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悸动青春

    春天过去，夏天来了，万物蓬勃生长，蛇虫鼠蚁也跟着冒出来。

    夏天是个适合进补的季节，大家上山也不只摘野菜，还会在山上找点别的能吃的，说不定有小兔子直接窜到你怀里。

    我在河里摸田螺，不时有小鱼从我腿边游过。

    河岸上，小花和小玲刚在草丛里逮到了一只青蛙，很肥的那种，现在架火要把这只青蛙烤了，我亲耳听着青蛙呱了一声后再没动静。

    周朗放暑假以后，我比去年见他的次数多了很多，他依旧会在晚上去地里捉黄鳝。

    除此之外，他还从镇上买了捕兽夹，没事就去山上看看有没有抓到野兔野鸡之类的。

    他放夹子的地点是在大山深处，一般没人敢进去，他现在长大了，也不需要我陪着他，自己就能去那里。

    小玲她们架好火，我抬头正好看到周朗从山上下来，他也看到我了，朝我走过来。

    我赤脚上岸，掀开周朗篮子上的布，看到里面躺着一只受伤的灰毛兔子。

    “哇，真的抓到了！”我瞪大了眼睛。

    周朗弯唇看我：“jiejie想要吗？”

    小花和小玲立刻期待地看着我。

    “不想要，你自己拿回家吃吧，等开学你就初三了，要多吃点rou补补。”我还不至于这么馋rou吃。

    小花和小玲同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那jiejie能来帮忙处理兔子吗？我还不太会。”周朗眼睛亮亮地看着我。

    其实，我本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从不杀生的，自从来了这里，作为家里最大的娃，必须啥类型的家务事都会干，到后面我割鸡脖子时已经是眼都不带眨了。

    “那好吧。”等我教会周朗，保证他割鸡脖子的时候也不眨眼。

    小花和小玲的表情又恢复如常。

    尤其是小玲，特别积极：“姐你快去吧，我们等会帮你把篓子拿回家。”

    就这样，我跟着周朗去了他家。

    兔子怎么做最好吃呢？当然是得爆炒了，嘿嘿！

    “我看你拔毛挺干净的，比我拔的都干净，看来以后自己就能处理这些了。”我欣慰地看着周朗。

    周朗的手顿了顿，嘴角弯道：“那是因为有jiejie在旁边帮忙。”

    这小子还挺会夸人嘛，我不由弯了弯嘴角。

    我抓了一大把辣椒在厨房里面切，周朗在厨房外面斩兔子，把兔rou斩成小块。

    等周朗端着斩好的兔rou走进厨房，空间一下变得逼仄，以前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只能推着周朗出去：“你先在外面等着，等我炒好了再进来。”

    周朗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好像还是他做的那个残次品，晃来晃去的。

    看着惨戚戚的，我好笑地把兔rou下了锅，顿时rou香味四溢。

    兔rou很多，出锅后足足装了两个盘子，周朗把其中一盘端给我：“这盘给jiejie，辛苦jiejie来帮忙。”

    我自然不能接受，平日里周朗帮我的已经够多了。

    周朗替我装进篮子，硬塞到我手里，一点不容我拒绝。

    想想小时候我还能保护他，现在他长大了，连这点需求也没了，倒是我欠他越来越多了。

    回到家，我自然没有把这盘rou贡献出去，而是端回自己屋里。

    “姐你终于回来了！”小玲激动地扑过来。

    我就知道她打着兔子的主意呢。

    我推开小玲的脑袋，反手关上门，在三个meimei的注视下，把篮子放到桌上，掀开盖着的布。

    “哇，好香啊！”三人齐齐嗅鼻子。

    “吃吧。”我朝她们招手。

    三人立刻挤过来。

    为了回报周朗，在冬天到来之前，我决定为他织一件毛衣。

    要知道，这个年代妇女们的手都是很巧的，做衣服鞋子之类的根本不在话下，就连小花和小玲都会织毛线、缝衣服。

    我就比较懒了，复杂点的针线活都不会，因为mama教的时候我懒得学，倒是小花和小玲学得积极。

    我忍痛花了点钱，去镇上买了几卷棕色毛线回来，镇上的供销社对于选择困难症非常友好，没有什么浅棕、中棕、深棕，只有棕色。

    我只会简单的平针，而且还不是很熟练。每天晚上吃过饭，我就窝在屋里织毛衣，碰到不会的就问小花和小玲，小草在旁边帮我卷毛线。

    我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天气变冷之前把毛衣织好了，还是挺像回事的，我怕勒也没敢织太密，算是宽松款式。

    小玲拿着我还剩了大半的毛线说：“姐，你不能这样抠搜。”

    我抽了抽嘴角，对她说了三个字：“你不懂。”

    我等到周朗休息日才拿着毛衣去找他。

    周朗一个人在家看书，我在他的床边坐下，从篮子里拿出毛衣，在他面前抖了抖。

    “这是特意给你织的毛衣哦，就当是提前送你的新年礼物，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周朗惊喜地接过：“谢谢jiejie。”

