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群魔乱舞

    因为这一场宴会，为了达到显而易见的“酷”这一点要求，你把自己压箱底的一套装备都翻了出来。

    皮衣皮裤高跟靴，烈焰红唇小马鞭——最初了解SM圈时，凭借刻板印象买的第一套东西，现在看看还真是有点羞耻。

    皮衣是半身的，现在穿上略微有几分紧绷感，但敞开怀，在里边搭件白背心照样潇洒。

    皮裤穿着还算合适，从屁股裹到脚踝的那种，穿上后明显察觉到被束缚的感觉。好在恋语市这段时间天气不错，这么穿倒也不会觉得捂得慌。

    靴子的码数合适，但踩着有点硬，而且皮质以现在的眼光看有些不够档次。

    在新购置一套还是凑合一下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才不是因为懒，是因为时间紧来不及，这才凑合一下的。

    再说，美女穿什么都好看！

    同这套装备一起翻出来的还有当年自认为十分吸睛的整套彩妆，连带着记忆中的自己都蹦出来张牙舞爪——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岁的女孩，明明顺其自然就很美，可偏要学老成烫一头细密的大花卷卷，脸色的粉底扑了一层又一层，白得像日系恐怖片里瓷娃娃的脸。口红也是，抹一层不够，非要厚厚地叠涂，气场没有，吓小孩怕是一吓一个准。

    还有那最令人无语的蓝色眼影，也不知道当时的审美究竟是怎么来的……

    扶着额头叹了口气，不忍再想，干脆拎上包包下楼。

    从窗口就能看见一辆迷彩悍马嚣张地停在门口的位置，你正往下走着楼梯，滴滴的刺耳鸣笛声就叫了起来——“滴——！滴滴——！！”

    紧接着，副驾驶座的车窗飞快降下去，野妞遥遥冲你招手：“嘿！小富婆！来啦！”

    你：“……嗯。”

    本来想绷着脸告诉她不要在居民楼底下摁喇叭，很扰民的，但也许是情绪能感染，走近了，你没忍住笑，也冲她挥挥手。

    又向副驾驶那个正襟危坐的男人点了点头，他也轻轻颔首，两个人目光交互一瞬，算是打过招呼。

    导航已经提前预备好，车窗升起，野妞分分钟恢复正经模样。她随手将车门锁死，踩下油门往大路开的时候边说：“正式宴会的具体时间还没定下，但初步判断应该就在一周内。今天要先聚一次，是因为那只小老鼠胆小，要确认一遍他邀请的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跟他有同样变态爱好，有同样兴趣和共同语言的。”

    “嗯。”你点点头表示明白。在不违规的前提下，野妞给你透露了不少信息。比如这次活动的组织者是BS组织的头目之一，Hades，恋与市的参会人选就由他和他的属下负责。

    BS组织是什么你不太清楚，但听着听着大概也明白这是个野心非常大的地下组织，核心成员均为Evolver，由十二名头目率领着。

    他们称“十二主神”

    ……就很中二。

    “可别小瞧了任何一人。”当你诚实给出自己的看法时，野妞摇头失笑。毕竟你不知道Evolver究竟拥有何种能力，只是从他们口中听得片面的评价，难免会错误评估对方的能力。

    “不过他们确实越活越回去了。”她仰了仰下巴，继续给出评价。

    副驾驶的男人瞥了她一眼。

    为什么会小瞧人家，还不是从她那被感染的。

    路上，野妞继续讲着BS组织内部秘闻。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BS组织内也不例外。

    他们最初也许是奔着同一个目标去的，但随着势力愈加庞大，新人加入老人离开，不同的声音发表着不同的意见。时间久了，组织内部第二种声音也渐渐大了，甚至公然挑衅“宙斯”——他们最高的领导者。

    此消彼长中，又有新的声音出来当‘和事佬’。可当每位参与者都有自己的想法时，一旦意见不和，他们之间一定会闹出矛盾。出卖、拉拢，尽一切手段打压对手，想尽一切办法壮大自身。

