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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后全球畸变了 第63节

    虽然他是野外小队的成员,但之前那几次研究院的宣讲,他都没有参加。

    而在这之前,虽然他知道拥有降低他人变异值能力的人同时也是研究院的研究员,但他从未想过的是,她竟是一位如此年轻的姑娘。

    她五官精致,面庞白皙,眉眼沉静,即使被迫要和如此恶心可怖的触手进行肢体接触,神色也未发生丝毫变化。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单薄的臂膀上仿佛承载着整个人类族群共同的命运。

    就在他的心绪逐渐飞远的时候,他听见一句轻声细语:“差不多了。”

    下一秒,他那根从肚脐伸出的触手被江归荑放开了,他低头定睛一看,竟发现那根原本粗壮的、能将他的衣服向外顶出一个弧度的触手竟完全看不见了!

    他不由得惊诧道:“我的变异特征消失了?”他的语气中都是遮掩不住的欢欣。

    江归荑却摇了摇头,她用一根手指指向他变异特征的源头,道:“它还在那里,只是大幅缩小缩短了罢了。”

    中年男人低头仔细看去,终于还是看见在他的肚脐处,有一点不明显却真实存在的黑色。

    他眼中虽有些失望,但还是在临别前,对着江归荑不断道谢。

    毕竟,降低了的异化值和缩小了的变异体征是真真切切的。

    中年男人离开了,距离下一个人过来还有半小时左右。

    房间内只有江归荑一个人了,她的眸子中泛起一分波澜。

    其实在方才为中年男人降低异化值的过程中,与她平静的外表不同的是,她并非什么都没想。

    她信誓旦旦说出:“变异特征长在哪里都是正常的……”

    但如果长在易北洲那里……这真的正常吗?

    .

    在江归荑想起易北洲的时候,易北洲正在一墙之隔的办公室打电话。

    “……能活着我就谢天谢地了!这场叛乱真是我见过的有史以来组织最严密、过程最凶险、结果最严重的叛乱了……你都想象不到,他们疯起来,连我哥的电脑都砸!那可是末世前最新款的华行电脑,限量款的呢!”

    易北洲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对面的滔滔不绝:“陈夙,你特意打电话过来,应该不是只为了说这些的吧。”

    电话那边的女人悻悻地止住了话头,在开口时多了几分谨慎:“好吧,我是想问你,江小姐的能力,你们打算怎么利用?”

    易北洲皱起了眉,口中道:“什么怎么利用?那是她自己的能力?”

    陈夙却“扑哧”笑出了声,道:“易执政官,你可别装傻,江小姐她既然有这个能力,那么很多事情就不能由她自己决定了。我来是想问你,江小姐在全球广播中说,她承认自己确实具有这个能力,也愿意为更多人类降低异化值。那么这个治疗顺序,是怎么分配的呢?不会要等到西京基地里的所有人都治好了,才轮到其他基地吧?”

    易北洲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有几分艰涩:“降低异化值对归荑并非没有影响,每为一个人治疗,她就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

    陈夙的声音有些严肃:“也就是说,她能治疗的人,其实是有限的?”

    易北洲回答:“是的,所以究竟救谁,我认为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意愿。”

    陈夙沉默了,一时间,他们只能听见电话里因信号不好传来的电流声。

    半晌,陈夙的语气有些凝重,说道:“从情感上来讲,我确实希望救世主能够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但是从理智上来讲——”

    陈夙加重了语气:“易北洲,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已经有一个基地联系了我哥,想要共同攻打西京基地。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江归荑这样的能力,那是人类的共同财富,她怎么想、她想要治疗谁不治疗谁,那重要吗?重要的是,谁拥有滔天的武力,谁就可以获得她,谁可以获得她,就可能替代联合政府,成为新的统领四方人类基地的权力中心!”

    在陈夙看不见的地方,易北洲的神色寒冷如铁,他一字一顿、仿佛每一个字都凝结了冰碴,回应道:“她首先是一个人,之后才是救世主,但她不是你们可以肆意争抢的战略资源!”

    陈夙叹了口气,道:“我哥也是这么回应那个基地的,为了西京基地和蓬海的那点儿交情,但是就算我们拒绝了,也难保他们不会去找其他基地联合。”

    “另外,还有一点……”

    一墙之隔,江归荑正在给一个瘦弱的姑娘降低变异值,她讶异地说:“你似乎比上个月瘦了很多……”

    姑娘眼中满是不安:“不敢吃营养剂了,之前执政官发放的正常食物也没有多少了,只能在饿不死的情况下苟着。”

    墙壁的另一侧,易北洲听见陈夙语气凝重地说道:“另外,还有一点,即使各个基地执政官都将专属物资发放给平民,在营养剂缺位的情况下,食物也是远远不足的。末世必须尽快结束,否则人类将会迎来史上最严重的□□,人类缺少食物来源,远比对联合政府乃至人类基地失去信任更加可怕……”

    她说出了自己的结论:“那些联合起来的基地,要么将矛头指向联合政府,要么将矛头指向西京基地,而无论指向谁,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只能交由虚无缥缈的命运。”

    易北洲语气坚定:“不,他们会先对联合政府动手。”

    陈夙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你还记得那个杀死宁澄的人吗?他的所作所为,都在针对联合政府,如果他意在归荑,又何必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作者有话说:

    归荑确实取自诗经,不过读音还是叫gui ti吧,kui听起来有亿点怪

    今天开了个新预收,源自昨天的一场梦,喜欢的宝子可以点个收藏咩

    《捡来的咸鱼是大佬》

    文案:

    上辈子的沈如蓁在众多追求者中精挑细选,自以为的佳婿良配,原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吸血虫:

    计谋得逞后和小三扬长而去不说,还让她家破人亡。

    重来一世她才知道,原来这是篇奋斗型男主恋上小白花女主的奋斗史文,而她,就是那个被踩在脚底下的豪门女配,她的家族她的一切都是给男女主做嫁衣裳。

    这辈子的沈如蓁:走流程还是直接摆烂?

