草原建一座猎苑已然逆天道而行,是几朝几代花费人力物力才建成的。

    可萧瑾蘅带她来的这出,似是个岩洞,洞里氤氲着水雾,眯眼细细瞧去,好像还有一汪清泉汩汩向外冒着泉水。

    “萧瑾蘅,这……”

    “看傻了吧。”萧瑾蘅整个人藏在雾气中,单听语气也知道她现下的心情很好;“这是河岸对面,四哥的母汗部族,这汪泉水也是她们的。不过……”她话锋一转,心情颇好地破开雾气,而后抓着沈照溪的玉足向自己的方向顺势一拽,便将沈照溪抱了个满怀;“本宫,萧瑾蘅……的阿娘,跟四哥母汗关系很好。故而你我现在有幸,跑到这地方偷闲来。”

    什么东西?母汗?

    萧瑎的娘是首领,那萧瑎被‘流放’到这里打的那些胜仗又是怎么一回事?

    沈照溪一下便从萧瑾蘅怀中挣开;“萧瑾蘅!你究竟还瞒着我什么?!”

    “欸欸欸,此言差矣!”萧瑾蘅摇头晃脑,负手而立,颇有一副大儒讲学的风范;“这种事情,怎么能叫瞒呢?只不过时机未到,”她伸出食指指了指头顶;“不可泄露天机。”

    沈照溪闻言,嘴角扯过一抹嘲意。

    还泄露天机,只怕是那日她与萧世檀同坐一马车来的,有人醋了罢。

    “那现下,是可以说了?”

    “自然。”说到这,萧瑾蘅难得严肃;“提前说明,四哥在北境这些年,可是真的打过不少仗的,只不过不是跟他的母汗。还有,你还记得那日怡红院内……我找的那几位吗?”

    “永安郡主日御五女,鄙人自然是不敢忘记的。”

    “啧……”萧瑾蘅知她是怎的,连连对她讪笑;“错了错了……那五位都是清荷一手带出来的,一等一的好手。现今局势风云变幻,若是我顾及不到你,她们会代替我……守在你身边。”

    还有蘋儿也是,虽然心智不算成熟,但也足够护你。

    说出这话后,萧瑾蘅心中的顾虑未散;自己这般,只怕沈照溪会觉得有轻视她能力之嫌。

    萧瑾蘅不敢说蘋儿的事情,若是沈照溪知道她身边的人也被自己渗入了,只怕要好一段时间不搭理自己。

    “萧瑾蘅。”

    令萧瑾蘅有些意外的是,沈照溪的语气中听不出半分愠怒,她只是同往常一样,轻唤着。

    “怎么了?”

    “谢谢你。”

    “我……”

    如此直白。

    这回,倒是轮到萧瑾蘅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萧瑾蘅。”

    “嗯?”

    “我希望我永远也用不上她们……”

    话是打着颤说完的。

    她没有让萧瑾蘅答应,萧瑾蘅也知道,这是命令,也是哀戚的请求。

    “好啊,如你所愿。”

    在与沈照溪的眼神对弈中,萧瑾蘅终究是先败下阵来,率先起身朝泉水的方向走去。

    萧瑾蘅背对着她,雾气缭绕之间背上的伤痕时隐时现。

    这是每每沈照溪见到都痛心的。

    温热的指尖抚摸着背上的伤痕,热感源源不断地传递着。

    “萧瑾蘅,我想了想。”

    葱指从肩后向前划去,包裹住那软嫩的酥胸,时不时收缩、撩拨,直到那对红果高高挺立。

    “你……你说……”

    话出口之时,已然是呵气连连。

    嘴唇已然贴上萧瑾蘅的耳垂,沈照溪用舌尖不时逗弄着那块敏感的软rou;“我想明白了,为什么陛下突然做出这些反常的举动了。”

    “……嗯。”

    明明是一个音,却因着沈照溪说出了百转千回。

    萧瑾蘅咬着唇,把所有能静心的经文正着反着,默念个遍。

    她实在经不起沈照溪的撩拨。

    “顾泉是个孤儿,还是个阉人,而且没有徒弟;说白了,除去陛下,他没有任何依靠。宦官专权,民不聊生,可这天下依旧姓萧。”沈照溪勾着萧瑾蘅的手指,伸向自己衣服的系带;“所有的荣耀依托在萧家,陛下根本不担心他会反。”

    眸中的火热刹时散去,经沈照溪这般一点,萧瑾蘅也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了;“他是在逼我和四哥反, 既能除了我也能除去有异族血统的四哥……”

    “不仅如此。”沈照溪神色微凛,也不想着逗弄萧瑾蘅了;“他还想让顾泉自大,有种自己能捧起七皇子这个傀儡的错觉。他是在给萧世檀铺路,你们两方争斗,再让萧世檀收拾残局;既稳定了局面,也争得了人心。”

    妙手。

    “嗯,方才宴上陛下将顾泉和萧世檀叫了去,应当只是个障眼法。他真正要见的,只是萧世檀。”

    “他把萧世檀叫去了么……”沈照溪入神地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萧瑾蘅在她腿上愈发放肆的手;“怕是要把禁军给他了。”

    哼,禁军。

    萧瑾蘅嘴角轻蔑的笑一闪而过。

    “禁军给萧世檀呐……他确实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君主。”

    这话说的,千万般阴阳怪气。

    “那你呢!你不想去争一争那个位子吗?!”

    一时脑热,沈照溪竟问出那个一直小心翼翼藏在心底的问题。

    “我?呵……”萧瑾蘅在笑自己;“这么多年同这个地方,这些人纠缠,早就累了……我想逃走,逃到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可是那样……

    萧瑾蘅用手,徒劳地一遍又一遍捞着四散的水雾。

    那你呢,沈照溪。

    是不是为了你的抱负,要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