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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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s: 预警： 本章是男2的章节。 介绍男2与女主的往事，以及更为丰富的人设。 男2在黑化过程中染有恶习：比如吸烟/酗酒/性瘾。 男2不洁。 （以上几点是在思考过后故意添加的不讨喜设定，避免后续随剧情发展各位真的爱上男2。） 如有介意自行避雷。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07」 一小时前，酒吧舞池里。 拥挤的人群和跃动的鼓点包围着苏旭，但男人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里。透过一双双高举在空中摇摆的手臂，苏旭的视线穿过狭小的缝隙，准确定位到了二楼的包厢。 从他的视角望去，刚好可以看见女孩的背影。那双小小的肩膀让人很有保护欲，脊背挺得笔直，恍惚间，仿佛与多年前记忆里的样子重叠在了一起。 他的视线凝固在女孩的轮廓上，尘封的回忆之匣也随之打开了。 苏旭是混血儿，从他的一头金发就可以看出端倪。他家境殷实，父系家族世代经营着烟草生意，非要说的话，也是个实打实的财阀少爷。 十几岁的年纪，由于家族生意需要拓展市场，他随父母一同来到光启市生活，学籍也转到了当地的一所高中。 正是因为这个契机，他和女孩命运般地相遇了。 女孩是他的初恋，或者准确地说，是他单相思的白月光。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校外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店里。那是他到学校报道的第一天，他不喜欢同学们对着豪车指指点点的样子，所以就让司机将车停在离校门还有一个街区的路口处，自己下车步行上学。 经过咖啡店时，苏旭被店内飘出的咖啡香气吸引住了。他推门走进屋内，清早的咖啡店还不是很热闹，顾客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一个人——是个在甜品玻璃柜前踌躇不决的女孩子。那女孩似是对柜台里的小蛋糕们十分感兴趣，弯腰凑近玻璃台面仔仔细细地挑选着。当苏旭走到点餐台前时，她也恰好选定了心仪的甜品，一抬头，一张摄人心魄的漂亮脸蛋便闯入了苏旭的眼睛。 一直生活在上流社会，漂亮的人苏旭见得很多，但他认真搜索了一下脑海里见过的面孔，只觉得没人比得过女孩漂亮。她拥有一种他从未见识过的美，未施粉黛，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美得干净纯粹、自然又不做作。仅仅是看上一眼，他就有种相见恨晚的宿命感，直到后来，他才明白这种感觉叫做一见钟情。 眼睛看得有点直，店员催了一声“请问您想喝点什么”，苏旭这才回过神来。他尴尬咳了咳，点了一杯焦糖拿铁。 给他打出收据，店员转头又问向排在他身后的女孩。只听女孩犹豫少时，也答： “我也要一杯焦糖拿铁，谢谢。” 真要命，连她的声音都这么好听。那甜而不腻的声线宛如清泉脆响沁人心脾，苏旭一边回味着女孩的声音，一边暗自思忖：真巧，原来她也喜欢焦糖拿铁。二人就这么排着队等待了一会，可时间分秒过去，走到后厨沏制咖啡的店员却迟迟没有归来。 离上学的时间不剩多少了，过长的等待让二人有些着急，正在这时，店员终于一脸抱歉地从制作区走了出来。 “非常抱歉，店里的咖啡机出了点问题，只做了一杯就故障了。” 走近，店员将手中打包好了的咖啡递给苏旭。 “这位同学先点了单，这杯就给他了。姑娘，您看您的订单能不能换成别的饮品？果茶这些都可以做。” 店员提出了折中的方案，女孩听后，立刻面露遗憾。 “好，我看看……” 她蹙眉在菜单上挑选起来，苏旭拿到了咖啡也没有理由多做停留，便转身迈步打算离开。不过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见女孩和店员的交谈声。 “不好意思，我没有找到太想喝的。那我今天就先不点单了，改天再来吧。” 那声音里透出十足的失望，这让苏旭的脚步停顿下来，虽然已经走出店外，却始终没有离开门口。 不知怎么，一种想让女孩开心起来的冲动逐渐从他心底萌生，尽管他们此前素未谋面过，他却觉得自己拥有想要对她好的本能。 想着，一双蓝眸看向自己手中的咖啡——也许她拿到这个就会开心了。 决定放弃这杯咖啡，苏旭背靠在咖啡店门外的墙边等待。不久后，女孩便推门而出。 “同学，这杯给你喝吧，我请你。” 他直起身子将咖啡塞进女孩手里，开门见山地说道。 对方被这突然的动作惊得怔忪，圆睁着一双眼睛抬头看向他，于是那澄澈如水的视线便蓦地与他相接了。他原本不是那么容易害羞的人，可如此毫无防备地撞进女孩纯澈的目光里，不寻常地，苏旭竟感到一阵局促，脸上也渐渐攀起灼人的热度。 “咳…拿着吧。我…我先走了。” 懵懂的年纪，男孩还没学会如何面对心动的感觉。