    她在某相亲软件上随便点开了个荷花头像,上面p了四个白色大字:“知足常乐”

    她发了消息过去:

    在?年龄?婚否?

    半天后,那边回复了:

    三十,本科毕业,离婚,带着个孩子。

    沈如蓁:!!!

    这敢情好,不用自己生了,更重要的是,这人“知足常乐”啊

    遂光速领证,

    没想到,

    惊!!这次捡到的居然是上辈子触不可及的巨巨巨佬!

    第78章

    ——一阵明亮的火焰升腾而起,红光闪彻了半边漆黑的夜空!——

    可能是由于今天接触了太多的感染源, 静谧的夜晚,江归荑平躺在床上时,感觉身体有些说不上来的沉重感。

    易北洲已经将他与陈夙的通话内容告诉了她, 她想要从过往的记忆中扒出更多的线索,去推测幕后杀死宁澄之人真正的目的和下一步的动向。

    但这只是徒劳, 她实在是太过困倦了,终于在意识模糊中逐渐阖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触目可及都是明晃晃的白色,从一片黑暗到全白实在有些刺眼,她不由得眨了眨眼,以缓解眼中的酸涩感。

    待双眼没那么难受后, 她观察了一圈四周,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 墙壁、病床、衣柜、桌椅都是一种纯粹的洁白,一个输液袋挂在她身侧的架子上,源源不断地通过管道向下输送着液体。

    而她就躺在床上,身上蒙着洁白的被子, 一只手臂露出平摊在被子外面, 从手腕到手臂一路蔓延着无数红色的小点, 部分小点处还带有局部的青紫, 这是长期输液所造成的痕迹。

    起初, 江归荑还以为自己再次梦到了那次接触陈真,她在实验室晕倒后, 易北洲把她送到医务室的情形。

    但很快, 她就意识到, 无论是单人病房, 还是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都与那次不同。

    这可能是,一层崭新的记忆的徐徐揭开。

    正当她如此想的时候,门开了,饶是她有心理准备,见到来人的时候,她也不由得瞳孔紧缩——

    推门进来的正是她的父亲,江知秋。

    江归荑暂时分辨不出来这段记忆处于什么时间点,但比起2072年,江知秋在华夏生命科学研究所中他的实验室内,对她说要被迫放弃变异种实验时,他看起来已经苍老了很多。

    虽然在那时,他往日坚定的目光中少见地带上了迷茫,脊背也弯了些许,但当他看向人的时候,那些挫折与困境的经历终究掩盖不了源自他灵魂深处的精神矍铄,他的目光中永远带着洞悉一切的智慧之光。

    但在此时,当江归荑与父亲目光相对的刹那,她惊讶地发现,他眼中的信念之光淡了散了,年轻时外表的丰神俊朗也被更多的皱纹所掩盖,几乎辨不出曾经鹤立鸡群的模样了。

    江知秋走进来,坐在她病床一侧,语气很温柔:“今天感觉怎么样?”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手里提着的袋子放在床头柜上,从袋子中取出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保鲜盒,他揭开保鲜盒的盖子,顿时,鸡汤的鲜美味道弥散在病房的每一处空气中。

    这一次与以往一样,江归荑无法控制当年的自己说话或者作出任何动作,她只能注视着当年的一切按照既定的轨迹发生,向着不可知的方向一路滑去,将深层记忆中的一面展现开来。

    她听见自己说:“也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就这样吧,能活一天是一天。”

    江知秋的眼中似乎涌现出了一丝情绪,良久,他伸出了手,揉了揉女儿的发顶,声音有些缥缈道:“当年,你母亲也是这样,但我没想到,你也会这样……”

    四十岁的男人,无论在研究所内还是在学术会议上都能叱咤风云舌辩群雄,但在这间小小的病房内,他却像是终于控制不住了一样,低下头,双手重重抹了下脸,再抬起眼时,仍能看到其中闪烁的水光。

    江归荑没说什么,她伸出手够向床头柜上的汤。

    江知秋连忙端起那碗汤,舀起一平勺,递到她唇边。

    江归荑突然抬眸问道:“哥哥知道吗?”

    江知秋摇了摇头:“你哥哥前阵子去国外进修了,说是去学意大利古典文学。你想让我告诉他吗?”

    江归荑低头喝了一口汤,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不,别告诉他。”

    江知秋沉默了一会儿,道:“但是他春节时应该也会回来的,到那时……”

    江归荑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如果我能活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室内沉默了下来,一时间只能听到陶瓷器皿相互碰撞的细碎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待江归荑把一盅汤都差不多喝完时,江知秋踌躇了半天,才问道:“你和那个易少校……”

    江知秋没有注意到的是,听到这话,江归荑眼中的光倏忽淡了。

    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知道你的病吗?”

    江归荑沉默了许久,有那么一瞬间,她像是完全僵住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 ,她才如同冰人解冻般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告诉他,我只是和他说,最近研究所的项目到达了关键阶段,很忙很忙,我抽不出什么时间和他见面。”

    她眼底意味不明,轻描淡写道:“当然,他也很忙,也抽不出什么时间。”

    江知秋看着他唯一的女儿,他的女儿和他一样,继承了他的生物学天赋和兴趣,而他的儿子却继承了他妻子的文学天赋。

    他的语气有些感伤:“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江归荑却没有回答他,她抬眸,直视着他的双眼,不放过其中一分一毫的情绪变化,道:“我还能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