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神力
直至令狐冲也感受到内力在体内流动之时，已过去三日，路轩日常走火入魔后扎马步，扎马步的姿势和运转内力的技巧也已十分娴熟。又过五日，二人的内功都略有小成，呼吸吐纳成为自然习惯。路轩可自行调节运转速度，以一种迅疾且不会伤到自身筋脉的速度运转内力。 习得心诀后再是学基本功，待到学习剑法，冬天华山大雪纷飞之时，岳不群领着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弟子在后山练剑。 漫天飞雪，师父岳不群就一身长袍于大雪中舞剑，剑光闪烁，所及之处扬起一整片雪色，恰似琉璃钻石闪耀，路轩沉默地看这片美景。 待岳不群舞完剑，令狐冲抢着扑过去攥紧他的裤腿，抬头望着岳不群似乎长了些胡茬的下巴，眼里满是憧憬，道：“师父，方才的招式好生厉害！我听其他人说华山派剑法以‘奇’、‘险’著称，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岳不群笑了笑：“看得这么仔细，我使出的招式你们两个都记住了？” 令狐冲点头又摇头，道：“记不太全，弟子只记得大概......后面的招式太快，看得不甚清楚。” 岳不群扔给令狐冲和路轩各一把木剑说道：“让为师瞧瞧你们记住了多少。” 大雪在下，穿着厚厚袄子的令狐冲缓缓在雪中使出一招一式，虽动作有些生涩，但的确是正宗的华山剑法。 岳不群轻微地点头，能在短时间内记住这些招式，可见冲儿的武学天赋极高，往后应当对华山派复兴有甚帮助......随后他把目光放在二弟子路轩身上，瞧见路轩一手握住木剑，一手捂着心口迟迟未动，若是他没看错，路轩自从方才起就一直盯着自己。 岳不群看过去后，路轩反而快速收回视线去盯着令狐冲，但眼中无神，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神游天际了。这叫岳不群不禁暗自纳闷，这般心虚......难不成路轩虽是内功奇才，但在武学方面并非擅长？念至此，岳不群抿了抿嘴，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那边令狐冲大差不差地舞完剑，路轩知道轮到自己了，他很明显感觉到岳不群的凝视。 这让他感到紧张。 他于是深吸一口气，咬紧后槽牙不让自己的脸变红，随后握紧剑柄叫人难以察觉微微颤抖的手指。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掩饰路轩此时此刻兴奋至极的心。 他确乎是兴奋的，发觉自己的心在因看了一次剑招而剧烈跳动的时候，路轩觉得事情因此变得有趣起来。 不等岳不群言语，木剑起势，一招招迅疾的剑光星飞电转，不论是力道、精妙还是速度都与岳不群使出来的分毫不差，就好像是完美的复制品。而他还只是个八岁的稚童，哪里能和一个成人的力气相提并论？ 这正是岳不群疑惑的一点。 最后路轩收剑，蹿到岳不群脚跟前抱住他的侧身，抬头笑道：“师父！我学的如何，是不是跟你一模一样？”他的力道极大，若非岳不群看他要冲过来就早早站定做好准备，有可能现在已被路轩撞倒在地了。 莫非是天生神力！ 岳不群心下惊喜，面上露出浅浅的笑容，还未说话，令狐冲用手肘推推路轩，小声道：“你小子是不是偷偷练过？” 路轩笑嘻嘻地看他：“师哥莫要胡说，我这是天生悟性极佳聪明伶俐过目不忘冰雪聪明......”一连说了好几个词，甚至还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令狐冲听得烦了，想让路轩闭嘴也只有夸他：“好好好，你最厉害。” 路轩又扭头对岳不群道：“师父，你说我厉不厉害？” 岳不群淡淡地笑了一下，只说了四个字：“后生可畏。” 路轩和令狐冲习得华山剑法后，每隔一段日子便要比试一次，有时是两日，有时是三日。 路轩学得快，一遍就会，不仅如此还力气大，使的招式往往迅捷无伦。故而每每对招都是路轩胜。令狐冲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与路轩吃的同样多，但他的力气却远远不及路轩。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天还刚亮的时候，星月还未完全落幕，令狐冲从睡梦中惊醒。他总是梦见自己还是个小乞儿的往事，这次被惊醒的时间太早，住所外边又有破空之声，他往左手边扭头看去，发现路轩的床铺空无一人。这就怪了，这么早路轩跑哪去了，难道是在外边偷偷练剑？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令狐冲抓起外套披上，快步走出住所，在住所附近走了几步，果然见到自己的小师弟就在远处拿着剑挥舞。 “天未明，师弟就已早起练剑了？”令狐冲挑眉问道，语气里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味道。 路轩把小木剑收好，恭恭敬敬地给令狐冲行了一礼：“回师哥的话，师弟每到寅时便会起来练剑。”他这么直白地一说，没有像往常绕弯子戏弄他，令狐冲反而不习惯了。难不成路轩生病了？ 令狐冲深沉地盯着路轩，没忍住把手背贴在路轩额头上，“咦”了一声，喃喃道：“也没有染风寒啊。” 这可教路轩笑出声了，他眉眼弯弯道：“师哥是盼着我生病吗？好让我在比试当头输个一招半式？” “我才不是那种阴险小人！” “那就是师哥生病了？否则怎会行为举止这么不正常？” 令狐冲差点儿气笑了，怎么也料不到好话歹话都让路轩说完了，他本是来捉路轩偷偷练剑来着，到最后变成了他令狐冲“生病”！ 干脆不说话，令狐冲大叫一声，猛扑将路轩，两臂攥紧了路轩的身体，给路轩一个恶狠狠的头槌。 “哎呦！”路轩怪叫，嘴巴一撇，水汪汪的眼睛加上八字眉看着令狐冲，好不令人怜惜。 但令狐冲冷笑一声，早就清楚他这个亲爱的小师弟的死德行，今天不给他一个教训他这个师哥还当不当了？ 正欲再教训，路轩嗖的一下从令狐冲怀里跑出去，溜到五米外朝令狐冲办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跑远了，后边还追着个令狐冲。 躲在暗处的岳不群好笑地摇摇折扇。本还担心两徒弟在华山会不习惯，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