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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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两人这一晚弄得格外激烈,后头又换了几个体位,从餐厅到卧室,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最后韩非实在没了力气,眼角发红地向卫庄求饶。 卫庄这才止了,却没急着从爱人体内出来,把韩非压在身下,带点坏笑逗他。 韩非被他磨得没法,两人在床上又温存了片刻,韩非叫了一晚的喉咙着火似的生疼,终于狠狠心推开卫庄,走去厨房倒水。 卫庄之前被蒙着眼睛,眼下终于有机会好好欣赏爱人事后的风流模样,只见韩非一丝不挂地从床上下来,被干久了的xue口微微收缩着,挤出一股浓稠的白浊来。 那爱液顺着xue眼淌下,自臀缝拉出一条半透明的银丝。 韩非顺手套了一件衬衣,穿到身上才发现是卫庄的,宽大的衣摆遮住了他臀间的红痕,却没掩住他股间荡下来的爱液,那黏液随着韩非的步子前后摇摆,甩在他白皙的腿根上,说不出的yin靡。 卫庄盯着韩非腿间那条yin液,咽了咽口水,一时浮想联翩,等回过神来,韩非已经从厨房回来,递了一杯温水给他,挑眉道:“想什么呢?” “想你。”卫庄笑着看他,仰头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韩非笑了一下,摸了摸卫庄的脸:“今天喜欢么?” “恩,”卫庄点头,“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韩非低头吻了卫庄的唇。 卫庄抬头同韩非碰了碰鼻尖:“今天玩的,我都很喜欢,谢谢你陪我。” 韩非有些讶异卫庄今晚居然这么乖地回答问题,当即得寸进尺,伸手拨开了衬衣的立领,露出了颈侧几处醒目的吻痕,向当事人挑眉指控:“你这样,让我明天怎么出门?” 卫庄有些脸红,从前的日子里他会很小心不在韩非脖子上留下痕迹,可一晃两人好久没有好好亲近,加上今晚韩非又格外热情,他一时兴奋,就没控制自己。 “你就说是蚊子咬的。”卫庄说,一面又替韩非将衬衣的领子重新立起来,试图挡住爱人脖颈上的痕迹。 “这个季节哪来的蚊子,”韩非作势瞪了他一眼,“要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是狗咬的。” 卫庄瞧韩非那煞有其事的模样笑了,知道爱人同他逗趣,问:“哪条狗咬的?” 韩非哼道:“名字你知道。” 两人间这般的调侃本是常有的事,可即便如此韩非还是不愿真拿卫庄开玩笑,卫庄觉出这层,心里好像吃了蜜糖似的甜。 他才想说些什么,忽而一股困意袭来,一时间竟是哈欠连连:“今天迟了,我们早点休息?” 韩非知道卫庄明天一早还要上班,自然没有二话,两人冲澡后熄灯上了床。卫庄靠着韩非,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卧室内一时落针可闻。 过了也不知多久,韩非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枕畔的卫庄还在熟睡,韩非轻轻唤了一声:“卫庄?” 无人应答。 韩非在之前的那杯水里加了点含扑尔敏的冲剂,副作用之一就是催眠。他摸到床头柜上的小灵通一看,时间是凌晨三点多,离他之前与几位保护伞公司研究员约定的时间还差了一个小时。 这间廉租公寓里的窗帘不遮光,他借着外头一点朦胧的月色静静注视着爱人的睡颜。 这就是两人的最后一面了,韩非心想。 他在昏暗中深深地看着卫庄,直到手里的小灵通界面上有亮光一闪,是有人发来了一条短信:“我们已在楼下。” 韩非吸了一口气,飞快地删除了这条短信,接着轻手轻脚下了床,回头看了眼还在安睡的卫庄,默默走出卧室拨通了电话。 次日,卫庄是被一通来电吵醒的。 他似乎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整觉,此前韩非发病的日子,卫庄尽力赚钱之余,总是感到心忧难眠,昨晚难得睡了个整觉,叫他浑身都觉得惬意。 