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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 第51节

    原赦想,此刻大概不会有谁比他更理解提尔的心情了,他曾经,也无数次苛责过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那个人的不对劲之处,为什么在歼灭战的时候让那个人进入oe状态,如果他再强一点,不需要那个人救他,那个人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那些无法摆脱的念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让他痛不欲生无法安眠,以至于到最后,他连自己原本的名字都无法用,因为不敢想起那个人是怎样叫自己的名字。

    低下头,提尔看着在小型培育仓里沉睡的孩子,抿紧唇一言不发地推开原赦,然后就地坐下。

    看到提尔这个样子,原赦没有再多言,只是回头看一眼威烈还有索菲雅和德特里,示意他们都不要在这时候乱说话。

    威烈平常虽然嘴贱,但自从之前闯完研究室之后,他对提尔是彻底的心服口服,早就没有之前对提尔那种不服气的态度,心里甚至都已经把提尔看作是自己的战友,眼下看到提尔这么难受,本来想上前去安慰两句,可想想原赦说话都不管用,自己一个不太会说好听话的人还是别去添乱了。

    抬手抓了一下自己的寸头,威烈跟索菲雅和德特里交换几个眼神,三个人都知道这时候自己一样是帮不上什么忙,也就达成共识默默坐到一边去了。他们跟来的时候都以为要大干一场才能把提尔的alpha和孩子救出来,可谁也没想到现在会是这样的展开。

    在里面的维塔斯跟郑语给顾淮做完ct扫描后,皆对顾淮的腺体受损情况感到棘手不已。

    “顾淮这是往自己腺体里置入了什么玩意,我就没见过这种装置!”郑语看着扫描出来的成像图,简直恨不得把顾淮那颗脑袋敲开来看看,好弄清楚这人到底怎么想的,“他是不知道这种极低温会大面积冻伤腺体吗?!他真的不想要自己腺体了是不是?!”

    看着成像图上显示出来的腺体受损范围,维塔斯沉吟少许,道:“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他显然知道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腺体都已经撑不了多久,我想即便没有峰会的事,他也已经在计划这几天内从军事基地逃离。而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想要顺利逃跑,就必须确保自己能正常战斗,但纳米腺体装置以及跟tyr分开带来的标记痛已经极大的损伤了他的腺体,造成他身体机能的退化,如果他不用这个短暂冻结纳米腺体装置,是不可能进入oe状态战斗,也就很难顺利带着他跟提尔的孩子从军事基地逃离。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唯一的出路。”

    “他知道我的身份!他……”郑语情急之下差点便要将自己的身份暴露给这个对他来说还不知是敌是友的少年,把自己舌头都咬出血地把话吞回去,郑语忍了忍才带着一时之间消化不了的恼怒说道:“好,我理解对他来说除了提尔已经无人可信,但他这样赌命,就没想过腺体会无法恢复的吗?!就他现在这情况,就算是现在立即给他做修复手术也只能暂时保命!”

    “只要能暂时保住他的性命,就足够了。”维塔斯看着这个耳闻已久却直到今日才初次真正谋面的双腺体alpha,神色微妙却又十分冷静地说道:“只要让他的腺体再多撑一段时间,我就能保证日后他仍会是跟tyr最契合的s级alpha。”

    第八十三章 该相信谁

    郑语过了将近两三分钟没有说话。

    他打量着这个看起来还十分年轻的少年,斟酌许久后才再开口:“你是omega吧,但看起来,外面那些人都听你指挥。”

    维塔斯在郑语沉默的时间里打开了自己的通讯器,发出了一条加密信息。他刚把信息发送出去,就听到郑语的话,于是他抬起头,面对郑语笑得人畜无害:“郑少校是想知道我的身份吗?还是想知道,tyr给自己找了什么帮手或者靠山?”