惊慌中，他的舌头有些打结，说完就转身匆忙离开，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羞赧。 被留在原地的女孩无措地望着他离去的背景愣了一会儿，等他走出一段距离后，才腼腆笑着朝他喊了一句“谢谢”。 走进校园，逐渐冷静下来的苏旭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他应该留下来问她要电话号码的，或者至少，问问她是哪个学校的，叫什么名字。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见上她第二面呢…… 就这样，怀着抑郁的心情，苏旭被老师领进了班级。讲台前，班主任热情地向全班同学介绍他这个转学新生，但那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干脆每天都去那家咖啡店蹲点好了”。如此下定决心，他终于抬头望向满座的同学们，但正是这不经意的一撇，让他在人群中认出了那个一直心念着的面庞。 ——原来女孩竟是他的同班同学。 如果这都不算命运般的邂逅的话，那他想他无法理解命运了。 那段纯真的高中生活可以称得上是他生命里最珍贵的一段时光，他感到自己从未如此快乐过，今后，也无法再获得那样简单而纯粹的快乐。 苏旭生活在富有的家庭里，但富有，似乎是这个家庭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优点。就像大多数金字塔尖的财阀世族一样，家庭成员间关系复杂、亲情淡漠、多尔虞我诈，是他们的通病。 苏旭家也不例外。对于苏旭而言，家庭间的温馨幸福从来都只出现在媒体报道里，或者悬挂在别墅里的、那张巨大的全家福上。他的父亲是个精明又严厉的商人，母亲是个靠未婚先孕而成功上位的拜金女，原本应该因爱而结合的家庭缺失了爱，只剩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的利益，所谓幸福，又从何谈起呢。 苏旭一直觉得，在他父母眼里，比起孩子，他更像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工具。严酷的教条与约束代替了父爱母爱，自幼便渗透进他的世界。他从一开始的渴望关爱，变得不再期待，到最后，只是机械性地服从与妥协。 直到与女孩相遇的那个夏天，那一年多的高中时光，他才真正地、短暂地体会到了自由。 老师把他的座位安排在女孩的后座。 “你前桌的这位同学是学校的三好学生，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你们两个人要互相帮助。” “好的，老师。” 女孩与班主任的这段对话成了他们关系拉近的开始。 学生时代的苏旭不是很合群，或者说，他是不屑耗费精力去迎合别人。他长着一张阳光、富有亲和力的脸蛋，但却对谁都是逢场作戏地敷衍和假笑，不去交什么朋友，习惯独来独往。 在学校里，他唯一的乐趣就是坐在后座观察女孩的一举一动。课堂上讲的那些东西他在国外的时候大多已经学习过了，再听一遍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远不如欣赏女孩的背影来得有趣。 他见到了女孩的许多样子。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坐姿端正地听课，偶尔听到难以理解的内容，会歪着脑袋旋转手中的笔杆。有时候上早课，她会因为起得太早而困倦，束着马尾的小脑袋不停地点着头，不定某一时刻又猛地直起身子，仿佛在极力与睡魔做着抗争。还有屈指可数的几次，她在上课途中溜号了，她没有专心听老师讲课，而是转头望向窗外的景色。那双凝视着碧色晴空的眼眸倒映出一片漫无边际的蓝，苏旭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但有好几个瞬间，他希望自己能够变成那片天空中的一部分。 女孩性格中的善良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温柔。为了能和她有更多说话的机会，苏旭会故意搞砸考试，然后带着被老师画了许多错号的卷子找她请教问题。他想他的演技也没有好到天衣无缝的程度，但女孩仍旧不厌其烦地帮他辅导功课，只要他问，她就耐心地解答。 有一次，他的成绩成了班里垫底的那个。班主任非常严肃地将他叫到办公室里数落了一通，等狂风暴雨终于止息，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了。尽管刚接受了负面输出，但苏旭并未放在心上，他无所谓地走回教室，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可一打开门，望向自己的座位，却意料之外地瞧见了女孩的身影。 两人对视着，苏旭迟疑少时，还是跨步走进教室，又合上了身后的大门。 “怎么还不回家？” 