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topia卷完结】真心为你（终）
【Utopia卷完结】真心为你（终）
23:58 别馆外 漫天的火光里，莉涅特在狂奔。 血月淡淡照耀，迅急的风刮蹭枯枝，吹拂她的发丝，燃烧的宅邸在身后倒退。 唯一通往外界的桥断了，她要用仅剩的魔法制造台阶，越过这道沟壑。 随着意识趋于模糊，脚底踏着的土块松动了…… 几小时前—— 当悬着的刺刀捅床褥，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反握住了来人的腕骨。 卢斯特对“捅刀人”展露出细白的森森尖牙：“没想到吧，是我！” 伊丽光速将刀刃收回袖口，转身夺门而出。未等她走出门框，就被金发魔女堵住了。 她抬眼一看，是莉涅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将其咽下。 卢斯特走到特提斯身后，骄傲得像个孔雀挺起胸脯：“Lynn你叫我把宅邸里所有座钟都调快2h，我可全部做了，果然，如你所料！” 说完，他瞥了瞥伊丽，生怕她从他们眼下逃跑。 莉涅特夸赞：“辛苦你了。” 不得不说，鱼除了喜欢自残，性格阴暗了点，听话是真的听话。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黑发女仆像是认了命般，环顾扫了眼两人，自嘲地笑了笑。 夜晚走廊，她们互谈梦想，调笑过去，她跟她们说想当药剂师。那时，林恩小姐就知道她们的身份了么？这些情感，有多少真情与假意流露呢？ 伊丽不知。 魔女缓缓开口：“我之前撞到阁楼里藏着的座钟，发现座钟声响有异样，有被砸过的痕迹。我怀疑座钟底部藏了东西，打开一看，是系着绳索的石头还带着血。我便想起大厅摇摇晃晃的吊灯，一组合，就很好解释了。” “把石头绑在灯上，利用来回摆动的惯性将女神像砸落，就能造成天塌下的景象。”莉涅特眼神闪了闪。 伊丽反问：“他会蠢到连跑都不会吗？” “大厅油画里有致幻剂，能够让人短暂地陷入幻觉中无法离开，伊丽小姐，”莉涅特继续抽丝剥茧，“包括波尔德也是，贵族晚餐喝鸡尾酒过于惊世骇俗，根本原因是红酒里没办法加冰块吧？你要把毒藏在冰块里。” 莉涅特清了清嗓子：“当然，我没实质证据……” “不过，我之前就会魔法，用药剂遮掩了魔法气息。然而，当我用过晚宴后，就无法使用魔力，定是菜肴里含有让魔法暂时消失的药剂吧。” 听到这里，伊丽脸色沉下去几分，像毫无生气瓷白的人偶，定定地站立着。 卢斯特向莉涅特问道：“那乔呢？特提斯有不在场证明，伊丽在一楼，根本不会到二楼，莫非真的是自杀？” “因为乔的出现，这个案子变简单了，就是交换杀人！我们那天晚上看到的特提斯，其实是伊丽假扮的，真正的特提斯早就通过地下密道的镜子，来到二楼乔的房间实行谋杀。” 说完，莉涅特收回抚着门框的手，走向伊丽，想要看清她的脸以及内心。 苍白阴郁的脸，波澜不惊，连她提到地下室的时都没什么变化。 疑惑从心中腾腾升起。 伊丽神色淡淡地回望向她：“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随后，她轻笑了声：“我父母受了邪教徒的蛊惑集体自杀，还想把我一起带走，如果不是辛西娅，不是她的话……我这条命早就被血祭给邪神了吧。” “我就是抱着这样的觉悟走到现在的，不想听你的任何说教。” 那声音不辨情绪，没有起伏。 “我不想对你说教，无权评判你的罪。我没有神的意志，不是警官，不是检察官，更不是法官。我没有资格对你的行为判罪，不会劝你放下仇恨。” “我更没有资格替谁原谅谁。” 伊丽愣住了，继续听魔女字字清晰的念道。 “都说人义生来亏欠神义，但如果神义亏欠人义又该如何？如果没有完善的律法，当良善之人遭到亏欠，恶没有被惩罚，肆无忌惮扰乱一切。终有一天，人人都会走上同态复仇的道路。” 