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同期

    格兰菲迪即便是饿了五天，吃东西也是慢条斯理的，简直和他平常给人的认知完全不同。

    明明应该饿得发慌了，却每口都细嚼慢咽，简直就像很珍视这份食物一样。

    ……难不成格兰菲迪是很喜欢食物的类型吗？

    几个卧底默默吃着咖喱饭，在同样不动声色的观察中得到了相同的情报。

    饿了五天一下子吃了一大盘咖喱，胃绝对会不舒服的，但格兰菲迪显然不在乎这些，他一口一口地将一大盘咖喱全吃掉了，如果不是他们在这里，绿川光都要怀疑他会不会把盘子里仅剩的汤底也喝掉。

    很奇怪的反差。

    甚至于吃完饭后，格兰菲迪也没有表露出疼痛的模样，悠哉悠哉地将盘子推到一边，靠在沙发上一边摆弄手机一边哼起了歌。

    要么身体异于常人，要么很能忍痛。

    几个卧底再次得出情报。

    “那么——”格兰菲迪将手机随手一扔，双手合十，笑眯眯地道，“让我们来聊聊这次的任务吧！”

    现实和回忆交织在一起，除了衣服外绝对可以称得上一模一样的动作和语气让安室透迅速回了神。

    手边是绿川光做的咖喱，同样被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剩下的盘子。

    好家伙，这何尝不是一种情景再现。

    安室透拽住自己纷飞的思绪，冷静地地开口：“任务目标是见原集团的社长见原次一郎。”

    “靠组织的帮扶才得以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不过现在稍微有点猖狂呢……格兰菲迪，你在听吗？”

    见原次一郎……哦，想起来了，那个注定失败的任务，还有私底下有点特殊癖好的家伙，貌似有死掉和被公安救走两种结局。

    明显分神的格兰菲迪不假思索地接上同期的话：“当然了。”

    他不知什么时候捞起手机，打开了组织的资料库，将见原次一郎的个人资料展示出来。

    离得最近的诸星大倒是看到了格兰菲迪cao作下的一些名单，但他也仅仅是克制地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作为卧底，赤井秀一当然能在一眼中速记下一些东西。

    有些眼熟的名字。

    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格兰菲迪从袖子里摸出一颗包装随意的巧克力，拆开来塞进嘴里，再说话时就多出一股巧克力的甜味和酒的味道：“每次晚会都要三人进入……你们三个一起？”

    “不。”安室透睁眼说瞎话，“我在踩点时得到情报，那里会被切断信号，所以莱伊负责狙击。”

    那就是专门“克制”格兰菲迪的手段了。

    上几次明明是他们三个卧底一起去的，虽然那里确实出了点意外，但绝不是这个理由。

    他开始思考是哪里煽动了蝴蝶。

    总不能，就因为他吃了景光的饭吧。

    格兰菲迪思考一下，久违地翻出自己曾经作为警察的思路。

    因为露出反差所以觉得可以试探一下？

    可是他已经好长时间没吃到过景光做的饭了，太想吃了。

    思绪短暂地跑偏到过去，又迅速回来。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苏格兰也是狙击位。”

    降谷零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和他的配合不错。”

    格兰菲迪挑了挑眉。

    他当然不至于抗拒和同期一起出任务，至于赤井秀一……

    嗯，虽然有点特殊但果然还是同期更重要。

    “我倒是不在乎和谁一起。”格兰菲迪弯起眼睛，趴在桌子上仰视对面的降谷零，意有所指：“只要你们不后悔的话。”

    从俯视的角度看，这人就显得更嫩了，歪着头，圆圆的金瞳弯起，深红色的发丝翘起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无端透出几分乖巧。