    “身份自然是想知道,但或许我对于你掌握了多少关于亚盟国的情报这件事,更感兴趣。”郑语并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便也干脆挑明自己的态度,且依照他的判断,维塔斯不是个难沟通的人,只不过维塔斯虽然听得懂中文但在说这方面则很生涩,郑语停顿一下后便也干脆改用英文跟他说话,“tyr跟你提过我么?所以你知道我的姓和军衔。”

    他身上的战斗服是没有军衔标志的,眼前这个少年若是光看他此刻的样子,不可能知道他是少校。

    “tyr可不是个大嘴巴的人,就连我想打听他跟顾淮的感情故事,他都相当吝于分享。”维塔斯自然也是听得明白对方话里话外的试探,他朝郑语伸出手,半开玩笑地说道:“我叫vitas,现唯一存活的第三代实验体,性征是omega,不过已经被标记了,如果郑少校对我感兴趣的话,我只能遗憾的说一声抱歉。”

    “……我看起来就这么猥琐吗,是个omega我就要上。”郑语略微有点无语地跟维塔斯握一下手,道:“你刚刚跟tyr说要回最近的根据地,此前军事基地的情报部也收到谍报称r国的核心军事基地被志愿军占领,我斗胆问一句,你是r国的志愿军首领么?”

    如果要按照一般alpha的思维来推断,是不太可能接受志愿军的首领是一个omega,而且还是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少年。然而,维塔斯刚刚也说了,他是第三代实验体,参考一下身为二代实验体的提尔,倒也不那么难接受维塔斯极有可能是r国志愿军首领的推断,更何况他本来就想法开放,最喜欢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不知道郑少校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呢?亚盟国前任首脑的亲孙子,生化项目的研究员,还是……”维塔斯用一双透亮的眼睛与郑语对视,不容闪躲回避的眼神仿佛早已将一切都看透,“其实郑少校就是在丧尸病毒爆发后在亚盟国内突然崛起的民间志愿军那个从不露面的神秘首领?”

    “如果已经暴露的话,实在也谈不上神秘。”郑语无奈摊手,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还在扫描室里躺着的顾淮,“顾淮也已经知道我的双重身份,然而我却连自己怎么暴露的都还没弄清楚,实在让我感到挫败。”

    “郑少校倒也不必如此想,顾淮是怎么发现的,我想只有他自己能告诉你。至于我是如何得知的,郑少校大可放心,你的保密工作到位身份面貌并未泄露,只是此前我的alpha曾经见过郑少校,所以当郑少校找替身代为前往m国时,我的alpha察觉出是两个人,这才顺藤摸瓜地进行调查。”维塔斯解释完,却见郑语皱眉思索似乎也并不完全相信的样子,于是又说道:“郑少校,我们各为志愿军首领,于利益目的上就现阶段来说并无冲突,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郑语笑了笑,声音稍显轻松道:“话虽如此,但你也并不打算告诉我,你的alpha是谁,是么?”

    “总有知道的一天。”维塔斯不置可否。

    似有若无的笑意敛去,郑语面色又严肃起来,道:“既然利益目的上没有冲突,那么,我现在就有个想法,或者说是意见,不知道阁下愿不愿意接受。”

    “郑少校先说来听听?”

    “我们现在若是前往r国,最快也要六个小时,但若是去我的志愿军根据地,只需要两个小时。”郑语停顿了一下,又看向顾淮,正色道:“你我皆为志愿军首领,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进入别人的势力范围,自然都会有诸多顾虑,但是顾淮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六个小时对他的伤势来说太久了,所以如果你能接受,我们现在先为顾淮进行紧急处理,同时改变路线去往我的志愿军根据地。”

    留在亚盟国国内,还是前往r国,单以首领的身份,于郑语和维塔斯双方,都是各有顾虑考量。

    然而维塔斯并没有思考太长时间,相当果断地说道:“我答应过tyr,一定会帮他救下顾淮,郑少校此前既然愿意帮助顾淮,想来也不会对tyr不利。我接受郑少校的提议,但到底去哪里,还是应该听听tyr的意思,毕竟,他才是顾淮的伴侣。”

    郑语点头表示同意,紧接着两人简单商议完针对顾淮腺体的紧急处理后,郑语便说道:“我去叫提尔进来。”

    几大步走过去门边按下控制键,门一打开,郑语就看到抱着小型培育仓在门口地上坐着,整个人看起来异常低落无助的提尔。

    提尔仰起头,像是没反应过来地愣愣看住郑语,带着一丝隐约的恐惧问道:“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俯身去将提尔扶起来,郑语说道:“才刚给顾淮做完ct扫描,现在有事要你做决定,你先进来。”

    提尔被他从地上拉起来,有些茫然地跟着郑语进去,他满脑子都是那些让人不安的猜想,不等郑语和维塔斯说什么,就又问道:“怎么了,是,是要把腺体摘掉吗?”

