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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真正的勇士敢于批评岳母

    

十七、真正的勇士敢于批评岳母



    它就早就提醒过我了。

    我是说我的直觉。看到梁双燕对她老公的态度之后,直觉就认定了,她就是喜欢征服对自己无感的人,喜欢征服,而不是人。

    是我定力还不够的原因,我以为起码要一年半载才告白的,结果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令人惊喜的变化,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让我动摇,说明我没她厉害。

    偶像。

    我追定她了。

    mama没有阻拦我的意思,只是担心我被她骗,担心我是去给他们一家三口——我还没告诉她二胎的事——当保姆的,怕我是一厢情愿地付出。

    首先,我从小到大的安全意识强,几乎没被人骗过,现在让人骗骗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其次,梁双燕离婚了,她家有保姆。

    最后,我认为只要敢于恋爱结婚的女人都是一厢情愿地付出,无一例外。

    我把每一点给mama罗列完,她坐在沙发上,扭头看向窗外,陷入持久的沉默,似乎是不想再听我多说。

    但我还没说完。

    我想说那份兼职就是和梁双燕上床,想说我在幼儿园的时候就听见她在床上被爸爸欺负的动静,让她不要觉得羞耻,想说刚才她进来之前,我还在和梁双燕舌吻。

    我看着mama黑发中夹杂的白发,又不想说了。

    以前我很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喜欢欺负她的人这么久,久到头发变白的久。我都没法坚持活到这种状态,更不要说坚持喜欢一个人。

    然而现在,有这么一个人可能会让我坚持,我想试试,我想挑战我自己。

    mama或许也在挑战着自己。

    所以不是母亲伟大,而是勇于挑战失败的人很伟大。

    “mama,你真的……”

    我叫她,想表达我对她的崇敬之情,她回头看我,可能又怕我说出什么不中听的,她打断了我的话。

    “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鹰鹰。”mama笑着说,“把身体养好了,然后高高兴兴地去找她。如果人家实在不想继续,你也不要强求了,总会遇到合适的女生。”

    我也笑了:“mama,强扭的瓜真的不甜吗?”

    mama想了一下说也不全对,把瓜放进破壁机,榨出来的汁就是甜的。

    她是天才。

    天才在她的陪护间休息时,我大概计算了一下和瓜有关的金额,把这笔账转过去,梁双燕没要,马上把我拉黑了。

    我欣赏她的办事效率,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我向jiejie求助,她说她也不知道,还说梁双燕从幼儿园开始就这样,没变过。

    我说:那么早熟?

    她回得牛头不对马嘴:小鸟鸟,本来感觉你不可能喜欢她这种类型的,没想到还是栽了,你让jiejie很失望哦。

    我说:当初就没想让我好好谈恋爱是吧?

    她说:谈恋爱就是要你追我赶才有趣啊。

    我无语凝噎。我还追不了。

    我又问她知不知道梁双燕离婚了,jiejie接连发了很多打砸抢烧的表情包过来,说竟然不是她第一个知道。

    感谢,乱拳打死老师傅,我在梁双燕的心中是有一点位置的,起码属于她重色轻友的那个“色”。

    我问jiejie要了庄阿姨的手机号,看了一会儿色情小说,看着看着就睡过去。我又梦到和梁双燕zuoai的场景。我坐在她的胯上蹭移,我们的阴毛绞在一起打了结,扯得阴阜又痛又爽。快要潮吹的时候,我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抱着她和她接吻,她抓着自己的奶子,用rutou擦我的rutou。我们下面没有护理垫,体液把床单和床垫弄得很湿很湿。

    我醒来发现只是裤裆湿了,请来护士把我推到卫生间。我在里面自慰了半个小时,什么都没流出来,除了眼泪。

    仅此一次,我为我的失败感到痛心。

    失败没什么,失败是很好的,更激发了我的斗志。从那以后,我每天早上六点就起来做康复训练,从腿到手再到阴部,循环拉练,晚上九点准时睡觉做春梦。吃好睡好,性功能良好,没有梁双燕在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军训的燃情时光。