说完，莉涅特佩服自己说那么多话，不带喘气。 “那你认为神的意志——”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们可以不辩经了吗？不能直接把人逮捕吗？”卢斯特突然插话。 伊丽冷冷地白了他一眼，骂了句：“蠢货。” “你骂我干什么！”人鱼莫名其妙。 魔女脸色微变，凝视着伊丽的面容。 平静且从容。 慢慢，心中冒出不好的念头，疑惑烟消云散。 完了！中计了！拖延时间啊这是！ “卢斯特我们走！！！！” 哪都没找到特提斯，那只有一个地方了！ 当莉涅特赶到地下室时，看到绑在五芒星祭台的利维亚，将刀刃搁在他脖颈的特提斯，以及眉目深深，举枪的坎德尼斯。 “都别过来！”她见到莉涅特几人走来高喝。 “该死的女人，你力道怎么那么大。”利维亚像条没了水的鱼般，在地上垂死挣扎。 “女士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请你冷静点，我的枪肯定会比你的刀刃快。”坎德尼斯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我们有话可以慢慢说，不如先放下仇恨？”卢斯特摆摆手示意大家冷静。 莉涅特沉默，瞧向特提斯，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 ……特提斯，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她想。 特提斯向他们冷笑：“仇恨？说得如此好听！你们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你们没有资格替我原谅任何人。” “地下室那个怪物，你们看到了吧？那可是我亲的弟弟。”随后，她向利维亚的后背踹了脚。 利维亚吃痛捂着肚子，瘫倒在地。 “这几脚，是为其他被缝合的人复仇。” 特提斯耻笑，满不在乎地耸肩，再往他身上踹几脚。 “亲爱的利维亚啊，虽然我不喜欢弟弟，毕竟他占了我的爵位！但你有想过吗？会亲昵地喊你jiejie，每天给你送花的弟弟，成了血rou模糊的模样，每日要在地下室里，靠吃墙壁里的人rou苟活吗？” 特提斯蹲了下来，拿刀刃帖向利维亚的脸部拍了拍，将他惊恐的表情收入眼底。 “你们这些人！表面上风光靓丽，实际不过是道貌岸然的禽兽！你们这些教徒，说讨厌光明神，要创立伟大的新世界，可和光明神的信徒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不能让我弟弟干脆死了解脱！” 说罢，泛着冷光的刀刃擦过他的皮肤，血珠从缝隙中渗出。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利维亚，手持利刃的特提斯情不自禁地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令人战栗。 她哭哭笑笑，哭哭停停。 突然，特提斯面色一板，拭去眼角的泪水。 “特提斯和伊丽女士，”坎德尼斯举起枪对着两人，“不管你们出于何种缘由，我都不得不以谋杀罪逮捕你们。放下刀，把双手举起来。” “那就动手吧，警官。”伊丽如释重负，“我的复仇已经完成了，之后会怎样，我根本不在乎。” “伊丽……”特提斯轻呼她的姓名。 特提斯未想到，伊丽将复仇当作活下去的动力。当这夙愿实现，她活下去的意义也随之湮灭。 ……你一贯喜欢说讨厌我不是么？为什么还要代替我，与魔女莉莉做交易，化名伊丽，在空荡荡的别馆里等了我十年，有时还要假扮女公爵的角色……要被那些邪教徒左右。 明明，你约定了要和我看更广阔的世界—— 哪怕没有新的明天。 特提斯心里胡乱地想着，向他们径直走来。 “站住！不许动！”