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岸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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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甘八,是继皇后的册封大典。 前一日百官告祭天、地、太庙,原本封后的金册,金宝是交由礼部尚书谭桐与内阁大学士李玮准备的,但因为地下赌坊一事,李贵妃与太子被禁足,李玮身为李贵妃的父亲也只能避避风头,借故推脱了此事。最后是由谭桐与戚方禹一起担任册立正副使。 册封当天,礼部官员在承天门宣读翰林院制定的诏书,百官上表称贺,季时傿作为在京武官便也进宫参与了封后大典。 像这样的场合太子是必然要参与的,舅舅被革职,母妃还在禁足期间,他却要对着肖氏喊母后,季时傿跪在下面的时候,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太子和李贵妃该不会牙都要咬碎了吧…… 册封礼结束之后,帝后需前往慈宁宫拜见太后,百官本可以告退,但太后派女官来请,想让季时傿去宫里陪她一会儿,季时傿便只好留在宫里了。 她从承天门赶到慈宁宫时,帝后仪仗已经停在宫外,禁军呈两排守在一旁,为首的是已经升为禁军统领的梁齐盛,身姿挺拔,肩披盔甲,上面的纹饰熠熠生辉,使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添了几分凛然。 季时傿在太后身边的女官的带领下,拐进慈宁宫前的大道,远远地便看见宫门旁的禁军,而恰巧那些人也注意到她,为首的禁军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梁齐盛看清是谁目光顿时僵凝住,季时傿身着朝服,梳着干脆利落的发髻,较之于五年前的她来说,季时傿的相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更多的是气质上的不同,历经沙场的人就算再掩盖,也很难遮住身上杀伐果断的冷厉气息。 五年前他怎么都没想到季时傿居然能活着走出天牢,甚至最后能正式出任北境统帅,品级比他还要高,连他现在看见季时傿都要恭恭敬敬地称她一声大帅,梁齐盛心里不可谓是一点情绪也没有。 而且他和季时傿之间还有过节,真要清算起来,是恨不得啖其rou喝其血的仇恨。因而他甫一看到季时傿,竟然有一瞬间产生了想要逃的冲动。 季时傿走近慈宁宫的宫门,不可避免地与禁军统领梁齐盛对视了一眼,她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因而季时傿又奇怪地多看了他几眼。 他与梁齐因除了身高一样出类拔萃外,长相上全无半点相似,梁齐因气质上若高山雪松,清冷但不孤傲,端的是萧疏轩举,淡远风神。梁齐盛也不丑,可以说是气宇昂扬,英俊非凡,但季时傿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甚至心里隐隐起了几分杀意。 奇了怪了,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季时傿只淡淡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可这不咸不淡的模样落在梁齐盛眼里就成了挑衅蔑视的意思,他登时紧了紧按在佩刀上的手,面上覆上了几分寒意。 季时傿这个人,果然还是与从前一样,不识抬举。 过了许久,帝后终于拜见完太后,在礼官的指引下走出慈宁宫,乘上轿舆,接下来还有内外命妇的庆贺,季时傿在宫门前跪下,等帝后仪仗离去之后,她才站起身。 梁齐盛带领禁军随行左右,神色庄重,气氛肃穆威严,季时傿凝眸望了望他的背影,心绪有些不宁,连身旁的女官喊了她好几声都没听到。 “季将军,季将军?” 女官面露微笑,轻声道:“太后娘娘正在殿内等您呢。” 季时傿这才回过神来,抱歉地点了点头,随着女官走近慈宁宫中。 去年成元帝微服私访却遭逆贼拦杀,梁齐盛护驾有功,回京之后被特封为宣义侯,没多久便从庆国公府迁居了出去。 原本梁齐因得了眼疾之后,外界冒出了许多言论,说是爵位应该给身居要职的梁齐盛来继承,不过成元帝一直没有正式提起过这件事 ,再后来梁齐盛突然被封侯,又从国公府分居出去,基本上是无缘国公爵位了,不过作为宣义侯,也是尊贵非常,更何况他还有职务在身。 之前季时傿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经过上次梁齐因的提点后,也大概能摸清了成元帝许多作法的用意。 帝王最擅平衡之术,又想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又怕他们太过“贤能”,索性纵容着太子与端王两方势力的争斗,有时也会出手拨正,避免有任何一方压过另一方。 