他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在女孩桌前停下，然后双臂支撑身体，一跃坐上了窗台。 “教室里都没人了，我都要误会你是在等我了。” “我是在等你。” 男孩像往常一样开着玩笑，但女孩意外的回答让他抬眼直视向她。瞳孔微颤，苏旭开始在她眼里寻找认真的可能，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找到了，但下一秒便发觉，那认真太过单纯，单纯得不掺杂任何可以被曲解的感情。 “你刚才…是不是被老师批评了？” 她试探地问，苏旭这才恍悟，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他自嘲地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被你看出来啦。我有沮丧得那么明显吗？” “是因为考试的事？” “是。” 他不在意地点点头，但女孩的表情愈发凝重了。 “你这次的成绩真的很危险，我们很快就要高考了，再这样下去你会落榜的。” “嗯，我知道。” 随口应着，苏旭移开视线，扭头将目光投向窗外那片一成不变的天空。 实际上，要是他愿意，他可以轻松地考出理想的成绩。但在女孩提到落榜的那刻，他不由自主地思考了一个可能——如果他真的落榜了，真的变成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也许他的人生还会更自由些。 “不说这些了，你要回家吗？我送你吧。” 他刻意回避开话题，伸手拿起女孩课桌上的本子帮她塞进书包，正动作着，手中的本子却被突然对方夺去了。 “苏旭……” 盯着课本，女孩犹豫了片刻，再抬头时，眸子里多出了几分坚定。 “你想不想再努力一下？” “怎么努力？”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每天放学后抽出一点时间帮你补习。当然，要是你不想，那就算了。” 一缕裹挟着夕阳的风从窗外涌入，掠过苏旭的衣袖，又扬起女孩额边的碎发。迎着光，苏旭在那莹透而纯净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它们像是两汪由善良汇集而成的湖泊，用纯然的好意浸透他的影子，又将它淹没。 说实话，十几年的人生里，不是没有人对他好过。只是那些人的善意里都夹杂着私心与索取、虚伪与敷衍，在他们眼里，他是不是苏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财阀少爷的头衔。他逐渐在这种环境下放弃期待，也忘记了被人真心对待的感觉。 但女孩是不一样的。 她对他好，只是因为他是苏旭而已。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卸下平常在她面前营造出来的、温和的伪装，苏旭直白地发问。 这些她施舍给他的，微小却久违的温暖令他着迷、令他上瘾。尽管他知道女孩并没有其他意思，但他的心已经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了。 黄昏的光线在女孩眼底点燃细碎的辉光，她直视着他，像是认真在思考着什么，沉默半晌，才终于回答。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如果你非得需要一个理由的话，就当是我想还你那杯咖啡的人情吧。” 她的笑容在暖光的映衬下更加明媚，扰乱了苏旭的心跳。 “一杯咖啡而已，能买下你这么多时间吗？” “或许不能，所以你以后多请我喝几杯好了。” 看她调皮地冲自己眨了眨眼，苏旭被逗笑了。 “你真有趣。” 他没能从她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却忽而感到一阵释然。未来太过遥远，他没有能力去构想，但此刻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他可以用尽全力去珍惜。 也许这样就足够了。 “那今后就拜托你照顾我了，老师。” 伸手，男孩笑得粲然，眼睛弯成两道细线。 视角拉远，放学后空旷的教室里，暖橘色的余晖定格下二人两手交握、又相视而笑的瞬间。 自那以后，苏旭和女孩的关系更亲近了一步。 他逐渐融入女孩的社交圈，吃饭、课间、甚至放学后几乎都和她形影不离。随着时间推移，女孩在他面前越来越放得开，但相应的，他们如此要好的模样也成为了同学们课间闲聊时的谈资。 “新来的大少爷怎么总是和她在一起？他们该不会是在交往吧。” “肯定是呀，长得帅又有钱，谁能不心动。” 有一段时间，学校里盛传起他们在交往的谣言。苏旭并不在乎这些，但不知从何时起，谣言传着传着就变了风向，从一开始单纯的八卦转为带有恶意的揣测。“攀高枝”、“心机女”、“茶艺大师”……众多能刺伤人心的词语强加在女孩身上，让女孩rou眼可见地消沉下去，连带着苏旭也被气得不轻。 造谣的成本太过低廉，不明真相的人又总是随波逐流。很多时候，人们只是想在闲谈之时满足口舌之快，至于真相是什么，没人愿意花时间去了解，也并不重要。最终受伤的，只有被谣言伤害的人。 