扰人的铃声还在继续,卫庄皱了皱眉头,费力睁开了眼。枕畔没有睡人,或许韩非下楼拿晨报了,卫庄这般想着,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请问是卫庄先生吗?” 卫庄还没从睡梦中完全醒来,疑心是新来的催债人,揉了把额前的乱发,从床上坐起了身:“我是。” “这里是浣熊市警察,”电话那头说,“我们向物业核实了信息,韩非先生是您的同居人?” 卫庄的眼皮跳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是警察的来电,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提起韩非。 卫庄握着小灵通的手收紧了,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这才应了:“是。怎么了?” “你在的楼里有人坠楼身亡,死因尚不明确,法医推断死亡时间大致是凌晨四点到五点,”警察说,“尸体的面部受损严重,需要熟人来现场辨认……” 警察后面说了什么,卫庄再没有听清,这一刻电话那头的人声好像成了模糊一片,他心中忽而一阵茫然:自杀……韩非,这两件事究竟是怎么被联系到一起的? 他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甚至没意识到这次的通话在何时结束,直到电话那头响起嘟嘟的忙音,卫庄如梦初醒地放下了小灵通。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刚才有没有答应警察下楼查看。 17 张良没有想到他与卫庄的再见会是在殡仪馆。 他比韩非小了四岁,两人从年少开始便是好友,这次听闻韩非坠楼的噩耗,张良连夜乘飞机从纽约赶来了浣熊市。 卫庄从停车场接张良,两人从地库里走出来,卫庄说:“那时候我接到警察的来电,电话里说楼里有人坠楼,头着地,面部受损严重,所以让我过去认人。” 他顿了顿:“我那时还不知道……” 卫庄的嘴唇颤动,最后也没能把话说下去。张良深知韩非在世时和卫庄的关系有多么亲密,低声道:“节哀。” 卫庄当然知道自己需要“节哀”,可一天一夜过去,他只要独处时就会想起昨天清晨的场景。 他匆匆穿好衣服下楼,楼下已围了不少人,警察拉开警戒线让他进去,尸体的头上蒙着白布,卫庄远远就看见死者露出的左手上戴的正是韩非昨天佩的绿底机械表。 那是两人在一起后,他给韩非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卫庄的手开始微微发抖,从他接到警方电话的那刻起他就隐隐知道,到眼下几乎已经确认,这时,身边的警察拉开了盖在尸体脸上的那块白布。 这一刻,卫庄知道了电话里对方说的“面部受损严重”究竟是什么意思——虽然是让他过来确认身份,但眼前的死者一张脸早已血rou模糊,连五官的形状都难以辨别,见了这张脸又能指认什么? “马上就要到时间了,”卫庄终于有些平复了情绪,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一会儿你送送他。” 张良觑着卫庄的神色,他下飞机收到了卫庄的短信,说是警方之后进屋调查,发现阳台上一排木栏杆因年久而严重腐化,要是全身靠上去,很容易就此倒下,初步判定为失足坠楼。 因为韩非的坠楼的死状,所以便连基本的告别仪式也没有,等排到了号,尸体就会被推入焚尸炉。 张良想要宽慰几句,话到嘴边,才发现从前他与卫庄见面时,都有韩非在两人中间活跃气氛,如今少了这位关键人物,他与卫庄之间似乎也实没多深的交情,最后点头应了声:“好,等结束了你也休息一会……卫庄兄。” 这声“卫庄兄”本是韩非起的头,韩非比卫庄大了三岁,这么叫别有几分调侃的意味,可张良比卫庄还小一岁,由他开口,又仿佛成了一句客套。 卫庄笑了一下:“我不用。” 