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卷（完）中】殺意
【教会卷（完）中】殺意
爱和死：永远一致。 求爱的意志：这也就是甘愿赴死 ——题记[1] 教堂庭院，血月高悬。 纤细的塔尖嵌进钉死的赤红心脏，流淌下来的血浸染镂花窗。 漫天红光中，身披黑色羊绒斗篷的少女踏在鹅卵石小径狂奔，灯芯随着她的步伐摇晃。 谢谢玛利亚修女，在地下室砸碎贞cao器械也太爽了！顺手还毁掉一个倒五芒星法阵！一下子感觉自己不像是魔女，而是史诗里赞美的勇者！ 不过，最要紧的事还是趁乱逃出去！ 时间不等人！ “莉涅特小姐，您晚上匆匆忙忙在教会奔跑可不是淑女能做的行为。”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声音，阴恻恻地在她前面响起。 是圣子的声音。圣子拨开月桂的枯枝，任由枝条在衣袖割出白色裂纹，快步走至她跟前。月幽幽燃烧，他一半笼罩在黑里，另一半则被血月映照，白袍浸润在红里，像煮沸的血倾倒在白山茶。 “您半夜里阻挡我的去路，并不是绅士能做出的行为。”她扬起尖尖的下颏，抬起手臂，将油灯平举他们中间，分割他们的距离。 昏黄亮动中，油灯一缕亮光，跃进她瞳孔，照亮了他的面容，一朵夜里凋敝的山茶，颓败瑰丽。 “对不起……”圣子幽深死寂的眼在她身上打转：“我的错。” “我明天就要缔结誓约了……”莉涅特绽放出微笑，瞧他脖颈边缘沾染了血迹，戏谑道：“您不会拦着我吧，玛利亚修女说，这是我的自由，而且您根本比不上佩莱德骑士。” “小骗子，别撒谎了。”圣子痴痴地笑了起来，戳穿她谎言的面纱：“你只是想逃离这里。” 莉涅特望着他，眨了眨眼睛。 “想逃的话，你得先杀了我，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她听他说。 下一秒，油灯左右晃荡，忽明忽灭。 圣子手掌贴上她腰腹，温热的触感隔着衣物布料传来，像鱼在她肌肤游动。 她不自觉地耸动起双肩。 而他下巴搁在她头顶，低声说道：“小骗子，你真是个骗子。” 她被他抱在怀里，侧过头，久久地盯着他脖颈的青蓝。 这时，悬在头顶祭淡的声音传到她耳边。 “基于你和玛利亚修女干的事情，非常不错。所以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那就是我该怎么惩罚你？是把你永远地囚禁在我身边，还是干脆在你面前把佩莱德杀了。为什么，你宁愿对我撒谎，也要选择这种人——不忠的骑士，傲慢的渎神之人。” 说完，搭在她腰间的手指用力几分，在她织物上抓出几道褶印。 她埋在他肩膀，右手在腰带间摸索，漫不经心地道：“您想听我爱您，对么？” “爱？不，不了。公爵也好，骑士也罢，都是你的爱慕者们。然而，你并未对他们有任何垂怜。”圣子语气有些愉悦：“冷心冷情之人，我早已不想得到你的真心。作为渴求怜悯者的爱全写在那张莎草纸上，却被你烧得一干二净。” “那时我就明白了，我和他们犯了一样的错，所以自你回来起，我就不再奢求得到你的爱。” “我知道是陷阱，仍甘之如饴地走向了你。为什么……爱情是苦涩的呢？为什么……爱……如此让人痛苦……爱就是死……教父说的没有错。” 圣子骤然抽手，钳制住她的腕骨，把她手中匕首的尖端对准自己腹部。 再直直地推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我亲爱的，小姐……我会永远……地盯着你，一直一直一直……永远……” 抽出之时，她感受到了他身躯的紧绷。 血飞溅一地，染红石径。 “自此以后，圣殿将与你为敌。待我们再次相见，你会成为我的禁脔。”圣子呼吸急促，苍白的脸隐匿于暗中，翠绿碧眼如同藏在水藻后的森蚺，锁定掠过湖面的鸟，嘶嘶吐出信子。 “我本来是想捅穿你的心脏。”莉涅特脚步在石径上打了个踉跄，面无表情：“真可惜。” “亲爱的，请用你最深刻的恨记住我。”圣子捂住流血的腹部，脸部轮廓影影绰绰，明明中了刀伤，吐字仍清晰：“再见面时，你将会被我关进金铸成的笼子，锁死在我的床榻上。” 颤颤巍巍地，他伸出沾血的手指，企图搭在她脸颊，抹出一道艳红的痕迹。 然而，什么也没抓住。 “疯子。”莉涅特后退一步，躲避了他。 倏尔，她听见他轻笑一声，压低声线喊着她的名字，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 只见她转身，匆匆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 自见面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我灵魂联结之人，亦是我所恨之人。我知道你每天都在附近观察我，因此故意从树上摔下去，试探你的内心。从那天起，我就知道你爱上了我，于是蓄意让你看到我布满吻痕的脖颈，刻意让你看到我和他亲吻与zuoai的场景。 公爵的马车，也是红雾梦中告诉我的，或许只要前去，就会有灵魂上的意外收获。 我只想修复灵魂，活下去。 我有什么错？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高高在上，而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孤女？ 亲爱的，我饱含杀意。 - 注：[1]尼采《查拉图特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