自幼在复杂的环境里成长，苏旭早已洞悉了人心的阴暗面。他知道温和的手段不足以对恶起到震慑作用，所以在谣言扩散到沸腾之前，他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校园里，或者说，在女孩面前，苏旭扮演的是一个开朗而纯良的角色。不过出了校园，在他自己的交际圈里，他可谓是个十足的小霸王。 与一般的街头混混不同，苏旭认识的人轻则权贵，重则真刀实枪的恶人。他在其中起着领导者的作用，这些人自然也都听他使唤。因此在收集好传谣者的名单以后，一个乌云密布的夜晚，他让那些人付出了作恶的代价。 一条没有路灯的偏僻小巷里，苏旭带人将他们堵在巷子深处狠狠教训了一顿。痛苦的哀嚎被漆黑的夜色吞没，无人问津的绝望感使那些嘶喊声逐渐转变为怯懦的求饶，等到一切结束，几个人已经老老实实地跪在苏旭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 “知道为什么教训你们么？” “知道，知道！苏少，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乱说了！饶了我们吧！” 血污、鼻涕和眼泪让那一张张苦苦哀求他的面庞变得令人嫌恶，苏旭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们，看见那些颤抖的眼睛里透出源自本能的恐惧。 那一刻，不堪地，他从他们的畏惧当中品尝到了快感。 由于阶级差别，这些人的父母、亲戚大多都是他家熟识的下级，或者更加微不足道的普通人。他威胁说，如果他想，他将有很多种办法从根本上解决掉他们，不只是他们本人，还包括他们的家庭、和未来。果然，对方很快就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一直以来，苏旭有钱有势的背景带给他的，经常是一种枷锁般的窒息感。但唯独那时，破天荒地，他竟有些享受这种不对等的欺压。尽管肮脏、尽管卑鄙，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会让他获得为所欲为的特权。 谣言顺利地止息了。 一夜之间，再也没有人对着他和女孩在一起的身影交头接耳。恶言恶语像是一阵呼啸而过的风，除了被中伤之人的心底，再未留下任何痕迹。 同学们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其他各种各样的事情上，没有了外界的干扰，苏旭和女孩便又如往日一样照常活动。 时间的积累让二人之间的羁绊越来越深，渐渐的，他们补习的时间从放学后扩展到周末，地点也从自习室转变为图书馆、咖啡厅、甚至各自的家里。 苏旭一度认为，那段时间，是他们可以称之为暧昧的阶段。 他曾在女孩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小憩的时候，拄着下巴默看她的睡颜，还偷偷用指尖戳了她的脸蛋。每当天色晚了，他总是主动送她回家，他们常常因聊到了有趣的话题而无法停止交谈，即便要承担被家长数落晚归的风险，也还是会故意在附近多绕几圈，把想聊的聊完。偶尔有些周末是两人约定好的“欺骗”周末，为了疏解学业上的压力，他们会利用这些时间出去放松，无论是游乐园、电影院、还是游戏厅，都留下过他们的影子。 他记得有一次去电影院，女孩大着胆子选了一部恐怖片。不过观看途中她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恐怖片的实力，被荧幕上骇人的镜头吓得直往苏旭身后躲。放映厅里的黑暗使苏旭的感官敏感起来，他感到自己的衣袖正被女孩紧紧攥在手心里，身侧和她接触的地方有灼人的热意源源传来。于是借着暗室的隐蔽，苏旭鼓起勇气握住了她的手。许是因为害怕，那原本带着微颤的手并未反抗，而是在他掌心下逐渐安定了下来。他们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视线都直视着前方，相连的手却一直没有分开。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她牵手的经历，虽然只持续到电影散场为止，但当时体会到的悸动却足够令他刻骨铭心。 时间快得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高三下学期，决定人生的考试也即将到来。然而就在苏旭感到自己的人生正在变好的时候、就在他以为他和女孩的关系终将突破暧昧的界限的时候，一个打破幻想的坏消息从天而降了。 “下个星期开始，我们就要回国生活了。” “在那之前把你的东西整理好，不要耽误行程。” 回到家，父亲将他叫到书房里如是吩咐。尽管几星期前他就偶然听到父亲在电话里谈论起家族生意出现变动的事情，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离别竟来得如此突然。 淡漠的语气，简短的句子，这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是通知。