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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维握紧铜制门把手,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他的掌心满是汗水,发着抖的是还没来得及修剪的、淡粉色的指甲。怦、怦、怦。他的怀里揣着一只超重的兔子。不,你不应该这样激动,他在心里默念,深呼吸、放轻松、放——哦,去他的。他的右手狠狠地把兜里的纸捏成一团,湿热的汗珠让纸张的纹理变得粗糙。如果我们愿意浪费一分钟,把那张可怜的纸从这位不冷静的年轻人掌心扒出来的话,你会发现那是一封信件。然而信封上空空如也。 * “抱歉,没想到今天地铁停运了。” “哦,不用道歉。这不是你们的错。最近城里的地铁站都在翻修。” “你之前要和我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想问问你们进展如何了。” “啊……还是老样子。” “你喜欢老样子,不是么?” “……” “哦对了,你瞧我的记性。他托我转交你这个——前两天我在教令院碰见了他。” “这是什么?哦,我没法理解。” “他让你回家再看。” “多此一举的家伙——你怎么笑了?” “很神奇,他连你的评价都预测到了。” “呃,好吧。我想用下洗手间,可以吗?” * 卡维摁下马桶的冲水按钮,坐在盖子上打开了艾尔海森想交给他的东西——一个空信封。他喘着粗气、弓着背脊,就好像信封里装着一张裁断命运的录取通知书。但他很清楚事实并非如此。或者说,一张录取单或是毕业证并不能决定你的余生。那更何况只是一封信呢? 他把信纸从信封里抽出来。哗啦啦。这是一张教令院办公室的复印用纸。他再一次摁下冲水按钮,纸在他手里展平。 * “外面怎么了?” “在下雨。” * 在下雨。卡维张着嘴,把湿漉漉的空气深吸进肺,然后全部吐出去。冷静,冷静。你二十六岁了,不是那个因为初恋睡不着觉的十五岁小孩了。冷静点,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那个家伙。别让我看不起你。 ……外面在下雨。外面只有雨。这个世界只剩下“雨”。然后伞面宽大的阴影兜住了他们面前泥泞的路。 * “你要走了?” “嗯,我想是的。很抱歉我……” “你不需要道歉。” “……谢谢。” * 咔哒。他闭上眼,狠下心来扭动门锁。轴承吱呀着转动起来,缓慢、平稳,又带点撕心裂肺,听起来就像被顽皮孩童压碎的薯片——压扁它只是因为好玩。派对结束了,如今最后一个客人也要离开。今晚绝对谈不上一场合格的派对,不靠谱的施工队让三分之二的客人都堵在了地铁口,有传言说那其实是因为一份不合适的设计图纸。这个年纪的人买得起房子就买不起车,反过来说也可以。主人说之后再聚,他们看起来不难过。只是找个理由和曾经的朋友们聚一聚而已,提纳里说。我们都不太喜欢“传统”的婚前party,赛诺补充道。 他们很幸福。没有人会比他们更幸福了,卡维心想。这栋小别墅是赛诺酬劳的一部分,而提纳里早早地从教令院辞了职。那里不适合我,我得换个地方,当卡维问起时提纳里这样回答。这件事艾尔海森帮了不小的忙。艾尔海森很少拒绝朋友的请求,尽管在认识卡维之前他没想过交朋友。 卡维终于推开了门。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过速的心跳和掌心的汗水都是因为什么:艾尔海森站在门口。 熟悉的身影撑着一把伞,不绝的雨水顺着房檐从伞面上滑落。毫无疑问这曾是一场大雨。 “你怎么才来?”卡维走到艾尔海森面前,问。 “地铁停运了。”艾尔海森垂下眼睛,注视着跳跃的金色鬓发:下一滴雨珠打湿了它。 “只是因为地铁吗?”卡维执拗地将面前人的目光掰向自己,他不喜欢游移不定的东西,哪怕是那双绿眼睛也不行。 艾尔海森略微思索了一会儿。 “因为下雨了。”他说。 * “喂,您好!我是……,请问您……?是你啊,怎么是个陌生号码?” “手机关机了。” “啊,忘记和你说了!我今天会稍微晚一点,你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我在外面——” “等等,先别挂——好的,这部分我明天给你——你接着说。什么外面?” “外面怎么了?” “在下雨。” “记得拿伞。” * 他们走在第二十三号大街上,肩并着肩,共用一把伞。他们也许曾经走过这条路,也许没有。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脚底的月亮——路灯磨洋工似的闪烁着,看不清路的皮鞋踩碎了镜子,月亮的碎片溅到裤脚上。天上也有一条二十三号街,也会有四十六号、五十三号。艾尔海森看向被打湿的长裤,想起十六岁时经过的橱窗。他再也不会见到那套西装,如同他不会闯入沉积旧货的仓库——时尚是一场接一场的轮回和革命。那是第几条街来着?他早已经记不清。须弥在三十年时间里拓展得太快了,他们修建道路的速度远远超过想名字的设计师。 但起名是一种被忽略的艺术,因为一个符号永远无法承载如此宽厚的灵魂。 所以他在信的开头写:我爱着的。 极乐鸟穷其一生追寻现世之外的美,而顽石只想做一块顽石。鸟说石头是一块璞玉,石头无言,抖落一身青苔:温暖、沉重,是襁褓,也是墓碑。飞鸟说起宇宙之外的奥妙,一边说着一边给石头系上绳子。但是鸟带不走石头,石头也留不住鸟。他们能做的只有把那根麻绳绷紧——徒劳地绷紧。承认自己只会爱上一个人是艾尔海森做过最浪漫的事。然而言语无能,没长脑子的舌头更是会滋生事端。艾尔海森只会拽紧眼前的绳子。 “小心水坑。”他说。 卡维低低地应了声,他的外侧胳膊感受到艾尔海森掌心的温度。手掌之内、手掌之外。五指并拢,因此抓住一枚行将逃逸的星球。星球上开满玫瑰,然而王子不会遇见教会他爱的狐狸。……也许会吧,谁知道呢。 * “他们拜托我,因为他们需要我。” “他们需要我……我因此而高兴。” * 卡维将身体轻轻靠在艾尔海森肩膀上,头顶的伞倾斜着。连续不断的雨珠淋湿了艾尔海森的右肩,也淋湿了梧桐树、杜鹃花和窗外随风飘荡的内裤。卡维无声地抓住艾尔海森的手。这是某种特殊的信号,于是雨声也被一并隔绝在伞外。卡维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在感情面前谈情绪或许本身就是一种谬误。他只是在那片胸怀里靠着,没来得及递出的信沉淀在他心口,仿佛母亲夜深时的呓语。 他咀嚼着一张纸,一张复印纸——这在教令院的办公室里随处可见。他把不清晰的油墨一并吞下去,它们在某个人的衣兜里躺了几个世纪。三年,还是四年?他们多久没有这样依偎着走过一条下雨的街道了?他们的感情不需要一场雨来做粘合剂,精神的倚靠比任何人想象的都更广阔。……是这样吗?平静无波的三年或是四年,和三十年又有什么区别呢? * “你转过头来。” “什么?” “我比他们更需要你。” * 我想要拒绝什么呢?雨会倒着下,然后天上的星星落下来。你在犹豫什么呢? 风刮跑一片月亮,艾尔海森迎合着卡维的动作低下头。他们在雨幕中纠缠成一簇模糊的光影,攒动着的是头顶闪烁不停的街灯。 “在死亡之前,生命的意义即是在未来寻找呼应。” “哪位贤者的大作?” 卡维隐隐约约地笑起来。 “是我。”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