    在这里能屈能伸地让护士和mama陪我练了整整一个多月,已经可以用助行器或是拐杖行走,但如果要走远一点,还是需要轮椅。

    我不能再等了,在梁双燕的肚子大起来之前,我必须和庄阿姨见一面。

    医生在复查过后通知我可以出院,她的建议是回家休养,不要急于活动,等候下一次复查。这个只是建议,不是要求。所以我查过轮椅出行的攻略,在回家的路上订了机票酒店,带上我的轮椅和拐杖就直奔杭州。

    我在机场被工作人员一路推着走,有95%的人会看过来,这让我思考起明星和残疾人的区别。但很好区分的是,他们看向我的目光里大多写着“残疾人”三个字,很尖锐地将它戳进我的腿,或是很细密地扎进去。这是很有趣的。

    我之前有意识地跟着某篇报道把那三个字改成“有障人士”,因为我觉得人无完人,人类就是一种残疾的生物,这个范围太笼统。好在人在残疾中还分出了更残疾,从而掩盖自己的残疾——直立猿把坐卧猿当成异类,有趣在这一点。

    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落地已经是傍晚,我先打车去梁双燕在西湖边的那个家。我的行李大多在那里,走的时候只带走几件衣服,我想先把东西送去酒店。

    小区的门卫还认识我,让女儿把我送到梁双燕的楼下。我看着家里的亮光,给门卫的女儿转了一笔钱,给了一个信封,请求她帮我交给对方,再把行李拿下来。

    我在楼下等了二十八分钟,梁双燕拿着信封,从楼梯口出来了。她里面穿着睡袍,外面披了件长到脚踝的大衣,脚上是皮毛一体的拖鞋,卷发潦草地夹起来,垂下一簇在耳边,微微摇晃着,像风中的藤萝。

    她没有表情,也不说话,径直走过来,把信封放进我棉服的口袋里,等后面的女生把行李箱和吉他送到我身边,转身就要上楼。

    “梁双燕!”

    我叫住她,她停了。

    我让女生帮我把箱子拉到门卫室,女生走了。

    我滑近轮椅,拿出信封,对着梁双燕的背影说:“收下吧,收下我们就两清了,你不用担心,我不是特地来找你的。”

    “你查收一下,”她没有回头,“我怕我看错了。”

    我拿起手机查询了一下信封里那张卡的余额,多了几十万。

    “开始说过的,你的工资。”

    梁双燕边说边踩上台阶:“这下才是两清。”

    “你妈知道你离婚了吗?”

    我问她,她摇头,忽然不走了,把着楼梯的扶手,头低下去,捂嘴拱了拱背,哕哕干呕。

    是孕吐吧?总不可能是看见我就反胃。

    算了,还真有可能,毕竟我不是直立猿了。

    “注意身体。”我急忙说,“我走了。”

    我滚动轮子往大门走,皮手套不断摩擦胶质的手推圈,“呲叽呲叽”地在我耳边响着。我不敢回头看,我怕梁双燕已经上楼,又怕她跟出来,站在后面看我走。

    我越推越快,在门卫室拿了东西,把信封给门卫,让他交给梁双燕,然后打车去酒店。等收拾好一切,我拨通那个号码。

    那边还没开口,我先说了,要说得很急又很闲,仿佛这事是众多代办事项中,轻轻薄薄的一小件,要在真挚的热忱中透露出高精尖的冷淡,这才会具有最大的可信度。我排练过很多次,感觉已经可以去做电信诈骗。

    “庄女士您好,我是梁双燕女士的心理咨询师兰鸢,有些重要的事需要单独跟家属沟通一下,请您务必对此次见面保密。”

    我尽量压低声音说,把准备好的短信发过去。

    “地址已经发给您了,请在今晚八点准时到场,过期不候,谢谢配合。”

    到此为止,收尾也要干脆利落。

    几乎是说完最后一个字的同时,我结束了通话,把手机砸在床上。

    好蠢。

    蠢得我想上吊。

    这些嘴皮子功夫算是一种无用功,我知道的——地址是在知名国际酒店的用餐层,这才是决定性因素。

    我换了身衣服下楼,团购了一份双人套餐当摆设,在窗边等待。前面那桌和我点的一样,菜已经上桌,两个女生打扮得很精致,一直忙着找各种角度拍照,边吃边玩手机,没怎么说话。今天不提供自助餐,餐厅冷冷清清的,我看着其中一位女生的卷发,心里有点闷。

    我还没和梁双燕出来吃过烛光晚餐,要是她在,肯定不会这么安静。

    我想她闹我。

    我没有等太久,庄女士提前到达了。看到我的轮椅,她把她要坐的那张沙发的靠枕摆到一边,眉头一紧。

    “你是……”她放下包,盯着我的脸看,“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的?”