忽然间，一阵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怔在父亲的办公桌前，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仿佛身体里涌动着无穷的力量，足够他反抗眼前这个令人憎恶的男人。 不过最终，他还是放开了拳头。 “知道了。” 薄唇轻启，少年淡淡回应。 深重的无力感让他体内沸腾的血液很快冰冷下去，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去反抗父亲的权威。一直以来，他能做的都只有沉默与服从，就像一条被命令驯服的狗，被打被骂的时候仍会受伤、仍会感到痛，但就是怎么也不敢忤逆主人，仿佛反叛的能力已经随着被磨灭的野性而消失殆尽了一样。 是女孩为他营造的一切太过美好，好到让他几乎忘记了，这原本就是一个虚幻的、遥不可及的美梦而已。 如今只不过，是到了梦该醒来的时候。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苏旭没有再去学校。女孩给他打过电话，也找到过他家门前，但他只是让那不断响起的铃声自动挂掉，还让应门的管家告诉她：“少爷不在这里，您请回吧”。 在最后那几晚阴雨连绵的夜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眠。 思绪被女孩所占据，苏旭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诉说离别，更不知道下次相见将是何年何月。也许一周前送她回家的那天，就是他们今后人生中的最后一面了，他们本就属于不同世界，未来也会像两条短暂相交过的直线那样，朝各自的方向继续延伸下去，距离越拉越远。 要告白吗？要幼稚地和她定下再见的约定吗？说自己几年后还会回来，到那时再一起去游乐园、去电影院。可如此想着，就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切实际得令人发笑。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一个人的一生又能拿出多少时间用于等待呢。更何况，他甚至没有在女孩面前展现过真实的自己、阴暗的自己。他不相信女孩会喜欢那样不堪的人。 所以他最好还是不要再拖累她了。 坏人，就让他来做吧。 离开光启市的前一天，苏旭来到了放学后人去楼空的教室里。 他将一张字条夹进女孩留在书桌上的课本中，又将其放归原位。 即将消逝的残阳把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最后一次，他坐进自己曾经的座位上，目光缱绻地望向前桌的方向，就这么安静地待了很久很久。 那之后，对于女孩而言，苏旭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底离开了她的生活。 他不告而别，豪宅易主，电话号码也变成了空号。 除了在课本中发现的那张字条，女孩再也找不到任何他曾经来过的痕迹。 「当你看到这张字条的时候，我已经坐上回国的航班了。 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因为我想如果我看到你的脸的话，就会失去离开的勇气了。 这段时间很感谢你的帮助，我过得很开心，希望你也是一样。 保重，照顾好自己，愿我的专属补习老师能够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也许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的。」 ********** 回国后，苏旭再次成为了那个守序又消沉的棋子。 他按照父亲撰写的剧本表演自己的人生，日子每多过一天，灵魂就多枯萎一部分，仿佛所有美好和纯洁的东西都埋葬在了高中时代的最后一个夏天。 在这个冷漠又残酷的世界里，他必须学会以同样的冷酷来应对，才能够适应和生存。因此随着时间流逝，他逐渐变成了父亲所期望的样子。 玩世不恭、纸醉金迷，苏旭过着大多数富家子弟习以为常的生活，时间久了，甚至无法分清这样的轻浮是表演、还是他的本性。他顺利完成了学业，融入上流社会的社交圈，有钱、有技能、也有人脉。 普通人羡慕他拥有的一切，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样光鲜亮丽的表面背后，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在放弃自我的过程中，服从和隐忍给苏旭带来了难以消化的压力，它们充斥着他的世界，把他困在压抑又逼仄的囚笼里，让他心底滋生出的崩坏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苏旭几乎是不可避免地堕落了。 游戏人间时，他染上了许多恶习，吸烟、酗酒、还有性瘾。 他发觉自己喜欢、也沉迷于狂野的性爱。