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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不一的小绿茶精

    “上车!我们现在去接另一个宝贝儿!”

    见老婆和女儿在一起能相处的这么融洽,孟国栋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说话声音都变得有底气了许多。

    他掏出车钥匙解了锁,刚一拉开副驾上的车门,汤静就熟练地绕过了车头,自然而然地坐了上去。

    孟云婉静静地看着她的蛇形走位,什么也没说,抬脚上了后座。

    轿车驶离民政局门前的停车场,开上了沿江大桥。

    孟云婉拿了个靠枕放在脖子后面,舒舒服服地枕了上去。

    她不知道这辆车要开向哪,孟国栋和汤静的目的地是哪。她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躺着,任由着车子将她载向未知的前方。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是在一艘孤舟上面,被水推着摇摇晃晃地前进,像一片四处飘荡的芦苇。

    车厢里没人说话,孟云婉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汤静对孟国栋小声的说了一句:

    “麦麦好像睡着了。”

    “是么。”孟国栋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还真是。估计是累了,刚才在车里就等我们半天了。”

    汤静“嗯”了一声,不说话了,转头去看车窗外的珠江。

    孟国栋没注意到她的沉默。他握着方向盘,开始感叹起来:

    “麦麦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在最关键的高考那一年没了妈,之后我工作又忙,也没多余的精力和时间来照顾她。她就一个人不声不响的撑到了现在,从小到大也从没让我cao过心。”

    汤静安安静静地听着,拿手撑着脑袋,语气有些发愁:

    “麦麦是个小姑娘,文文静静的,长的又这么漂亮,我一见她就觉得喜欢。唉,就是我那个儿子,不像麦麦这么好说话,等会儿会发生什么,都还是个未知数。”

    见她越说越落寞,孟国栋空出一只手,往下去拉她,嘴上宽慰道:“榕榕到底年纪小一点,多给孩子点时间,让他慢慢接受嘛。”

    汤静回握住他的手,半晌,叹了口气。

    “幸好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孟云婉靠在后座,一直在面无表情地闭眼假寐,兼偷听。

    前面那么多句对话,她听到之后都觉得毫无波澜,甚至是心如止水,唯独最后这一句,她听到汤静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的时候,实在是没憋住笑,勾了勾唇角。

    小绿茶精,你知道你在你妈嘴里成了一个用来和后爸调情的工具吗?

    ———

    三年前,康仁医院。

    孟云婉抱着胳膊靠在VIP病房门口,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条纹服,全身都插满了各式各样管子的女人。

    窗帘被放置衣服的椅子顶漏了一个角,一抹残血的夕阳从窗户外面映照过来,射在了老妈的病床上。

    孟云婉提了一下向下滑落的口罩,把头轻轻地靠在了病房门上。

    老妈在生病之前是位极具天赋的儿童剧演员,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在聚光灯下,扮演着各种各样能够抚慰人心的治愈角色。

    可现在她得了病,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日日忍受病痛带来的折磨。

    夕阳璀璨又明亮,像是接替了聚光灯的使命,在这一刻,她仍是那个舞台上优雅知性的老妈。

    “他们住的病房为什么和其他病人住的不一样?”

    一个稚气的男声在身后猝不及防地响起,孟云婉急忙用手背抹掉眼泪,回头。

    身后正站着一个除了皮肤以外,从头发丝黑到球鞋的男生。

    没想到,声音听起来挺显小的,身高比她都要高。

    啧啧,现在的小孩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那个,”男生伸出手,指向老妈旁边的那一床。“是我爸。”

    “哦。”孟云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心想我当然知道。

    “为什么?”抛出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男孩固执地继续追问。

    “因为这是VIP病房,一间只住两个人。普通病房就会挤一点,一间里面住四个人。”

    “为什么我爸爸会住在VIP病房?他病的很严重吗?”

    “应该不是吧。”孟云婉说,她看他需要仰头。“据我所知,我妈住这是因为我爸交的钱多,你爸住这是因为你妈是这儿的护士长。”

    “哦。”原来是走后门。

    男孩若有所思。

    “哎,”孟云婉指尖在他的卫衣帽子上轻轻勾了一下,“你的个子好高啊,你今年多大了?”

    “初一。”

    “哦。”孟云婉算了一下,随后惊呼出声:“比我小六岁,还比我高出这么多……”

    陈榕安慰她:“我也是靠遗传。”

    孟云婉笑了笑:“那也很厉害了。我弟弟和你一样大,要比你矮不少呢。”

    陈榕停顿了片刻,轻声问:

    “你有亲弟弟?”

    “没有,堂弟。”

    “哦。”陈榕明显松了口气。

    孟云婉看乐了:“怎么,你不想让我有弟弟?”

    “没,”陈榕的声音有点闷,像是从皮鼓里传出来的,混杂着颗粒的质感。

    “有个弟弟其实也挺好的。”

    孟云婉逗他:“好吧,我坦白,我是有个亲弟弟。”

    说完,她仔细地观察着男孩的神色变化。

    果不其然,她话音落下之后,陈榕周身的气压迅速下沉。

    “你刚刚在骗我。”

    见计谋得逞,孟云婉哼笑:

    “谁叫你心口不一呢,小绿茶精,”她模仿着他刚才的语气,“还‘有个弟弟其实也挺好的’……”

    陈榕红着脸,偏过头。

    “我就是演员应该找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