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光杨盈 【如果】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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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他人与他们提及如此怪力乱神之说,宁远舟和任如意自是不可能相信,只当那人有意故作玄虚,背后定还有其他算计。 他们过去能在刀头舔血的日子里活下来,哪一次不是靠自己的谨慎盘算,还有赌上性命挣回来,若只盼神佛援手来成事,根本无稽之谈。 但此刻,宁远舟和任如意心底的声音在告诉他们,杨盈说的,是真的。 杨盈异乎寻常的表现,面临血腥杀戮既能临危不惧,还有那与之不匹配的果断。 当这些不经意间显露的线索,落入他们这眼里,嫌疑必然涌上心头,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去揣测,都还无法真正把这些疑点给理通顺。 但如果,眼前的杨盈所拥有的是比原本的杨盈更多的阅历和记忆,那便说得通了。 杨盈亲自向他们施展的,是在这个时间点上她不应该掌握,而也只有任如意才可以传授的武学,更是证实了这个说法。 在已然确定的当下,宁远舟心底进而的推测,乍然浮现一丝不祥之感,接着问:“阿盈,你刚说了十二年后,那时的你经历了什么?” 既然已经确定了杨盈的来历,那么她到来的这一件事,便不会是无缘由的发生。 到底是经历什么事,才会让那个未来还未而立的她,来到了这过去的如今。 杨盈心底苦笑,远舟哥哥怎么第一个问题就她这么难回答的问题? “…我生了场病,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见到自己身在皇宫里。” 唯有避重就轻地说了一句,便开始提及当初发现自己身处于十二年前的事。 “至于原因,我无从查究,只是当发现自己身处于的的时间,距离天门关战败还有一个半月,我才想着能不能试试改变皇兄被俘一事,毕竟这是一切的开端。” 宁远舟一听便发现不对,“一个半月前...? 时间对不上。” “是的,为了阻止皇兄被俘,我试着提前让章相发现森罗殿和信鸽司被搁置一事,本想借着恢复情资管道,为梧国在战事上提供准确的情报,虽然可能到最后皇兄被俘这件事依旧不能幸免,但至少可以让我们的军队可以更好地应对安军,减少无谓的伤亡,但我没想到…这事却提前了……” 当发现战败之事提前发生,杨盈曾经无数次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意图改变事情结果所做出的干预,才会导致事情走向更严重的结果。 “那时侯,我便想,如果有些事情必然发生,只能顺势而为的话,我还是想尽我所能,力我所及,去把一切损伤尽可能的减少。” 闻言,任如意想起了杨盈此前所托之事。 “所以你才会让我帮你在凃山关军衙的水井里下药。” “没错。”杨盈点点头。 庆幸的是,这一次还是有东西往好的方向改变。 比如天星峡的伤亡确实减少了,比如元禄心悸也没有像当初的时候发作。 “天星峡的事告一段落了,那接下来,你还想打算怎么做?”任如意问道。 杨盈回道:“从现在到达天门关之前,除了两件事,基本上都没什么大事会影响到使团。 其一,是在发生在??,丹阳皇兄为了阻止我们前往安国,会安排了盗贼前来盗取黄金。 其二,是不久后会发生的事,而此事,我无法真正插手,毕竟这事关如意姐,要怎么做,能决定的,也只有你们。” 宁远舟问道:“这事很严重?” “对。” 杨盈点头。 无关外敌,但与他们有关联,那么问题就是出在内部了… “是有人认出如意的身份?” “是。” “那人是钱昭还是于十三?” “是钱大哥。” 如果是钱昭,那的确麻烦大了。 朱衣卫和六道堂,因隶属不同政营,素有血仇,尤其钱昭是他们当中最说一不二的,一旦发现任如意曾经朱衣卫的身份,不管缘由,都定以歼灭为首要考量。 不然当初他也不会为了避免纷争,主张把任如意的身份瞒下来。 