在zuoai的时候，无穷无尽的快感会吞噬他的所有理智，让他时刻紧绷着的神经得到片刻的放松，让他将死的灵魂可以挣脱束缚，跃入极乐的高空。他总是希望这样的畅快可以持续得久一点、再更久一点，期盼着高潮时那短暂的几分钟能够带他体会自由。 直到这种追求变成他再也戒不掉的习惯，他才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是个无可救药的罪人。 上瘾的快感令人沉沦，苏旭渐渐不再挣扎，主动投身于黑暗的怀抱。他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从一开始的几天一次，变成了一天几次。有时欲望来得太突然，他甚至可以不在乎zuoai的对象和地点，只要能顺利释放就好。 但可悲的是，无论他如何堕落，他还是无法抹除女孩在他心底留下的那根刺。它扎在他心脏中最柔软的地方，平时不痛不痒，但只要刮碰到了，就会越扎越深。 他发觉自己总是下意识地寻找那些和女孩长相有几分相似的人作为猎艳的对象，命令她们将头发梳成女孩曾经的发型、衣服穿成女孩喜欢的风格被他cao干。zuoai的时候偏爱后入式，因为他讨厌看见那些不是她的脸、因为只有背对着的时候，他才能将那一个个被他冲撞得摇摇晃晃的背影想象成女孩的样子。他时常要求性伴侣模仿女孩的口吻叫床，却又在zuoai途中强硬地将对方的脑袋按进枕头里，磨灭那让他提不起兴趣的声音，等高潮结束之后，他就冷冷扔下一句“你和她不像”，立刻穿衣服走人。 许多难眠的夜晚，疯狂过后的落寞会让苏旭感到无尽的孤独。他常常独自一人前往阳台的围栏边仰望夜幕，偶尔从手中的威士忌杯中啜饮一口。那双湛蓝的眼眸凝视着头顶的深邃高远，有无数冲动的瞬间，苏旭都很想翻找出那串他一直留存着的号码，按下手机上的拨通键。他可以在接通后一言不发，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声音，或者再贪心一点，问问她过得好不好。 不过最终，那些冲动都被理智阻拦了下来。 因为他很清楚，他已经脏得不配碰她。 也不配想她了。 *********** 大学时，曾有一节课题研究的是有关古希腊神话中宙斯弑父的深层含义。 阶梯式的教室里，苏旭和他的讨论小组坐在靠窗的位置，夏日的风裹挟着阳光与青草香吹进屋内，微微拂动着男人耳畔的金色碎发。 “文明的发展过程是从专制向民主转变的过程，我认为神话中父亲的角色正是集权与专制的象征，弑父则是人们敢于反抗旧权威，敢于追求自由和平等的映射。” 组员们在耳边各抒己见，仲夏的暖意萦绕着桌上热烈的讨论氛围。苏旭随口应和着，耳边渐渐听不见组员们的对话，只是盯着课本上宙斯弑父的插图出了神。 油画中互相融合的颜料绘制出梦幻般的色彩，背景中的云与光像是混沌初开那样，朦胧而神秘。一道闪电透过污浊的黑暗霹雳而下，打出的圣光围绕着宙斯的身体，正带着恢宏的气势和无尽的神力为众神之王加冕。代表着权威和腐朽的“父亲”被杀死了，被推翻了，那画中的世界并不是一片祥和，却仿佛能让人看到终将到来的蓬勃盛世，和永远不会破灭的希望。 目光在那破开黑云的闪电上停留了许久，苏旭感到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就像有什么热烈的东西正在体内渐渐苏醒。 “这样做是正确的吗？” 他冷不防地冒出这么个问题，一名组员疑惑地看了看他，还是回答： “呃……当然了，谁也不想一直被集权控制着吧，人们都需要自由。” “即使那个人是有血缘关系的父亲？” 他的问题过于突兀，对方尴尬地挠了挠头，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这不是神话故事吗，现实中哪儿行啊。杀人可是犯法的，再说自己的爹也下不去手吧。” “呵，说的也是。” 察觉到对方的疑虑，苏旭莞尔一笑，将话题引回正轨。 不过他表面虽是笑着，内心却萌生出了一个大胆得有些疯狂的想法——如果他不畏惧失去一些东西，他就可以争取自由。 ********** 三年前，苏旭的家庭、和他家族世代经营着的产业在一夜之间毫无预兆地崩塌了。 所有人都如遇见晴天霹雳般愕然，只有苏旭脸上毫不意外，甚至挂着畅快的笑意。 因为他就是那个搞垮了整个家族的人。 大学毕业后，苏旭一直在暗中积累自己的势力。表面上他按部就班地听从父亲的命令，但背地里，他却在一点一点地收集那些对整个家族企业不利的证据。逃税、假账、cao控股价、收受贿赂、与政要勾结、恶意市场竞争、私生活丑闻……日积月累，苏旭几乎掌握了所有能将这个家庭一击毙命的重要资料，它们无疑是致命的要害，但对于苏旭而言，这更是他捍卫自由的武器。 一个与常日无异的早上，苏旭将这些资料发送给了各大新闻媒体。由于提前与竞品企业达成了交易，苏父发动关系网进行的公关并未起到作用，爆炸性的消息还是通过网络传播到了世界各地。 迅速地，一个昔日的商业帝国就这样在朝夕之间陨落了。暴跌的股价使公司面临破产，苏氏集团最终被市场上最大的竞争企业所收购，董事会也全部换成了对家的人。 富有的家庭一贫如洗，苏旭的父亲因多项经济犯罪而入狱，母亲则因为摇钱树倒了而火速离婚离家、去往另一个城市寻求新的生活。 