    看周朗拿着毛衣绕到帘子后面，我不禁想到他九岁的时候，那时是夏天，我看到他一个人光着身子在河里洗澡，还浮在水面很享受的样子，看到我他很不好意思，只露出个脑袋叫我赶快回家，不要看他。

    夏天我路过河边的时候，经常能看到村里的小孩光着身子洗澡，他们还站起来打水仗呢，只有周朗还害羞，想想挺好玩的。

    周朗很快换好毛衣出来，大小刚刚好，颜色也适合他，他朝我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满满少年感。

    本来应该把毛衣织大点的，因为周朗还在长身体，衣服很快就会小，奈何我技术有限，毛衣没有织小就不错了。

    “毛衣合适吗？有没有勒了？”我问。

    “不勒，很合适。”周朗笑眼弯弯，“谢谢jiejie，我很喜欢。”

    得到他的肯定，我心里自然美美的。

    送完毛衣，冬天就来了。

    过完年我就十八了，眨眼间，我已经来到这个年代七年，我都不知道我的年龄该怎么算，应该是二十一岁加上七岁等于二十八岁呢，还是按二十一岁，还是按现在的十八岁。

    说实话，我觉得自己的心理年龄一直停留在二十一岁，甚至因为成天和小孩待在一起，还有下降的趋势，所以我想等我在这里到了二十一岁，我才会开始正生长吧。

    爆竹声中一岁除，眨眼又是新的一年。

    到了年龄，村里那带痣的大妈开始上门替我说亲，老太婆的要求就是彩礼钱至少也得五百往上走。

    说实话，这个村子本就不富裕，再加上我连嫁妆都没有，老太婆这条件算高的了。

    我可悲地发现，如果有一天有人同意了老太婆的条件，我真的会被嫁过去，一点选择权也没有，这个年代的农村姑娘嫁人几乎就是唯一出路。

    日子就这样心惊胆战过着，好在上门的人渐渐少了。

    这时周朗也中考完了，获得一段很长的假期。

    我闲来没事去地里找捉黄鳝的他：“考得怎么样？能上县里的高中吗？”

    周朗沉默了几秒，点点头：“能。”

    我自然替他高兴：“不错不错。”

    路边的草丛里飞出几只萤火虫，发着微弱的光，我漫不经心地挥手打散它们，然后我就遭报应了。

    草丛又动了动，在周朗的手电光下，我看到水沟里游出一长条玩意，一看就不是黄鳝。

    我尖叫一声蹦到周朗身上：“有蛇啊！”

    周朗晃了晃，很快稳住身体。

    “jiejie别怕，已经走了。”周朗轻声说。

    我搂紧周朗的脖子，往水底下看了看，确定真的走了，才轻手轻脚从周朗身上下来。

    “小朗，你没事吧？”我有点抱歉地看着他。

    “我没事，jiejie没事就好。”周朗对我笑了笑。

    我抓了抓脑袋：“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了。”

    “没关系，我陪jiejie回去吧。”周朗说着从水沟里走上来。

    我拒绝不得，只能由周朗陪着回去。

    周朗说能考上县里的高中，结果真的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我想着应该给他送点东西恭喜一下，但是周朗已经提前开学走了。

    周朗读了高中更难见到他了，因为他一个月只放两天假。

    九月底，周朗放假回来了。

    正是吃柚子的季节，我挑了几个不错的柚子放在篮子里，准备给周朗送过去。

    我到的时候周朗正在院子里晾衣服，袖子挽上去半截，露出结实的小臂，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像是开了层滤镜，差点闪瞎我的狗眼，我突然有一种弟弟初长成的感觉。

    周朗转头看到我，露出两颗小虎牙，真是又帅又可爱，整个一阳光大男孩。

    我拍了拍自己看呆的脸，走进院子对周朗笑了笑：“回来啦！我给你拿了几个柚子过来。”

    周朗甩了甩手上的水，顺手接过篮子。

    “我也有东西要给jiejie。”周朗说。

    “什么东西？”我好奇。

    周朗把篮子放到屋檐下，拉着我进屋。

    我看着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漂亮的发卡。

    “给jiejie的。”周朗把发卡放到我的手心。

    “谢谢小朗。”我惊喜地接过。

    “jiejie喜欢吗？”周朗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

    “喜欢。”我点点头，当着他的面把发卡别上，“好看吗？”

    周朗也点头：“好看。”

    我开开心心回了家，小玲一眼就看到我头上别着的发卡。

    “姐，这是周朗给你的吗？”小玲知道我是去找周朗。

    我点点头。

    小玲凑过来盯着我的脑袋打量：“他对你可真好！姐，你能借我戴戴吗？”

    毕竟是我的meimei，我也不能抠抠搜搜：“给你戴一会，晚点还给我。”

    没想到她戴了以后，小花和小草也抢着要戴，要不是周朗后面去学校了，看到送我的发卡戴在meimei们头上，也会不高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