    “您先坐。”

    我招手示意服务员可以上菜,庄女士也坐下了,她看起来十分困惑。

    我喝了口温水润嗓子,然后对她说:“您知道您女儿有严重的产后抑郁吗?”

    她问我是哪个机构的,让我出示诊断记录,我说我骗了她,我其实是梁双燕的朋友,她的病有医院的证明,只是被她藏起来了。

    我说得很诚恳,似乎让她放下了戒备,她望着窗外的夜景沉默了一会儿,缓慢地说:“去的是最好的月子中心,大人和孩子都照顾得很好,我也全程陪着的,要抑郁也不会是因为这个。”

    “恐怕就是因为这个。”我说,“她经常哭,说她讨厌小孩,说她不想生孩子,说你逼她生,她想去死。”

    庄女士叹了口气,叹得很重。

    我又补充一句:“对不起,但可能就是家长对她的控制欲让她抑郁。”

    庄女士慢慢转过脸,认真看着我,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一种悲悯。

    她露出苦笑:“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和她在温玟的房间里zuoai的,叫什么鸟什么熊,对不对?”

    对。

    我现在就死。

    她不可能会知道,除非是有特异功能透视眼,是外星遗孤,读心神探。啊,那个电视剧的主题曲怎么唱的来着,虚伪面目无论装得再好,心中还是有数,谎话就是无论编得再好,总捉到你的路。

    不靠着情报,你心虚我知道。她知道,她知道我们那天在,她。

    “我知道是她的原因,没事。”

    庄女士打断了我劣质的粤语歌,她真是善解人意,我确实唱饿了。我塞了几口沙拉,总嚼总咽不下去,感觉自己变成一匹老马,嚼草都困难。

    “她是什么性子,我这个当妈的还是有点话语权的吧?”她抿了一口红酒,神情很惬意,“初中就让男生女生在厕所里给她koujiao,晚自习在cao场上zuoai,她肯定没告诉过你。”

    啊???

    “不想让她把我们家的名声搞垮了才送她出国,我当时跟她说只要不沾毒品不得性病,想怎么搞随便搞。”

    阿姨,这有点超过了。

    “其实我也是打算让她在外面买个好点的jingzi生孩子,希望她当了妈,能有点责任心,但她打死不听,想也知道,她肯定是不会听我的。”

    阿姨,您。

    “后来跟那个向晋坤……我以为她是真的打算收心过日子,结果她现在又找上你。”

    阿。

    “你让我怎么办?”

    阿门。

    我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回给她一个礼貌的微笑:“您想用孩子管住她?”

    “可以这么说。”

    庄女士用刀叉切着牛排,再把切好的用筷子夹到我碗里:“不是想让她生,我是想让她消停一下,用心处一段关系。”

    “谢谢,您别客气。”

    我叉起一块送到嘴里,这是服务员推荐的五分熟度,很新鲜,很腥咸。

    我把rou吐在纸里,放到一边说:“她本来就不喜欢孩子,您没考虑过孩子的感受?”

    “我以为她会变,当年我有了她以后,至少不会不要命地工作了。”

    还好,庄女士吃得很开心,她边吃边笑。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不会变的,不是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我说,“我听她说,您以前也没怎么陪过她,她从小就缺乏mama的关爱,变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

    “是,所以我一直觉得挺抱歉的,燕妮她都是因为……”

    “好了。”

    忏悔去找神职人员,我不负责这项业务。我打开手机的备忘录:“那麻烦您告诉我孕期的注意事项吧,除了控制体重以外的,我记一下。”

    “你什么意思?”

    庄女士手里的叉子掉了。大惊小怪。

    “这次没乱搞,她前夫向晋坤的,您催的二胎。”我输入一行标题,抬头看她,“是他们办离婚的那天怀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