    “不是,你别自己吓自己。”郑语也是第一次看到提尔这么不安无措的样子,本想让提尔把孩子交给他,但想想还是作罢,跟维塔斯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问道:“提尔,你信得过我吗?”

    迷茫又缓慢地眨了眨眼,提尔看着郑语,不明白他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就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有另外一个身份,是亚盟国民间志愿军的首领,你愿意带顾淮跟我去我的志愿军根据地接受治疗吗?”郑语斟酌了一下后语速飞快地跟提尔说道,“顾淮现在的伤势不能拖,如果按照vitas的意思,我们去r国的志愿军根据地,最快也要六个小时,但如果是去我的志愿军根据地,只要两个小时就到了。”

    转过头看了看维塔斯,接着又看向里面躺着昏迷不醒的顾淮,最后再把目光移回到郑语脸上,提尔像是有些困惑又像是很难才理解郑语的话,很慢地问道:“你也是,志愿军的首领?我两年前领任务去剿灭,结果却发现关键人物都已及时撤离只留下部分雇佣兵的革命军,也是你的吗?你也,骗了我和顾淮吗?”

    “志愿军,革命军,随便怎么喊都行,都是一样。”郑语抓住提尔的肩膀,压低语调很快地说道:“我承认,我瞒了你们很多事,但提尔,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跟顾淮,我是真心把你们当朋友的!”

    提尔低下头,回避了郑语急切的眼神。

    他不懂,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在亚盟国,他跟顾淮都已经被很彻底的背叛过了。

    甚至他从小到大,都运气不太好,总是被自己相信的人背叛。

    现在顾淮躺在那里,维塔斯是帮他找到密钥和解毒剂的人,而郑语却突然说自己其实也有其他身份,他也看到了,郑语在军事基地里展现出了跟过去完全不一样的身手。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才能救顾淮。

    “我问你,顾淮一直接受腺体强化手术,最后被植入纳米腺体装置这些事,你之前知道吗?你是,明知道这些事,还一直袖手旁观吗?”提尔声线极其平静地问道。

    “我知道戴习维一直在做腺体实验,但我那时候也不知道,顾淮一直在被戴习维控制,我对苏苏是真心的,苏苏死后我颓废了很长时间也不是在演戏,提尔,你相信我,如果我知道顾淮一直在被强迫进行手术,我一定会想办法阻止的!”郑语以恳切的态度跟提尔说道,他希望提尔相信他的话,但他也清楚口说无凭,现下信与不信都在提尔一念之间。

    “去你的志愿军根据地,就能救顾淮了吗?那现在呢?现在就什么都不做了吗?”提尔双臂收紧,用力抱住怀里的小型培育仓,他脸色发白,声音虽竭力保持了平稳,却能听出其中的紧绷:“顾淮跟我说,他很痛,不能,先给用点止痛剂吗?”

    “现在会先把密钥注射进他腺体里把装置的锁定解除,解毒剂等做腺体修复手术的时候再用。”郑语把跟维塔斯商量好的方案告诉提尔,“至于止痛剂,他这一年多已经用了太多止痛剂,现在只有强效的止痛剂能对他起效,但过多使用强效止痛剂是对身体有损伤的,所以与其用止痛剂倒不如你陪在他身边给他信息素安抚。”

    提尔没有表现出迟疑,只是抬眼看向维塔斯,仿佛现在他觉得更值得信任的人是维塔斯而不是郑语,在与维塔斯视线对上的同时,提尔问道:“做了修复手术,顾淮就会没事,是这样吗?”

    维塔斯没有正面给予肯定,只是对提尔保证道:“tyr,修复手术只是抵达根据地后要做的手术,但我可以跟你保证,你的alpha绝对不会有事,我一定会让你的alpha跟过去一样强大。”

    默默地深吸一口气,提尔不再犹豫,对郑语跟维塔斯说道:“去郑语的志愿军根据地。我要顾淮活着,我要他以后仍能以alpha的身份继续好好的活下去。”

    第八十四章 绝不背弃

    顾淮醒来的时候,从头到脚都被暖洋洋的信息素包围着。

    他转动僵硬的脖子往旁边看,就看到提尔缩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手抱着小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巴掌大小的脸没有半点血色,眉心紧缩着透出无精打采的疲惫。

    颈后在痛而且脖子上还围了一圈的纱布,顾淮意识到这点,又躺着等到一段时间,蓄够力气后才困难地抬手扯下脸上的氧气面罩,张口用干涩的嗓子去叫像小动物一样缩在椅子上的提尔:“……提……尔……”