至此，多年来精心策划的事件走向结局，牢笼的大门也终于打开了。 苏旭用金钱、权利、和家庭换来了可贵的自由。 第二天，当黎明的曙光照射到男人卧室的窗台上时，他感到空气是那么的新鲜，阳光是那么的耀眼……放眼望向这个他一直生活着的世界，久违地，他似乎又能看到明艳的色彩了。 财产几乎都被政府收缴而空，但贫穷和巨大的落差感并没有击败苏旭。那之后，他依靠自己的能力独立生活，虽然生活质量大不如前，却活得很快乐。 偶然的机会，他接触到了赛车行业。在那转瞬即逝的、风驰电掣的时刻里，他感到自己漫长的人生当中，从未有一刻如此确定地朝着某个目标勇往直前过。于是他不受控制地爱上了竞速带来的刺激感，并产生了征服赛道的野心。 凭借出色的车技，苏旭加入了职业赛车手的行列。他很有天赋，入行没多久事业就渐入佳境。繁忙的训练让他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性瘾和其他心理疾病因此而大有改善，女孩在他心中留下的遗憾也慢慢褪色成一片浅淡的影子。 然而不知是不是上天故意要戏弄他，正在他一心为自己的未来而奋斗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瞬间，他的生命中却再次闯入了女孩的身影。 那是一个训练日的下午，苏旭照常到健身房举铁锻炼。墙壁上悬挂着的电视机总是不间断地播放着体育赛事和报道，当他踏上跑步机准备慢跑热身的时候，画面转到了R1锦标赛最终站的转播上。 半小时的热身结束，电视里的比赛也走到了尾声。关停器械，苏旭用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拭脸颊上的汗珠，抬眼向屏幕望去，画面正对准着获得了冠军的黑发男人。 “萧逸选手，您这次又不负众望地蝉联了锦标赛的冠军，请问您此刻是什么心情？” 记者的话筒递上前去，男人便官话地发表了一些夺冠感言。但在发言的末尾，他那一直没什么温度的眼睛却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我还想感谢一下我的女朋友。” 他的唇边勾起缱绻的笑意，视线望向台下的一个特定的位置。 “没有她的支持，我或许很难走到现在这一步，也无法一直满足大众的期待。” “所以今天拿到这个奖杯，有很大一部分是她的功劳。” “我想请她到台上来，和我一同分享这份喜悦。” 语毕，迎着掌声，镜头转向人潮拥挤的颁奖台下，一个令苏旭魂牵梦萦的娇小身影就这样措不及防地出现在画面之中。迭起的闪光灯的伴随着她的步伐不停闪烁着，她踏上铺着红毯的阶梯，一步一步，来到了黑发男人的身边。 耳边一阵嗡鸣，苏旭不再听得见采访的内容。 他看见男人张开双臂，将扑入怀中的女孩紧紧拥住。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笑着凑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悄悄话，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热烈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她笑得那么幸福，幸福得眼角都噙着泪水，幸福得，让苏旭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灵魂深处有什么一直被他珍藏着东西就此碎裂掉了。他的脑海不受控制地闪回出大量高中时代的记忆，思念变成一种如饥似渴的迫切占据了他的心脏。它们叫嚣着、嘶吼着，质问他为什么女孩变成了别人的东西，为什么抱着她拥吻的人不是自己。 也正是在那时，他忽然发觉，原来他对女孩的渴求从未消失过，它一直存在于自己的本能当中，只是他刻意在选择遗忘而已。 看着萧逸和女孩相视而笑的模样，苏旭的眼眸黯淡了下去，又转而掠过一抹精光。 病态的占有欲在一瞬间到达峰值，他疯了似地产生了强烈的、想要把女孩据为己有的念头。他的头脑在刹那间思考了许多事情，他想着自己听说过萧逸的事情，如果那个曾经以浪荡闻名的男人都可以获得她的青睐，那他又为什么不行？也想着同在一个行业，他和萧逸早晚会有相遇的一天，若是等到那时，难道他要眼睁睁看着女孩依偎在其他男人身边，还笑着为他们送上祝福吗？ 绝无可能。 绝无可能…… 他要出手，要得到她。 无论用什么手段，卑鄙的、低劣的……只要能得到她就好…… 心意已决，那天之后，苏旭便开始了一系列缜密的计划。 他关注二人的社交媒体，在得知他们要到伊维萨岛进行度假之后，就报名参加了岛方举办的慈善赛。所以下午和女孩的重逢实际上并非偶遇，而是他蓄谋已久的一环。 和计划一样，从他将女孩远去的背影拉回自己怀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再次进入了女孩的生活，从今往后，他还会想尽更多办法参与到她的人生当中，直到把她据为己有为止。 思至此，苏旭若有深意地眯了眯眼。回神到现实，他仍坐在酒吧二楼的包厢里，桌对面是那个长相妖艳的女人。 