    有点像等待主人召唤的狗勾。

    ……好像有点熟悉。

    就像曾经有个人也这样看过他。

    安室透摇了摇头，将不切实际的幻想摇散。

    嗯……这回来的是研二还是阵平呢。

    格兰菲迪好好地坐起来。

    想看看零见到同期瞳孔地震的表情，之前居然都没看到，太可惜了。

    这么一想，任务也变得有盼头了。

    任务本来是想随机挑选一个倒霉蛋，但格兰菲迪却说他有办法。

    于是任务当天——

    “明日真辉？”

    安室透将手中烫金色的邀请函翻转过来，貌似随口喊他。

    “当然是假名了。”

    隔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终于被同期叫了真名的明日真辉面不改色地给自己打好领带。

    好久没听零这么叫他了，还挺新奇。

    “弄来一张空白的邀请函也不是什么难事。”

    明日真辉轻描淡写地把事揭了过去。

    脸长得嫩的代号成员穿上黑西装，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而是什么极其骄矜的富家小少爷。

    明日真辉看了眼全身镜里的自己，调整了下耳麦，再抬眼时眼神变了变，神情中就多了几分凌厉，连气质都变得危险起来。

    ……技术人员还要培训演技的吗？

    安室透眯起眼睛，笑着试探道：“原来技术人员也要会这些东西？”

    明日真辉露出小虎牙，属于犯罪分子的压迫感立刻散了：“虽然体术不行，但狐假虎威我很在行的。”

    在检查了邀请函后，他们几个被允许放行，明日真辉作为四体不勤的技术人员，也不需要社交，一进场就允许了两个代号成员自由活动，自己则是走到餐桌边，企图挑选一些不太甜的甜点。

    宴会通常不会推出辣味食物，真是遗憾。

    他视线扫了一圈宴会厅，兴致缺缺地从口袋里摸出巧克力球，塞进嘴里。

    尖利的犬齿磕破巧克力表皮，里头口感甜绵，而后又变得辛辣的酒心内馅。

    这次是波本威士忌。

    于是他又重新高兴起来，兴致勃勃地在心里和自己打赌会是谁来。

    唔，赢了的话就再多奖励自己一颗巧克力！

    明日真辉在会客厅里转了一圈，然而直到见原次一郎发表了一阵慷慨激昂的陈词都没能找到异常的地方。

    然后，在陈词结束后，会客厅的灯光骤灭，只余下从外头透进来的丝丝灯光。

    女士的惊叫和男士的怒骂声交织在一起，四处都是喧闹而杂乱的声音。

    明日真辉停下脚步，面上的笑容逐渐淡去。

    来了。

    他想。

    耳麦里适时地传来敲击的声音，明日真辉用指尖轻敲两下，允许了他人的说话。

    安室透的声音有点凝重：“计划有变，我在二楼的洗手间里发现了炸弹。”

    “我这里也发现了炸弹。”

    幼驯染十分默契地用冷凝的语气接道，营造出一种很危急的氛围。

    代号成员都是惜命的，格兰菲迪又是个瘦弱的技术人员，他和幼驯染模糊过去时间，让人为此放弃本次任务也是完全可行的。

    毕竟格兰菲迪总要比见原次一郎重要。

    “那就交给警察好了。”明日真辉完全不受影响，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调整过的耳麦上触发了一键报警，“我直接发给警视厅的爆处班了。”

    完全没想到格兰菲迪压根没按套路出牌的两人：……

    连在狙击点位守着的赤井秀一听了都沉默下来。

    作为犯罪分子，报警报得这么迅速是认真的吗？

    现在头疼的人轮到了安室透和绿川光。

    别的不说，炸弹、警视厅、爆处班，光是这几个关键词就已经砸得他们哑口无言，格兰菲迪既然发消息到了爆处班，那很显然，他们的同期松田阵平或是萩原研二势必得来一个。

    想想都觉得棘手。

    在备用电源终于亮起时，警察终于到了。

    为首的青年出示证件安抚人群，并和周围的排爆警交流了几句，抬首，在和明日真辉的目光对上时愣住了。

    嗯，果然是你啊。

    明日真辉笑眯眯地冲他挥挥手，比了个口型：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警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