    他发出的声音不大,艰涩且沙哑,不留神去听都听不清他在叫人。饶是如此,提尔还是立刻就醒了过来,并且一睁眼就跟他的视线对上。

    “你醒了!”提尔面上露出少许的喜色,然后整个人都扑到病床上去抱住顾淮,他动作大可手臂环上顾淮肩膀时力道却很轻,把脸贴上顾淮锁骨的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的,嘴里很小声地嘟囔道:“你再不醒,我的信息素就要不够用了。”

    他一直释放信息素去安抚顾淮,从在战机上开始到他们抵达根据地,然后郑语跟维塔斯把顾淮送去手术室做腺体修复,他都一直跟着默默在一旁持续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等他们做完手术顾淮被送到现在这个病房里,他也没停下,连累得打瞌睡也在下意识地释放信息素。

    因为他一直释放信息素,以至于其他人都难以靠近,尽管他安抚顾淮所释放的信息素是温和的,但对其他人来说,这是s级omega的信息素,他们难以承受,所以除了郑语和维塔斯还有几个beta医护,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能靠近。

    持续不断地释放信息素无论对谁来说是极大的消耗,在顾淮做完修复手术后提尔就已经是勉强自己在强撑,熬到此刻即便是提尔,他释放出来的信息素也已经变得很稀薄。

    “过去,多久了?现在……在哪儿?”顾淮刚醒来,说话断续含糊,他的手轻轻抚上提尔长长许多的头发,努力地让自己因为还未完全清醒而十分缓慢凝滞的思绪重新动起来。

    “两天了。在根据地,郑语的志愿军根据地。”提尔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和难受,“郑语说他是首领,可他之前还一直装成是b级的alpha,假装自己是研究员来骗我们。”

    “都两天了啊……”顾淮闭了闭眼,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腺体还在,只是他也不知道具体的受损情况,那个冷冻装置虽说是他自己亲手设计制作,可到底也没任何人用过,他相当于也是拿自己当实验品,这种情况下他很难准确控制冻伤范围,启动装置的时候他因为随之而来的剧痛也让他很难判断腺体的情况,而且那时候强迫自己进入oe状态去战斗然后逃跑才是最重要的事,他已然无暇顾及更多了。

    轻轻吁叹,顾淮轻拍着提尔的肩膀,又睁开眼,道:“起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腺体做了修复手术,他没法有太大的动作,一旦低头就会拉扯到伤口,可他想仔仔细细地看清他分别已久的伴侣,确认他已经回到了提尔身边。

    提尔依言抬头,他在顾淮面前总是很听话,不是因为标记,而是因为顾淮才是他唯一真正可以信赖依靠的人,是那个说会给他一个家与他相互需要的伴侣。

    爱是什么?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在提尔心里,爱就是信任、给予和彼此心灵上的双向依赖与渴望。

    他信任顾淮,愿意把一切都给顾淮,顾淮是他精神世界的支撑者,也是他刻在灵魂上的爱人,即便被分开也一定会想尽办法重新回到对方身边。

    这一切都是顾淮教会他的,所以他始终确信顾淮对他也是如此。

    仍旧泛凉的指尖抚上提尔干净的眉眼,然后顺势而下,用拇指指腹在他眼尾和颧骨处细细摩擦,顾淮勾起唇角温柔地笑,眼神里皆是宠溺,“信息素,收起来吧,我没事。”

    “骗人,才不是没事,维塔斯和郑语都跟我说了,再晚点你命都要没了。”提尔眼圈一直都是红的,这两天他始终在强忍告诫自己不要哭,因为他总觉得如果自己在别人面前哭了,就意味着顾淮真的不会好了。

    “别听他们的,我的命是你的,你没答应,我不会死。”顾淮向提尔承诺道,他现在还放不出信息素,抚蹭着提尔脸颊的手移到那毫无防备的后颈上,轻轻捏了捏那处薄薄的皮肤,顾淮眼底一片深黯,道:“靠过来些,我要吻你。”