距离萧逸和女孩离开后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包厢里还是不见他们归来的影子，看样子，两人的不辞而别已经坐实。 “看来他们是不会回来了。” 没有了狩猎目标，两个顶级猎手也厌倦了伪装。苏旭伸手整理了一下衣领，说着对上白芷的视线，看见一双不加遮掩的阴鸷双眸。 “可不是嘛，没有留恋的东西，还回来做什么呢。” 白芷轻叹口气，语气有些夸张地回复道。 她的用词听起来暗有所指，苏旭心有察觉，但并未动声色。他沉默不语地从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夹在指间，伸手在口袋里翻找起打火机。不过还未等他找到，白芷就抢先一步递上了火。 “别找了，用我的吧。” 一簇火苗咔嗒一声点亮了苏旭面前的一方空间，男人抬眼望向她，迟疑片刻，还是低头借着那簇火焰引燃了香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烟气撩过呼吸，心情却舒缓了许多。 “我以为你和萧逸是熟人。” 吐出烟气，苏旭试探地发问。白芷收起打火机，抱臂靠回沙发里。 “还好，大概也就是你和那女孩的熟度。” 白烟缭绕在二人之间，模糊了彼此的视线。苏旭听得出来对方话里有话，于是也不打算继续拉扯，只是直言。 “你好像有话想对我说，不如开门见山吧。” 听闻，白芷审视地打量了他一番，随后徐徐开口。 “我只是觉得你适合做我的盟友。” 顿了顿，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忽然闪过狡黠的光。 “适合……和我联手，拆散他们。” 简短的字句道出了巨大的阴谋与野心，女人面不改色地发出邀请，淬毒的眼眸仿若预见到了某些她设想出的图景，更显得犀利了几分。 “你觉得怎么样？我们可以各自获得想要的东西，这是双赢。” 两双交接在一起的锋利视线像是在沉默中进行着心理博弈，苏旭伸手在烟灰缸上抖落几点星火，半晌才出言。 “拆散他们，你能获得什么好处？” “如果你想要的是萧逸，恕我直言，他看起来对你没有兴趣。” 他又将烟尾凑到唇边吸了一口，目光在逡巡中测算着合作的可能。 “是啊，你说的没错。” 听他这么说，白芷突然有些怪异地发笑起来。她的肩膀因笑声而抖动，终于停下来后，眸光愈发狠厉。 “不过我想要的可不是得到他。” “而是毁掉他。” 握着高脚杯的手指蓦然发力，指节都开始泛白，女人眯了眯眼，语气令人不寒而栗。 “我只是……想看他痛苦而已。” “因为我发现，那比得到他更会让我快乐。” 放松力道，白芷将最后一口鸡尾酒灌入腹中。她把空杯放回桌面上，勾唇看向苏旭。 “你满意这个答案吗？” 说实话，如果苏旭能从这次合作中得到女孩的话，那她的提议对他而言的确非常诱人。但面对这样一个手段阴险的女人，他对她知道得太少，并不能轻易交付信任。 “呵，我只能说，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胆。”他冲她挤出一个虚假但礼貌的微笑，“不过很不巧，你找错了合作的对象。” “是吗？我可不这么觉得。” 似是早就料到他不会答应，白芷听后并未表现出意外，反而露出捉摸不透的笑容。 “我现在还不能向你透露更多细节，但我保证，如果你肯同意，这个计划将会完美得天衣无缝。” 她拿起餐巾抹了抹唇角。放下时，再次对上苏旭的视线。 “或者，我该换个说法。只要你肯和我联手，那女孩就会理所应当地爱上你。” “所以别急着拒绝，好好考虑一下吧。” 语毕，像是终于失去了在这包厢里继续等待的兴趣，白芷望向楼下那个永远都在沸腾的舞池，眸底腾起热意。她站起身子，迈步向楼梯口走去，但在经过苏旭身边时却突然一顿，又转身走了回来。 “噢，对了。以防万一你改变主意。” 从钱夹中取出一张名片，白芷将它放在苏旭面前的餐桌上。 “记得打我电话。” 她用指尖点了点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又把它往苏旭的方向推了推，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烟蒂在还指间燃烧着，苏旭扭头看着白芷的身影顺楼梯而下，又消失在舞池人群的抚摸之中。他收回视线，拈起那张名片，指腹在边角处揉捻了一下。 “有意思。” 唇边吐出一缕白烟，苏旭盯着上面的字迹陷入了沉思。 他开始对那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感兴趣了。 Notes: 感谢读到这里的美丽女士（叼玫瑰）（送出鲜花） 经过这两章剧情后，男2女2的背景和人设已经基本交代完毕，后续将不会再次出现如此大篇幅的配角戏份，请放心。 预告：下一章是大rou，萧哥吃醋爆炒做到哭的那种哦(??ω??)?我粗略计算了一下，您大概也就高潮了十几次吧！诶嘿！（） 另外，上周断更是因为助力值没到520，这次还是到了再更哦！（虽然不知道啥时候能到） 再次感谢各位干饭人光临本饭店！(?????????) （鞠躬）（礼貌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