坎德尼斯没有走出两步，特提斯就将伊丽揽入自己怀中，把染血的利刃抵在她的喉咙，“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就割断她喉咙。” 在场所有人都被震慑住。 坎德尼斯停下了步伐，用枪口瞄准着特提斯。 他的手轻微摆幅着。 “都别过来！”特提斯就这样一边挟持着伊丽，一边慢慢地朝祭坛左边走去。 是的，原本左边消失的路，现在凭空出现了，大概是谁启动了机关。 眼看着凶手即将逃离，坎德尼斯枪越来越拿得不稳。 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内心里的犹豫与纠结。 “跑？没有人跑得掉！”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莉涅特循声望去，黑暗中露出身影的，竟是老医师赛恩和栗发女仆艾薇。 “赛恩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莉涅特警惕地问。 “什么意思，你还没反应过来吗，今晚可是血月啊，我来向至高神献上祝福，”赛恩不屑一顾，“那两个愚蠢的女人，以为自己完成了复仇，殊不知自己是血祭的一环。” “你们……！”坎德尼斯眉头皱起，调转枪口指向了赛恩。 “来吧，一起体会至高神的伟大，那可是——生命之母啊。”赛恩蔑笑：“尤其是你，林恩小姐，至高神大人特别青睐你，亲自邀请你呢。” “至于你，坎德尼斯，作为光明神虔诚的信徒啊，就塞进柳条人，献给我们伟大的神吧！” 没等莉涅特反应过来赛恩的话的什么含义，人骨铸成的地台发出了刺耳的鸣泣。 脚踝被握住了。 莉涅特低头，瞧见森然的白骨如藤蔓般缠住她。 死人复活。她心中暗想。 白骨堆仿佛自己便是一个巨大的生物，伸出千百只手臂向他们袭来。 “哎呀，这可让我兴奋了呢。”卢斯特很漫不经心，十分优雅地徒手撕烂了几堆白骨。 ……神话传说里不仅有为爱心碎的美人鱼，也有躲在礁岸后唱着歌谣，骗着人类接近他们，再用利爪撕烂肚皮，吞之入腹的海怪。 “砰——！” 坎德尼斯的枪弹精准射击了阻挠行动的白骨。 哪怕他不戴着眼镜，动态视力也极好。 莉涅特瞧向二人，叹了口气。她不愿意在人前显露魔法，是不想带来过多的麻烦，暴露魔法天赋，意味着要被带去圣殿进行审查。要是审查不过，还要登上宗教裁判所被审判。 说不定，她还会碰到该死的绿眼神经病。 紧急关头，顾不得那么多。 ——杀了，全杀了。 莉涅特念动咒语，火焰跃动在她的指尖，瞄准白骨堆的核心，抖动手腕。 瞬间，指尖腾起的火焰，将地下室照得如同白昼。火焰燃烧蔓延，白骨焚毁化作黑焦。 接着，她的手按在地面，集中精神，全身魔力波动逆行。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地下室，白骨堆核心扭曲碎裂，被炸得七零八落，白骨们纷纷行动停至。 “你的魔法能量为什么那么强大？”赛恩吃了一惊，命令身旁的艾薇，“杀了他们！” 得到命令后，艾薇就如人偶般，一声不吭，径直举起尖刀向坎德尼斯冲去。 这个女仆中了赛恩的催眠术！ “坎德尼斯，别杀那个女孩！”莉涅特大喊，随即再次咏唱咒语，火焰齐齐向赛恩冲去。 四目交汇间，坎德尼斯点了点头。 躲过艾薇的攻击后，他随即向赛恩扣动扳机。 “嘭”的一声，赛恩的胸口被莉涅特的火球术贯穿成了碗口大的窟窿，没等叫出声来，眉心就被坎德尼斯的子弹击中，向后仰去倒在地台。 几乎同时，艾薇的催眠术也被解开，像刚睡醒般，看着地下室里躺着的尸体，尖叫起来了。 “真是可惜啊，你居然拒绝了我的好意。” 一个声音回荡在地下室，仿佛来自天花板，又仿佛来自地下，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莉涅特朝着其他三人大喊呼喊着，“坎德尼斯、卢斯特，你们快和艾薇一起走！我断后！” “林恩小姐———！” 坎德尼斯义无反顾地向她伸出手，但是—— 灼热的火光阻碍了他。 