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

    克莱尔的家很乱，衣服在沙发上孪成一团，和抹布一样。入门后左边有一个巨大的展柜，上面摆了她和杜克的合照，淘来的展品，和一些小瓦罐。柜子用透明玻璃封起来，柜门上有一个涂着釉的红木把手。我双手被纱布禁锢，无法自由活动，于是合起手掌笨拙地将把手夹住。把手从包裹纱布的手中滑了好几次，第四次终于被我打开。

    一股浓郁的檀香味扑面而来，是中间摆放的香料发出的味道。我向那看去，这个粗壮的原生檀香木后面，一个被夹在缝隙，带着红色线条的黑色东西暴露出一个小角。

    我奇怪地往那侧，用手掌把硕大的檀香木费劲地向左推，后面厚实的片状物旋即跌落，趴在我的手上。我缩起双手想要把本子夹出来，却屡屡失误，怎么也不成功。正当我想要尝试第五次的时候，一只更灵活的手从我上方伸来，轻松取出了它。

    我顺着手臂往后看，卢卡斯已经把它翻开。我来到他身边，强迫他低下手臂，侧着脑袋一起看。

    这个本子上写有端庄的黑色钢笔字，开头是一段简略的介绍：

    “我是演员杰罗姆·雷诺兹，这是我第三本日记，前两个不幸烧毁了，第三个，我会好好保存……”

    是杰罗姆的日记。我很意外，他居然还有写日记的习惯，我以前从没见过。这本日记纸面拧巴，夹缝中还有撕毁的痕迹，细碎粗糙的纸屑挤在一起，看来他撕掉了很多页，也曾在这本日记上踌躇良久。

    正文是从第二页开始的，他在开头点了一个小点，是他的书写习惯。我和卢卡斯顺着字默声阅读。

    “7月30日，雨天，我遇见一个女孩，她17岁，长得很小巧，被雨淋的身子都透了，我看见了她的粉色的内衣，我约她明天在咖啡店见面。”

    “哦，是我。”我记得那天，他看见我杀死那只兔子后和我聊了许久，他找我搭话，我戒备地回他。最后我要走了，他约我第二天去咖啡店见面。当时我盯着他的眼睛，想透过这面镜子看到内里。这双蓝色眼睛浑浊而神秘，里面参杂的东西被雨水遮掩，我看不清晰。他的睫毛一眨不眨，是一盏永不熄灭的灯。

    “31日，我很惊喜她来了咖啡店，我请她喝了咖啡，她似乎很警惕，于是又送给她一盒蛋糕，和她那天内衣一个颜色。我真是变态，居然对未成年的小女孩传递sao扰信号，一定会落下不好的印象吧。”

    他多虑了，我当时也不记得自己内衣什么颜色。

    “8月1日，我想我必须做点什么，于是去学校门口找她。她明显不太喜欢我，但我还是跟着她，我尾随了她一路，在她开门时又按耐不住好奇心，想进去看看，于是我闯了进去。她的家很小，只有一台老式电视机。我很惊讶，她居然一个人住，还没有父母。她拗不过我，应该也是害怕，所以有点逆来顺受。我趁她不注意走到阳台，她在那里晒了前天穿的粉色内衣，太好了，我未经她的询问偷走了它。晚上，我把它蒙在头上，很香，这是她的味道吗？”

    “他偷了你的内衣？”卢卡斯难以置信。对普通人来说，杰罗姆这样风度翩翩、光鲜亮丽，一向以儒雅为称的明星，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是的。”我说：“我当时注意到了，但我没有说。”那时我并没有对杰罗姆产生“喜欢”或“讨厌”的念头，我只是好奇，他礼貌地请求来我家里做客出于什么目的。我一直认为，人在做任何事之前都是有原因的，那杰罗姆的原因又是什么呢？他到我家后的一举一动都被我掩饰地观察着，我假装漫不经心，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实际注意力未抽离一秒。

    “你不怕他对你做什么吗？”卢卡斯问。

    “不害怕。”我平淡地，这也是事实。我并不害怕杰罗姆，也可能因为他的外貌太过和善。我突然有点理解克莱尔为什么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夸我可爱了，也更加讨厌人类。以貌取人这种低劣的基因同样印刻在我的身体里。这身躯壳，干扰了中枢，做出偏开理智的判断。除去这些，我也一样不害怕杰罗姆。他并没有令人害怕的点，他言语带着尊重，从气质上就知道他的斯文。偷内衣这种事，只是一个让我观察他的渠道。我要搞清楚他。

    “我不理解。”卢卡斯说。

    我理解卢卡斯的不理解，亲眼看别人做与自己相关的猥琐事估计大部分人都不会接受。

    “先继续往下看。”