    野妞咂舌：“竞争也是够激烈的，看看都把人逼成什么样了。”

    但这再正常不过了。

    你后靠着座背，闭上眼睛听。

    人脉这东西无论在哪行哪业、什么场合都是可以利用的。虽然并不能绝对的一概论之，但越是手握重权的人就越是容易有一些不好宣于众人的隐秘爱好，而有些希望贴热屁股的，哪怕自己没有这样的爱好，也会上赶着去迎合。

    所谓隐秘爱好，就比如……SM。

    当今社会虽然开放程度较高，但传统的思想仍是主流大潮。少有人会公开谈论性爱，更何况是SM这样可以称之为变态的癖好。

    鲜少谈论、鲜少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不代表它就不存在，可以被忽视。

    就像地底下悄然生根发芽的种子，环境本就恶劣，幼苗汲取粪土污水成长，加之名为权势毒药的浇灌，极易结成恶性果实。

    平等自愿本该是原则问题，但有些人却只顾一己私利，不负责任地宣扬“一日为奴，终身为奴”这一观点，肆意压榨另一方。更过分的，仗着手中权势，不顾代价掠取自己想得到的，等到玩腻了，无论是送也好，丢也罢，用尽一切手段甩开自己眼中的‘拖油瓶’。摆脱不了的，就只好采取最极端的手段——销毁。

    “没有人制止他们吗？”

    一路上，野妞给你讲了不少她所见所闻BS组织的‘光鲜事迹’。

    他们把cao控别人当荣耀。逼迫只是最低级的手段，高级一点的，是要让被害人心甘情愿奉献自己。而最受推崇的最最最最高级的手段，是不仅要让受害人放弃所有尊严主动求着加害者动手，还要把一切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为什么主人不理我了？肯定是我做错了，惹主人生气了。为什么主人去找了新的奴隶？肯定是我不够吸引主人，没能让主人尽兴。

    只为了主人的开心，降低下限到没有底线，烂掉，疯狂，彻底失去自我，直到完全失去利用与存在的价值。而这时候察觉到被厌弃的受害者，不仅不求拯救，反而自觉离开主人，去自生自灭——为了不给主人添麻烦。

    用时髦一点的词汇来形容他们的行为，就是洗脑PUA。

    “但是…没有人去告他们吗？没有人发现吗？不查吗？这样是违法的！”你听得心里直揪揪，忍不住问。

    野妞摇了摇头：“当然有，当然查，但你见扫黑除恶什么时候停过？树叶当然得脱落，树枝当然会折断，但就跟人新陈代谢一样，总不致死。而且拔起一颗参天大树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因为它的根非常深、非常深地扎在地底，它的根须一直不停伸展壮大，牢牢抓住土壤。底下盘根错节，你不知道会拽出什么，也不知道在拽的过程中会不会有哪一段悄悄断开，不知道那断根是不是能继续生长，长成比参天大树还庞大的巨物。”

    “权利是一种容易让人膨胀的东西，有些人点到即止，而有些人是不会懂得什么叫满足的，永远都妄图更进一步。”

    “哪里会有比将同样身为人类的智慧物种踩在脚下，肆意鞭笞，掌握其生死更令人感到畅快呢？”

    她抬头从车内后视镜跟你对望：“施虐是会上瘾的。”

    目光落向右侧镜子，打转向灯再转方向盘拐弯的同时她转了话题：“跟你说这些，是想叫你提高警惕，别跟个傻…嗯小孩儿似的，傻兮兮叫人骗走——想掰弯S的傻逼可不少，你又是女的。还有就是今天只是走个过场，跟平时圈内SM聚会差不多吧，但过几天就要动真格的了。无论你看见什么不合理的事情发生，一句话，不是你的事，不要管。千万！”

    “好吧。”你勉强答应了，但实在想不出能发生什么真的出格的事情。

    刹车制动，野妞从她男人手中拿了三只面具，分给你一个。

    “有伴跟没伴的客人是两种待遇，给你保留惊喜项目，我就不跟你泄密具体是什么不一样了。反正你进去就会知道。”