宁远舟看了任如意一眼,他知道,那曾经清冷彻骨的双眸近来已开始渐渐对他们开始坦然展露自身情绪,也有了她自己并没有发现的,那一缕对他们赋予的信赖。 任如意的情绪表达从来直来直往,但物过钢则易折,若这份信赖蒙上了背弃,她与他们之间,即便曾有过共济宿恩,也会被她弃如敝屣,从此视同陌路。 宁远舟自是不想任如意归于孤狼之身,所以这件事的确如杨盈所言,需慎重其事。 倏地,一件猜想在宁远舟脑海一闪而过,让他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看向了杨盈,“那么服下一旬牵机,是不是也你基于未来会发生的事,主动干预后的决定?” 闻言,杨盈一怔,而后还是轻轻点头。 “……为什么?” 宁远舟哑声问,声音里已隐隐透着了怒意。 杨盈暗暗吸气,抿着的唇微微颤着,“……你差点因为此毒而死。” 倏地“啪”的一声,宁远舟的拳头已敲在了案上。 杨盈低下眼,有点不敢去看清宁远舟的脸色。 方才远舟哥哥瞬变的脸色感觉就像即将爆发的火山,散发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势。 眼见杨盈些许瑟缩的模样,宁远舟嘴里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他自是有许多事要问个清楚,但杨盈的未来里,那些还未尽说的,如若是他想的那般…… 这叫他如何忍心去问。 宁远舟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再睁眼,眼神已然波澜无惊,对着杨盈作揖道:“在臣回来以前,还望殿下不要再有任何妄动。” 说罢,便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一踏出房门,便迎面碰上前来报告伤亡统计的钱昭,对方一眼瞧出宁远舟脸色不太对,再往屋里头觑了一眼,看来原因应该又是出在任姑娘身上了吧。 “怎么了?”钱昭问道。 “钱昭,帮我看好殿下,在我回来以前,哪里都不准去。” 钱昭轻轻挑眉,没想自己却是猜错了,接着便问:“你去哪里?” “述州。” 快马往返述州至少也要半日,这个时候出去,回来时也得是隔日早晨,宁头儿这是要去做什么? “宁头儿,要不要让于十三和你一起去?” 但他家堂主显然没有打算应答自己,只是径直往马厢去,显然没打算让人跟着。 “我和他一同去。” 钱昭转过头看向那刚把门合上的任姑娘,沉吟片刻后,朝她颔首。 ** 宁远舟连夜策马赶往述州拿到解药,片刻未有停留,便又往回。 这一路上,任如意一路尾随,直到临近了清净山,才见对方的速度缓了下来。 任如意随之策马上前,在宁远舟停下来时,也正好来到他面前。 “终于冷静下来了?” 任如意看了一眼宁远舟的神色,确实没那么之前紧绷了,便提议:“现在距离客栈不远了,你是要在这里先把自己整理好,还是现在就直接回去,等着让你的那群兄弟挨个跟你嘘寒问暖?” 一说完,她便拽着马绳,掉过头往前找了个适合稍作休息的地方,宁远舟往那朱红的背影瞥了一眼,随后依言跟随上去,把马拴好后,在任如意一旁坐下来。 “给你,这是刚才在述州等你的时候顺路买的,沾着蜜糖烤的饼子,甜的。” 宁远舟看着任如意手里的饼子,一怔之后,还是伸手接过这意料之外的饼子。 “那一旬牵机是怎么一回事?”任如意问道。 “是毒,制衡出使的毒药,每旬发作一次,需定时服下解药,才能抑制。” 任如意大概了解了大致的细节后,便直接挑明,“你大可让人把解药飞鸽传过来,何必跑这一趟,你是又发现了什么事,让你必须避开其他人,不想让其他人发现你冷静不下来? 宁远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妥协了,眼神卸下了克制,也露出了疲惫。 他把饼撕成两半,“你也吃点吧,这一整天,也没吃到什么东西。”把一半分给任如意,等对方接过去。 “彼此彼此。” 见任如意掰了一小块吃了,宁远舟也开始吃起来。 食物带来了的些许饱腹感,渐渐让焦灼的心绪舒缓了一些,也让宁远舟有了一点向身旁的人倾诉的念头,这一想,话便已脱口而出。 “如意,在阿盈的未来里,我应该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