    “2日，我试图和她约会，我想追求她，至少靠近她。我邀请她去游乐园玩，我以为她会嫌弃那是小孩子去的地方，没想到她同意了。我故意让她和我坐摩天轮，我们俩坐在那，她看窗外，我看她的嘴唇，开始幻想亲上去的感觉。想着想着，已经控制不住地吻了上去。很惊讶，她没有躲开。我闭着眼睛亲她，享受这个吻，又不满足浅尝她唇部的触感，我中途睁开眼睛，偷看她的样子，但没想到她一直是睁着眼的。好奇怪，居然有人会睁眼接吻。”

    我不自觉地翘起唇角，我记得这件事。那时我们在摩天轮里与彼此对视，他耳根微红，一直轻笑。他和煦的笑容让我也产生了在摩天轮里接吻的想法，毕竟是第一次去游乐园，又是第一次坐摩天轮。应该不会有下次了吧？我想，那么为什么我不和他接吻呢？在摩天轮里接吻对人们来说不是件浪漫的事吗？“浪漫”这种感觉，我也该体验一次。我抱着这种心态和他相吻，尝到了他轻柔的嘴唇。笨拙的初吻在他引导下顺利进行，他小心翼翼，为了不惊扰我轻轻细吻。那时我察觉到，杰罗姆大约是个温柔的人。

    “3日，我渐渐习惯了和她每日约会，可惜今天，因为工作我不能和她见面，分明是周日，她难得有时间，可我却因工作错过了。我很懊恼，工作时都心不在焉。拍摄的时候我回想她的吻，她的嘴唇很嫩，像花瓣，我和她的吻绵长……我真后悔当时睁开眼睛，不然还能继续和她亲下去。这个吻太可惜了，有机会一定要再来一次，我要好好吻她。”

    “4日，我继续幻想和她接吻，我不否认我的龌龊，我用她的内衣自慰，把它套在yinjing上摩擦，再捆在上面。太舒服了。我兴奋之余萌生出个想法，她这么开放，一点也不拒绝和陌生人接吻，她还是处女吗？我结束后看着天花板想。”

    “5日，我终于和她见面了，为了不太张扬，我拿了一束玫瑰花在学校门口等她，她看见我后没有像以前一样回避，我很高兴，是因为那个吻吗？我去了她家，主动把脸凑向她，她没有躲开，任由我亲了上去。太好了，我终于能好好吻她一次了。我啜着她的嘴唇发出啧啧的声音，啃咬她的下唇。我不得不说我是个下贱的生物，亲着亲着，就有了感觉。我沉浸在这个吻里，不知道她有没有和我一样，但我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下体蹭到了她的身上，我怕极了，为了不吓到她，没有再吻下去。”

    是呀，他教我亲吻，比上次要认真一些，我配合着回吻他，他勃起了。那是我第一次感到一个火热的带着生命力的东西碰我，它的硬度让我惊讶，很奇异，人居然还有这种既能瘫软又能坚硬的东西，后来真的见到时也深感神奇。它涨成紫红色，像要爆开，似乎也要冲脱皮rou的束缚。这也是我后来喜欢捏杰罗姆yinjing的原因，在许多个瞬间，他完全勃起的时候，我想帮它一下，彻底掐爆它。

    “6日，我开车带她去了我家，她住的地方太小，床也不大，那里真的能让她睡得踏实吗？我让她留宿一夜，想好好照顾她。晚上，我给她买了零食，和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在闲聊的时候问了她的学习情况，我很意外，她的成绩名列前茅，十分优异。这样优秀的女孩，柔软的嘴唇，还有可爱的皮囊……我真的忍不住再亲她一口，也的确那么做了。”

    “7日，早上吃完饭，我送她去了学校。中午我接她去西餐厅吃饭，路上我想了很多，我想和她住在一起，她无父无母，又没什么要好的朋友，一个人真的能照顾好自己吗？我下定决心，在餐桌上问她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住，她拒绝了。我很失落，但又有点高兴，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升了一个度，至少她不是个随便的女孩，我太喜欢她了。”

    我忽然开始怀疑他的描述，尤其是那个“随便的女孩”，不管是赞扬或贬义，他都不像是说出这种话的人。我没有说话，仍继续往下看。

    “8日，我又来接她，我继续把她带到家里，我想让她慢慢熟悉我家的环境，让她放下戒心。我专门给她买了一个巨大的玩偶，但她似乎不是很喜欢。我问她没有抱玩偶睡觉的习惯吗，她说没有。那时候我真是脑袋抽了风，我问她，如果抱我呢？她觉得我很奇怪，并拒绝了我，写完作业后就回房睡了。我很抱歉，这么唐突的问题，一定冒犯到她了吧？如果她能看见这句话，希望能原谅我。”

    我没有错怪他，他的道歉多此一举。那年我十七岁，独身了十七年，连母乳都没沾过一口的人突然被请求相拥入睡当然会拒绝。玩偶这种东西，更不用说了，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充满棉花占地方的鼓包。我为什么要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