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外面弥漫着尸体的腐臭味，几只乌鸦张开翅膀，扇扇便离去了。

    我向右看去，中间那里有个人半蹲着低垂着头，剑插在地上，浑身都是血。

    小屋上被钉了个人，血和头发融结在脸上，看不清是谁。

    再往前看一些，地上有个被扒光衣服的人，姿势扭曲地趴在地上。

    再往前一些，眼前的画面像被水泡过一样，歪歪扭扭的，每一个东西都模模糊糊的。

    不同的嘶吼声钻进耳朵里，风也进，鸟也进，人也进，就是没了她们的声音。

    她们是谁，是谁啊……

    我向半蹲的那人走去，蹲下，轻轻托着她的脸用湿帕子擦干净，是酿多酒借此机会灌我酒的祥云嫂。

    我又朝小屋那人走去，她有点高，我把剑抽出来了，她跌落在地上。这张脸比较难擦，由于她脸上的水比较多，我擦得又轻松些。

    喉间像被擒住一样，口水无法吞咽，胸口发闷疼痛，呼吸困难，娘，我好像快死了。

    娘，你看看我吧。

    娘，我又长高了许多。

    娘，我有好好活着。

    我与墓碑碰了碰头，临墓的人就唤我离去了。

    娘，下次再来见你。

    “有个得了张好皮囊的男人，张贴了很多画像在公告那，你猜那画像上是谁？”

    竹枝朝我挑了挑眉，凑在我耳边低声说：“是你呀。”

    她说话时吐出的气流黏在我的耳廓上，不禁使我浑身一个激灵，嗤笑道：“找我？”

    我活了这么久，倒是没见过几个男人，找我能有什么好事。

    但眼前这个男人，身材单薄，身高与我相差不多，也确实是生了张好皮囊。

    一根带子勾勒出细细的腰肢，一头微卷的紫色长发编织成一缕麻花辫放置在胸前，衣服与这头紫发相衬，这双眼睛像大海里的珊瑚。

    嗯？大海里的珊瑚……我好像也这么形容过谁。

    “您认为，我长得如何？”

    这个男人嘴角含笑，微微向我靠过来，还顺势歪了歪头，莫不是在勾引我。

    娘就说过，男人满脑子都是性欲，一根黄瓜到处乱走，烂得很。

    我向后退了一步，“还成吧，听说你满城张贴我的画像，我好像不曾认识过你。”

    男人的嘴角往下撇了撇，皱起的眉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很臭的一张脸，“我叫煜。”

    “煜？”依旧是熟悉的感觉，没等我想明白，就听到男人既委屈又大声地说：“你当初在海边为我取的名字！”

    是那条人鱼，我一下就想起来了。

    当初捡贝壳的时，救下的那条人鱼。

    “你怎么……”我有点愣神。

    人鱼不满地看着我，“我当时等你等了很久，你都没有回来，明明我们那时候才刚刚……”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已经听不太清了，“才刚刚什么？”

    它更加生气了，“我们那时候才刚刚契约，身为我的主人你居然抛下我不管不顾！”

    契约？这是什么东西？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我教给它“煜”字后，它突然把它的鳞片拔下来。

    “你是说当时拔鳞片？可那不是你突然要拔的吗？”

    人鱼深吸了一口气，抓起我的手放在它锁骨中间，“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我娘跟我说，人类为我们利莫里亚人取名，是在表达爱意。”

    我震惊得眨了眨眼，“我当时并没有那个意思，让你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