最终，他什么也没握住。 浑浊的空气，烟雾浓厚，魔女呛了好几口。 她快步行走到根深叶茂的树前，之前见过的黑羊羔趴在树根处小憩。 “启示录[1]里，下达过预言，当世界走向终焉，会有七个羔羊揭开封印之门，七印齐开之日，人类将迎来大审判。罪人堕入火湖，受到神庇护的人将开启新时代。现在是天启历，不说黑色羊羔了，连门都有七扇，意图太明显了吧，黑暗神。”魔女直截了当喊出他的名字。 赛恩说什么生命之母？明明是黑暗神啊。红雾哪去了？莉涅特心里嘀咕。 有光的地方，就有暗。有光明神，就定会有黑暗神。 神也不一定爱着人类，说不定在沉睡着，等到苏醒的那刻，审判人类。 “你拒绝了我的好意，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完成祭祀和这座宅邸的怨念集合体——魔女，融合一体？”它疑惑不解。 “因为我就是我自己。”莉涅特被它恶心到了。 “呵，魔女，看到rou墙了吗？人就是这种东西，只要有养分，在我的庇护下，就能像蠕虫般活着，得到永生。大家都缝合在一起，没有哀伤，没有痛苦，只有快乐不好吗？” 它阴恻恻地笑了笑，声音沙哑，亢奋极端起来。 “疯子！你是不是被光明神封印在无尽之海里，待久无聊了？” “魔女！绝望吧，憎恨吧！厌恶这个该死的，害死你的世界！”它不解地抖了抖树干：“当然，你现在就像生活在缸里的鱼，得知外面有新的世界与海洋，踌躇犹豫中，我理解。” “疯子，和他们交合，是因为你故意把我的灵魂碎片，散在他们身上的对吧？”莉涅特话锋一转，将手心贴合树干上，质问道。 “我以为会让你陷入深深的绝望里，毕竟他们都很麻烦吧？”它承认了。 听他说完，莉涅特踹了脚树干，沉眠的黑色羊羔惊醒，收起四肢，向她尖叫起来。 “你想要我绝望而已对吗，因为我是最后的魔女。” “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从今以后，我要做真正的——离经叛道的魔女！” “白费功夫，”它沙哑的声音暴怒了起来，“你能做什么呢？你的命运，不是你能决定的！你注定会恢复记忆，然后——” 然后，它说不出声了。 魔女手心贴合的地方，裂纹向四周延伸，雕塑即将四分五裂，化作齑粉。 “来吧，你想让我绝望对么？你以为恢复记忆就会让我痛苦的话，那就尽管来吧！” “如你所愿，我将成为——” “莉莉丝。” 火焰四周腾起，将整座别馆吞没。 临别前，莉涅特回头望了眼。 莉莉站在别馆门口，向她招手告别。 她身后有很多女孩的灵魂，淡淡消融月色。 或许她们都是在血祭中死去的无辜女孩。 别馆烧毁的那刻，她们的灵魂得到了安息。 0:00 血月照耀，魔女追逐夜色狂奔。 未料，使用魔法令她耗费了太多气力，驻足在沟壑前，不小心一脚踩空。 她像水中的奥菲莉亚浮浮沉沉，又像完成复仇的哈姆雷特，实行了属于她无意义的，小小的反抗。 她所做的可能徒劳无用。 她逃离教会也许毫无意义。 她折返回去必然白费功夫。 但是她还是去做了，为了自己，为了不活在谎言里，还有那些放不下的尊严与自傲。 最终，她跌落在月光里，静静流淌。 突然，有人伸向她伸出双手。 他掌心温热。 （Utopia 正文 终) 注：[1]此指《新约：启示录》最后审判。 utopia正文完结！感谢陪伴！ 特提斯X伊丽的故事会有小番外掉落。 之后的黄就没那么被动了，会有强jian男主情节XXXD。 听完，某个抱着尾巴睡觉的银龙打了个喷嚏。 【小剧场】 莉涅特：utopia完了完了终于完了！！！ 佩莱德：王都见，莉涅特小姐^ ^ 伊恩：恭喜恭喜，魔女小姐，宗教裁判所见！当然，我乱说的，骗你的。 莉涅特：？你有病吧哥！！！ 古瑞迪：得想办法找个理由去王都了。 坎德尼斯：要马上为爱做三了！ 卢斯特：啊，你问我为什么不拦，Lynn那么强你们该相信她啊！（娇夫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