李梁二家结了亲,可以说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眼瞧着李家外戚干政,越做越大,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着李寅元在背后搞小动作,最后再一击毙之,大煞了李家的威风。 放任流言不管,激化了梁齐盛与国公府的矛盾,再默许梁齐盛从梁家搬离,分化了梁家的势力,再给梁齐盛一颗甜枣封他为宣义侯,他还不得感恩戴德,好好做一条衷心的狗,而不是想着帮助李梁二家拥护太子。 禁军作为帝王手边的一把利刃,最忌惮它会生出将刀尖偏移的心思。 陪太后说完话后,季时傿出宫回家的路上竟在侯府门口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戚相野。 听戚府说他一个多月都没有回过家,这么久以来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横竖饿不死,反正还能靠一堆狐朋狗友救济。 季时傿从马上翻下,将缰绳交给了侯府的下人,而后抱臂将戚相野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啧啧叹道:“落魄了呀渟渊兄。” 戚相野尴尬地扯了扯身上穿了几天都有些皱的衣袍。 季时傿挑了挑眉道:“怎么,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打算找我借钱?” 戚相野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没,我一会儿要回家了。” 季时傿一愣,一个多月前戚相野还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戚府,反正他爹也不待见他,怎么现在终于改变主意了? 大概是看出她在想什么,戚相野嘀嘀咕咕道:“哎,我就是忽然觉得……在外面疯了这么久,说实话,还挺没意思的。” 季时傿道:“那你打算如何,要浪子回头吗?” 戚相野重重地点了点头。 季时傿一脸震惊。 “哎呀柏舟,你别这么看我……”戚相野不好意思地遮了遮脸,片刻后又泄气一般地放下手,“我就是……哎反正就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 “我打算去参军,是真的想建功立业,不是闹着玩的那种。”戚相野笑了笑,“我也想让我爹觉得,我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我也可以像大哥一样让他骄傲。” “可是……”季时傿一时语塞,“戚叔就你一个孩子了,战场上刀剑无眼,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前世他就是早早地战死沙场,戚方禹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今难道还要让他重蹈覆辙,让过去的悲剧再发生一次吗? “柏舟。”戚相野笑了一下,看上去有些没心没肺的,“再危险你不也去了嘛,我才不要被你比下,我要比你当更厉害的将军,而且……” “这也是我想做的事情,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我选的路,我的道,我不后悔。”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无大纲裸奔真的写的好慢orz 第51章 春寒 大典过后没几天, 季时傿在京郊送走了准备北上参军的戚相野,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说服他爹的,戚方禹这次居然完全没有想着要阻拦他, 甚至还给他作了饯行。 季时傿私心里其实不愿意戚相野去参军,重生一次她不想让戚相野再步前世的结局,但看着戚相野眼里的坚定,她又没法说出让他不要去的话。 其实以戚相野的性格来讲, 就算告诉他,他将来会战死沙场, 他估计也会吊儿郎当地说出那他更要去试试是不是真的了这种鬼话吧。 季时傿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只拍了拍他的肩膀, 便看着戚相野打马向北去了。 毕竟距离出事的时候还有好几年,从现在开始早做防备, 她就不信还改不了前世的命。 从京郊回去后, 之前季时傿派出去调查崔氏的人也终于回了信, 信上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崔氏如今的住址,还询问要不要将她抓起来审问。 只是关于蒋搏山的事情却很难再查到了,当初蒋搏山弃城奔逃没多久,他的老母便一头撞死在门口的石狮子上,蒋府也差点被愤怒的百姓踏平,蒋搏山的妻妾早就没了影,不知道是死了, 还是跑了。 说不定她们或许知道什么,但要是这些人隐姓埋名, 藏于茫茫人海当中, 想要一个个地全找出来根本不可能。 