    提尔被顾淮揉捏着后颈,舒服得眼睛都眯了一下,他抱着顾淮的肩膀,很顺从地就主动自己吻了上去,湿热的舌尖 舔 过顾淮干裂的唇瓣,然后将自己的唇印上去。

    顾淮的唇也是冰凉的,好像整个人都要靠提尔来温暖,他伸出自己的舌勾缠住提尔的,深切的吮吻像要从提尔口中获取能湿润他干渴喉咙的琼浆玉露,纠缠得久了,他便忍不住咬提尔软薄的下唇,微凉的掌心从提尔后颈往下抚去,顺着那精瘦的背脊感受提尔的体温,最后指尖按过那对熟悉的腰窝,再往下宽大的手掌便隔着衣物掌握住了提尔肌rou紧实的右臀。

    记忆是鲜明的,他记得抱住提尔将人抵在墙上时提尔因为兴奋和愉悦而下意识收紧肌rou时的反应,如果可以,他想要现在就再次占有提尔,在提尔身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提尔迎合着他,像是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将全部的自己奉上,就连本来已经过度释放的信息素都又变得热烈起来。

    “咳,咳咳。”

    敲门声与尴尬的咳嗽声一同响起,相当不合时宜地打断了病房里两人那儿童不宜的亲热。

    顾淮放开提尔偏头往门口望去,并收回手按住提尔的后脑勺不让他回头。

    不明所以的提尔睁着一双与顾淮亲近后水光潋滟的狐狸眼,冷白的脸颊染上了浅浅的红晕,双唇也红得娇艳,他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顾淮用手护着他的脸按进了顾淮的肩窝处。

    郑语站在门口,他不再穿着研究员的白大褂,而是一身利落的战斗服,一手插在裤兜里,皮笑rou不笑地说道:“这里是病房,克制点。”

    顾淮看着已经彻底摘下面具的郑语,声音里仍带着刚醒来的虚弱:“我应该叫你郑少校,还是叫你首领更合适?”

    ?

    大步走进病房,郑语走到病床边先是看了一下检测数据,接着将边上放着药物的医用手推车拉过来,拿起其中一支注射药剂给打进了顾淮的输液袋里,然后才说道:“叫名字,我的身份不会改变我这个人的本质,而你和提尔,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这点绝不会因为我的身份而有任何改变。”

    “朋友。”顾淮低声重复,勾了勾唇,道:“我好像,没有承认过这点。”

    郑语白了顾淮一眼,臭着脸说道:“你承不承认,跟我个人的认定还有意愿无关。我之前说过把你们当朋友,那就是认定了你们是我郑语的朋友。”

    “可是,你明明就骗了我和顾淮!”好不容易才被顾淮放开的提尔,在顾淮的示意下坐回到椅子上,一边紧紧握住顾淮的手一边指控道。

    “我承认我撒谎了,而且一直在你们面前演戏,但那也不全是演的,起码我对苏苏从头到尾都是真心的。”郑语就知道提尔一定会揪着这点不放,他绕到病床尾帮顾淮把床摇起来,让顾淮能坐起来跟他说话。

    提到苏钰,顾淮脸上没了笑意,他定定地看着郑语,问道:“你知道核心基因实验项目的总负责人,是谁么?”

    抱起双臂,郑语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脸颊肌rou绷紧了一下,静默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我知道,被戴习维派去m国,从基地离开后不久我就查出来了。”

    “你查出来后,没想过要帮他?”顾淮问道。

    出乎意料的,郑语摇了摇头,道:“我帮不了他,对我来说,苏钰已经死在当年的腺体手术中,后来参与到项目里,进行种种残酷的基因以及腺体实验的人,不是苏钰,至少,我爱的那个苏钰不会做这样的事。”

    眉毛轻挑了一下,顾淮似乎有些意外地说道:“我以为,不管苏钰变成什么样,你都会爱他,甚至不惜一切帮他实现他的梦想。”

    “我虽然恋爱脑,但是,我也有我的底线。”郑语平静地说道,他已经在无人知晓的深夜里无数次为这件事痛苦挣扎过,也最终接受了这个令人感到痛心的残忍事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爱人的方式,也绝不是只要有爱,就能原谅一切。至少,我办不到。我不会无条件地去包容和原谅我爱的人,如果他犯了错,在确定他已经不会回头后,我能做的便只有拨乱反正。苏钰如今做的事,是我所不能接受的,我可以替他承担罪孽,努力去挽回并改正他所犯下的错误,但我绝不会选择跟他共沉沦。”

    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顾淮安静少许后侧过脸,对眼也不眨非常专注盯着他看的提尔笑了笑,然后问道:“提尔,要是我犯了无可饶恕的错,选了一条满是罪恶的路来走,你会陪我一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