张良看着卫庄眼下乌青的眼圈,哪里是不用休息的样子,心中又一阵唏嘘,纵然韩非竭力想要隐瞒他的病情,这一年来张良多少也知道一些韩非的情况,早几个月时韩非去过的一家私立医院,还是由他介绍。 那之后张良私下问了医生韩非的情况,得到就是就是一句“抱歉”,他心中对这一天的到来其实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最后造成韩非直接死亡的,居然是失足坠楼。 两人在等候室里相对无言坐了一阵,张良忽而说:“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份东西带给你。” 他说着,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了份文件递给卫庄,卫庄有些疑惑地接了,只见封面写的是“加强型人寿保险”。 卫庄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保险,但一年前韩非还没发病的时候,家里的投资和保险一直都是韩非在做,问:“这是?” “加强型就是指保金比一般保险更高,”张良解释说,“因为我祖父是保险公司的股东之一,所以韩兄之前托我办过保险。” 卫庄看着眼前白纸黑字的合约,自韩非出事后,他整个人时常不在状态,只觉得脑袋一团混乱,喃喃说:“所以这个人寿保险……” “里面的就是死亡保险。”张良低声说。 卫庄反应过来,勉力笑了一下,伸手去掐鼻梁:“因为有关系,所以他这样的重症患也给保吗?” “是你们结婚那会儿办的,”张良说,“十年定期人寿。” 卫庄忽而仰起头,靠在身后的椅靠上,好不让眼泪就此掉下来:“……他怎么想的,买这个?” 是想咒自己死吗?这话诛心,卫庄没说出口。 张良知情识趣,移开了视线,看着一旁滚动的电子屏说:“我来时已经和保险公司的人打过招呼,预计赔偿金额为四十万美元,到时候可能有人登门拜访。” 卫庄仰头看着殡仪馆低矮的天花板,脑海中的往事纷至沓来,忽而想起了周六两人边吃早餐边看晨报时,韩非突然问他记不得两人在加州时一个女同事的事。 那时候卫庄不知道韩非为何提起,还是说对方至今下落不明,最后只是在荒漠里发现了她的驾照,但失踪前丈夫临时买了一份高额死亡保险,大约是想要骗保未遂。 韩非在说这件事时,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就在这时,广播突然响起:“请六十三号家属及亲友到火化室。” 卫庄排的号就是六十三,这一刻终于到来,他却依稀还在梦中一般,张良见他恍惚的模样,小声提醒:“卫庄兄。” 两人来到火化室,有工作人员推车将尸体送进来,因为韩非死因的特殊,脸上自然没有化妆,只是简单盖了一块白布。 两位工作人员将尸体搬到焚尸炉前的平板上,张良此前见过一次韩非的尸身,当然也是这样用白布盖住脸的,他设想了一下卫庄当时认尸的场景,只觉得这一幕于卫庄而言实在太过残忍。 卫庄看着工作人员干练的动作,心中好似被大火烧过后的草场,只剩下一片荒芜,工作人员很快摆放好了尸体,只待最后一步,按下按钮将尸体推入焚尸炉中。 “要最后告别一下吗?”其中一位年长的工作人员问。 张良余光瞥见卫庄一旁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叹息,取了捧花里的一支白菊花放到了死者的胸前,末了回头去看卫庄,却见卫庄对他摇了摇头。 “可以了。”张良朝两位工作人员示意道。 于是焚尸炉的门自两侧打开,露出了里头熊熊的火苗,张良自觉退了一步,看到卫庄还站在原地,被勾了魂似的看着那具尸体。 “开始了。”工作人员说。 机器运作,将放在平台上的尸体推入炉中,卫庄的眼眸倒映出焚尸炉内跳跃的火舌,突然间,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 “咚”一声,尸体投入炉中,两旁的门板再次关上,挡住了后方赤色的烈焰。 见炉门关上,张良走到卫庄身边,低声说:“我们走吧。” “韩非还没有死。”卫庄的视线落在前方的焚尸炉上,不知是在跟张良说,还是同他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