季时傿收到信后沉默了良久, 无论崔氏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但当年也确实是因为她的诉状才使得父亲被洗脱冤名,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为难崔氏。 于是她只好回信说,过两天她会亲自去青河一趟。她如今人在京中,一举一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激得有些人几天几夜都睡不好觉。 得找个挑不出毛病的理由离京,等明天她就上个折子请示成元帝说她久居北境,常年不着家,只怕地底下的祖宗们要指着她的鼻子骂不肖子孙了,所以想趁现在边境安稳,她打算抽个空去青河祭祖,这么完美的理由,成元帝总不能不同意吧。 第二天折子呈上去之后,成元帝果真没什么好说的,甚至还大手一挥,让人拨了一大笔祭祀的用品,让季时傿带去青河,顺带替他老人家看看供奉武毅公的祠堂建得好不好,负责修建的官员有没有尽心尽力。 季时傿接了旨,打算明天就动身。 从宫里出来后,季时傿远远地就看到侯府的门口站着一个颀长清癯的身影,明明春天已经快要过去,他却穿着冬日的衣,长袍紧实地压在身上,压得他面色都苍白了几分。 季时傿目光一顿,夹起马腹便快速奔过去,临近侯府门口却又慢下来,大概是怕马蹄蹬出一片泥尘,也怕吵闹,于是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大步跨过去,道:“齐因,怎么站在这儿?” 梁齐因一看到她眸子便亮了几分,温声道:“给你送两本书,想等你回来后说两句话再走。” “那也别站门口等。”季时傿瞥了一眼侯府看门的护卫,不悦道:“不知道先请人进去喝茶吗?” 被她瞪了眼的护卫讪笑着搓了搓手,欲哭无泪。 梁齐因道:“是我自己不进去的,不关他的事。” “为什么不进去?”季时傿将缰绳递给下人,闻言神色愣了愣。 梁齐因有些腼腆道:“我想在外面等着,能早些看见你。” 季时傿微微睁大了眼睛,不自然地掩唇咳了两声道:“尽说胡话,大门口又是风又是沙的,吹得好受吗,你跟我进来。” 说罢不容分说,扯过他的胳膊,又转头道:“秋霜,去备茶!” 梁齐因踉跄了一下,被拉着进了书房,侯府很大,又很空旷,进出间连下人都没几个,门口倒是守着几个府兵护卫,穿着虽普通,但看那森然的气质与身形便知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应该是跟着季时傿从北境回来的,只是伪装成了侯府的护卫。 秋霜端来热茶,琨玉送来糕点,多是些与杏仁酥一般的甜食,想他大概也会喜欢,季时傿便不动声色地将碟子往梁齐因面前推了推,道:“对了,我看你脸色有些白,是病了吗?” 梁齐因道:“只是受了点风寒,没什么大碍的。” 季时傿抿了抿唇,上次在嵩鹿山时还好好的,怎么才几天就病了,难道是因为那天在后山抓鱼的事吗? 乾熙江的水那么寒,她竟然没有意识到梁齐因身体不好,还让他下水陪自己疯了那么久? “我、”季时傿一时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总是做糊涂事……我去找个人到宫里请陈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阿傿。”见她站起来,梁齐因伸手拉住她的袖子,仰头含笑道:“不用了,吃几副药就好了,你别去,我有话想和你说。” 季时傿怔了怔转过身,道:“说什么?” “我刚刚好像看到侯府的护卫在搬东西,阿傿,你是准备离京吗?” “嗯。”季时傿低头觑了两眼梁齐因的脸色,确认他看上去真的没什么大碍后才重新坐下,道:“我想去青河祭祖,陛下已经允了,我明早便动身。” “这般。”梁齐因点了点头。 “其实不只是祭祖。”季时傿对他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是想去查点事情,当年我爹的事……你知道的,后来是因为季瑞的前妻才翻案,但我总觉得这其中还有几个疑点。” 梁齐因道:“什么?” “御前状告需要很大的胆量,更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案子,我不信崔氏一个普通妇人背后若没人支持的情况下敢这么做。” 梁齐因端着茶的手一顿。 季时傿没有注意到他这微小的动作,“而且,她怎么只身来的京城,还有……我总觉得,侵地案应该不是蒋搏山所为。” “何以见得?” “蒋搏山过去是我爹的部下,我对他倒是有几分了解的,我听说他出身不好,被我爹一手提拔上来,以他的品级俸禄来讲,他应该没有钱造得了那么大的宅子。” 梁齐因想了想,“有道理。” “那你去青河,是要查崔氏当年进京,是否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吗?” 季时傿点了点头,“以及伙同季瑞一起设计陷害我爹的人到底是谁。” “阿傿。”梁齐因沉默半晌,犹豫道:“你知不知道,可能查出来的真相会颠覆你过去的一些认知。” “我知道。” “你不怕吗?” “我只是想要真相。” 梁齐因愣了愣神,轻声道:“好,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