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又爱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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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的都是些什么人?” 两人默默看了很久,在魔气波动下巍然不动。男子在感应到模糊的灵力波动时忍不住问道。 “一些反叛的高层和不少不露面的老家伙。”黑袍下传出回应,“如果她没事,对付灵界也是可以的。” “那也得凌雪仙尊不出来才行。”男子聚焦于遥遥立于天空之上纠缠的黑影和红影,“这么快就分出胜负了?” “不对劲。” 嘶哑难辨的声音一紧,黑袍的魔直直地冲向天空中的红影。 就好像为了回应他的话,红影和黑影如同断线风筝一样毫不犹豫地栽了下来。 “这么着急她……我还是先去接尊主吧。” 青铜面具的男子没好气地摇头,向黑影掠去。 漆黑的怀中的女子如同他这一千年来所想的那样,美艳丝毫没有减退。只是白皙如玉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细长的眉头紧皱,连他都感受到了那股沸腾的热意。 抱着翡越虹的黑袍还未飞出多远,一层细薄的冰就圈住了他的颈部。 连皇天殿上的打斗一时间都暂停,所有魔不约而同地看向携霜带雪而来的纯白身影。 “凌雪?他真的来了?”顾不得身上被阎澜川的血染得脏乱,青铜面具的男子惊愕地低声道。 他搞不懂本来几乎是压着阎澜川打的翡越虹为什么突然跌了下来,只知道没有翡越虹,凌雪仙尊一来,这场战争可以直接画句号了。 已是深夜,月华如水,银色月辉披在霍玉琛身上,如同一层虚无缥缈的薄纱。 “魔界渣滓,尔等争斗灵界可以放过,还不速速停手,交出翡越虹、阎澜川!”穿着一身广袖道袍的钟神派大弟子钟离愁冷笑一声,本来清秀温润的脸因为毫不遮掩的鄙夷而显得分外丑恶。 “口气倒是大!” 一个袒着胸,轮着沉重板斧的魔眉头一皱,粗哑的嗓门直接怼了回去,“依我看,钟神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打完了才来,想要他们?没门!” 细细的血线爬上他的脖颈,如山般的身躯轰然倒下。 “交出翡越虹,空置魔尊之位,今日我不灭魔界。” 清冷的嗓音在天空响彻,霍玉琛隐在面纱后的丹凤眼捕捉到了那一抹血红色。 “仙尊,那阎澜川……?”钟落微传音过来。 “重伤,不成气候。”他简明扼要地回答。 很显然,下面打斗的人有些意动了。凭刚刚露的那一手,不少听闻过凌雪仙尊的凶名的魔已经忍不住把眼睛往黑袍那边望去了。 “那不是……玄护法?” 更有几个资历较老的魔直接认出了黑袍,“之前不是说……和翡越虹有点故事?” 霍玉琛眼中凝结着寒霜,盯着那被魔抱着一动不动的红衣女魔。他不懂也不想懂胸中那一股郁气从何而来,总之修长雪白的手自袍中探出,铺天盖地的寒气汹涌地奔去,夜空中飘下点点白雪。 jian夫yin妇。 肆虐的寒气凝结成狰狞的冰龙,一头撞向皇天殿下的众魔,足以毁掉半个魔界的黑雾在攻势之下如同纸糊的一样脆弱。震天撼地的龙吟伴随着rou体结冰的咔擦声响起,飞扬的雪花沾染血迹。 …… 翡越虹第一次直面蚀心火的幻境。 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初中。 她的母亲只有很低的学历,早出晚归在外打工,回来就把钱投进她父亲那个无底洞。直到她以绝对的高分考去外省的高中,这一切才算有了尽头。 她家住在一个狭窄而又阴暗的楼里。她迈动着瘦长的腿,昏暗的白光打在发白的白绿校服上,一步步走进自己家的门口。这扇门背后不仅仅是烂醉如泥神志不清的父亲,无尽的孤独和恐惧,还有附骨之蛆一样折磨了她十五年的卑微命运。 漆着掉皮绿漆的门把手就在眼前,她已经不敢在三十五年后再打开这扇门了。 于是翡越虹跑下楼,陈旧的白鞋凌乱地踩在斑驳阶梯上,她一逃出这栋楼,幻境又重来一遍。 …… 她是被寒冷冻醒的。侧头看去,束缚着自己的双手的是结着冰的锁链,或许是托这个的福吧。 霍玉琛坐在一把木椅上,披着白色的织锦披肩,银发流泄,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翡越虹现在被关在玉神宫的密室内,从两侧垂下的粗大锁链吊着她纤细的腕,头微微垂下,下半身坐在地上,红衣凌乱,脸色惨白。 绕是如此,她还是抬起头来去看面前存在感极强的人,眼神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想必这就是凌雪仙尊吧,久闻大名。” 她弧度狂狷,微微泛红的眼微阖,红唇轻启,“不知抓我来又不杀是何意?” 是,她总是这样一副妖媚的模样。 霍玉琛本来清冷磁性的声音不稳,“你可还有关于我的半点记忆?” “那你凑近了给我看。” 翡越虹一愣,然后勾起了笑,惨白的脸上邪气四溢。 步云履微微一动,又顿住了。霍玉琛平日死寂的眼中恨意汹涌,还夹杂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他红着眼,银丝垂下,打下一片阴影。 “也是,你怎么可能记得我?” 他好像在喃喃自语,再抬眼时他已经连人带椅在翡越虹身后,一条长着尖锐倒刺的冰鞭狠狠抽在了她的背上。 背后的红衣自上往下开裂,本来丑陋的深深血痕在骨感的玉背上,和凌乱的黑发混在一起,显得分外富有性张力。 翡越虹闷哼一声,本就惨白的脸更加惨白一分。她什么时候又招惹了凌雪仙尊? 可惜她已经没时间去问了,体内勉强被压制的蚀心火因为伤势又活跃了起来。她现在眼前一片迷蒙,几乎就是幻境和现实中的阴暗密室在反反复复。 然而抽人的那位也好不到哪去。霍玉琛死死地盯着她背上那几道血痕,脑中的记忆挥之不去,心脏像是被紧紧挤压着,痛感和快意在交织。待到血流满了那白皙的背,他死死地扯住颈上的银圈,后者红光闪烁,正一分一分地收紧。 “噗!” 翡越虹颤抖地吐出一口血,脸色惨白如纸,如同一大片血红色的花开在灰白色的石面上。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绝美的脸,严肃沉寂的檀香传来。 她要怎么形容这张脸上的神情呢,惶恐、愤怒、仇恨、后悔、强装出的冰冷? “我……咳咳……有一个不太好的想法。”她微微眯起双眼,昏暗的密室里,她的眼和唇反射着薄光。 翡越虹的笑和她的脸一样,面上艳丽张扬,底下是无尽的淡漠和冷。这样的笑会让人着迷,更会让人感到不安全和不踏实。 “你不会是雪山下的那个男妖吧?” “住口!” 一层冰陡然从地面上生出,隔开了翡越虹和霍玉琛。后者披散着的银发随着他剧烈的动作变得凌乱,本来就泛着红的丹凤眼此刻红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滴下泪。 轰的一声,密室的门开启又迅速关闭,里面只剩下了翡越虹。 “这可不妙。” 她松懈下来,只稍稍感叹了一句,就无法克制地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