    俏皮地眨眨眼，将车子熄了火，野妞下车。

    你扒着驾驶座的头枕看她“我自己进去吗？”

    一个人去陌生人的地盘或多或少有点怵诶。

    “是的，宝贝。”野妞笑得十分温柔，她替你开门“现在，快滚吧，别打扰老娘的二人世界。”

    你：……

    妈的！

    被气得不行，你下了车转身就走，都还没走过一辆车呢，身后就传来“扣子解开啦，给我亲亲嘛～”的rou麻撒娇声音。

    太过分了！太不要脸了！

    你狠狠跺了跺脚，飞快离开这狗粮现场。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霓虹灯的炫光越发张牙舞爪起来，O.　EV酒吧门前站了两个身穿西装的高个男人，两个人盯着你看了几秒，随后站在门右侧的那个男人拉开靠近自己的那半扇门。

    左侧和前方都是墙，只能向右走，而在通道尽头的左侧是一扇门。没多想，你伸手推开门——

    “恭迎您的莅临！”

    齐声的问候能听出显而易见的恭敬，眨眼间看清，你整个人惊得不行。

    这是一间不算太大的屋子，大概只有二三十平米，从脚下伸出的红毯从门口直直铺到尽头另一扇门处，而红毯两侧跪着的各色赤裸rou体，男性在左，女性在右，按着肤色由浅到深整整两排，此时他们恭恭敬敬地叩着首迎接客人。再细看，就见每个人脖子上都套着统一的黑色项圈，牵引链坠下去，有一小段搭在红毯边缘。

    分明不是多yin乱的场景，却令人震撼不已。

    一颗颗低伏的头颅仅仅与脚腕齐平，一具具白rou在红毯的比对下赤裸得晃眼，视觉的冲击无与伦比，反应过来的瞬间整个人像是过了电一般，汗毛炸立，每一块肌rou都泛起难耐的酸痒。这么多的人，这样的姿势，很容易就叫受礼的主角在每个人身上都感受到了被臣服的快感，过分强烈的快感聚在一起，轻易就叫欲望烧了起来。

    你故作冷静地踏上地毯，向前迈的步伐很稳，但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现在完全是神游天外的状态，直到有一人膝行上前拦住你的去路，“您好。”

    身形纤细的青年抬起头，温顺的目光同你有些茫然的眼神交汇过后垂下，他先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而后问：“请问您是一个人吗？”

    这其实是一个完全多余且愚蠢的问题。如果不是一个人，怎么会进到这边挑选临时玩物？青年本就是个性子不安分的，再加上有不少人喜欢他这款，觉得这样的奴隶机灵可爱，故而得了指令的调教师也不纠正他无伤大雅的顽劣。

    他在这跪了好半天了，开始还有些惶恐不安，后来便耐不住。等到再有人进来，他跟着其他人说完迎接词，好一会儿没听见声音，就忍不住悄悄抬头偷瞄了一眼，然后就有了冲出去毛遂自荐的勇气——哪怕你根本都没往两边看，毫无打算挑选的模样。

    也许是看不上他们。

    但明知有这种可能，他也想赌一把。

    你接下来的回答让他松了一口气

    “……是的。”

    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你下意识回答，就见青年俯身叼起地毯上拖着的牵引链，双手奉上，高举过了头顶：“我可以作为您今天的临时伙伴，如果您愿意的话，请牵我的项圈吧。”

    毛遂自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在这种情景下。从青年的声音中能听出显而易见的紧张，他捧起牵引链的手有些不安地蜷缩，毛茸茸的脑袋低垂着，露出来的耳尖有点红，看起来竟然意外的有点可爱。

    思忖片刻，你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链子。

    青年彻底将提起来的心放了下去，欣喜地伏下去，跟在你身后爬进了红毯尽头的那间屋子。

    在先前两排rou体挑选临时伙伴这件事之后，再看到满满两墙的‘服装首饰’，你当然能猜到设置这间屋子意欲为何，干脆撒开链子：“去挑你喜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