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病中
他在病中
苏侯夫人依旧不信,待老道人走了,她派人跟在后头,看看他是打哪儿来的,是不是雍王府找来骗她的。可跟出门的小厮不久就回来了,禀道:“拐弯的时候,天上突然吹来一阵沙,迷得眼睛睁不开,再一看前面大道,他人已经不见了。” 夫人“啊”的一声。莫非,真是个世外高人? 她匆匆回房,将哭得要死要活的苏金玉拉起来,又细细审她一遍元宵节后几天,她出门的路径和大小事宜。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说你被强盗给......哎!谣言是从哪来的?他怎么不安别的人,官家的女儿有那么多,偏安在你头上!”问完话,苏侯夫人气馁地坐在床沿。 苏金玉擦擦眼泪,心里直打鼓。但她已笃定,只要她一直不承认,别人也不会知道的。她眼下只盼世子是试探她的,他根本没有替身,然后迎她进门,可是......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苏侯夫人,“母亲,我一定要嫁给世子,你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夫人气道:“没有!他再不肯,只能告到皇上跟前了。” 苏金玉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旋即却有了光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那快去啊,替身的事,皇上肯定不信的。” 当晚,镇北侯夫妇商量一番,次日果真告到了皇上跟前。 皇帝李枞扶髯,讶异道:“竟有这样的事,他让你家女儿怀了孕却不认账?——即刻宣雍王和世子觐见,当面对峙。” 半时辰后,雍王和世子一道来了,但世子漠脸色不佳,似生了病,身体软弱无力,走起路来轻飘飘的。皇帝一见,问这是怎么了?雍王答是病还没好。皇帝再看一眼李漠,旋即说起方才镇北侯的话,问有没有这么回事? 李漠道:“绝无此事,若有便认了。” 雍王李桦也道:“诚然,他在病中,怎可能频繁与苏家千金相会呢?如若真的,臣弟与漠儿岂有不认子孙之理?” 皇帝枞道:“你们双方说得都有理,但朕该信谁?”话落把目光投向侯爷,“料想苏侯不敢公然开这么大的玩笑。漠儿,你有什么话快对苏侯说清楚,看中间是不是有误会?” 李漠微颔首,面向苏侯,“侯爷,我向来说话爽直,那么就想问问,若真是本世子所为,为何不早上门说亲,而是等到街头巷尾谣言四起时,才匆匆安到本世子头上?料想令千金的身孕,并非近几日才有的。” “这......”苏侯爷瞪圆了眼睛。他没料到世子漠不讲体面,竟拿市井谣言来说事。 皇帝枞好奇,“噢,什么谣言?” 雍王桦附在他身侧,简单告知。皇帝枞骇然,忽觉咽了苍蝇般不适,抬手指着苏侯,愠怒道:“空xue不来风,是非你家姑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乱谈,乱谈,我李氏血脉岂能混淆!” 苏侯连忙跪下,伏地叩了个头道:“吾皇息怒,借臣十个头颅,臣也不敢啊!臣,只是想替小女求个公道,那元宵节后与小女私会的人确确乃世子本人呀。小女与婢女等人亲见,难道还会认错?” “说不定真是认错了呢?”雍王桦昂起下颌,冷淡道。 少时,皇帝枞从雍王藏头藏尾的话中,得知皇都确实有个男人长得很像世子,并常常冒充世子在外行走。遂豁然开朗,挥手道:“既如此,必定是那个假冒的作怪,把他拿住了,此事便可解了。” “皇上,皇上,事实并非如此!”终于能插上话的苏侯迫切道。 然皇帝已告停,他只得茫然地瘫坐在地上,眼见雍王和世子走了,他才后知后觉,来错了地方啊!他们和皇帝一家亲,又岂会帮外人? 苏侯爷离开大明宫后,在宫中遇到为皇上看天命的张天师。张天师喊住了他,二人言语间,虽未点明此事,但苏侯爷从他话中体会到的暗意却也是:不可以假乱真。 侯爷黯然失色,几乎是信了,立时出宫回府对妻女诉说遭遇,劝她们休再纠缠皇家,免闯下灭顶之灾。还要买一剂药给苏金玉打掉孽种。 但苏金玉哪肯,她手持剪刀扬言就要自尽,逼父母再给她想办法。侯爷束手无策,顿足叹气道:“你若是嫁给他了又如何?你是婚前有孕,又有谣言,倘若生出来的孩子遭他质疑,时时翻旧账,你以为你就能好过?” 苏金玉手中剪刀“啪嗒”落地,她跪下凄然哭道:“那我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吗?以后还有谁要我,父亲母亲,我该怎么办?” 夫人心中悲痛,将她扶起,母女俩双双痛哭。 . . . 入夜,李漠回到秋鹤堂,碧好知道他进宫去了,上前问怎么样了?李漠轻叹气,“就你这小东西叫我装病,装着装着我都以为自己病了。那苏家,在殿上就给打发了。安排的道士也去给他们夫妇俩都说了话。接下来,再看。” 碧好心中唏嘘,这事,确实因李漠而起,而苏金玉,于女子而言也确实太惨。目前没法中和、圆满,她才想出这么个转移苏家的注视的法子。 如果苏家信了苏金玉腹中孩子果真不是世子的,便会把账算在那替身头上了。 即使替身尚未抓到,他们也不能再打着世子不认人的名号去告状。 又或者,还有别的方法可解,譬如,是苏金玉单方面了事。 夜间碧好上了榻,李漠扔下手中的书,双臂拥着她一起躺进被窝。碧好轻轻推他,“你别,都在为你和替身发愁呢。” 李漠手上不动了,高挺的鼻梁却蹭着她的颈窝,“我在想,替身跟苏金玉这么容易就有了,旁人都那么容易,怎么偏我和你,一直没有?” 碧好轻嗤,“那是怪我呀?可是我上次看过大夫,说我很好。你......” “那是我的问题,我有什么隐疾?”李漠语气坦然,不过倒更像是跟她开玩笑开惯了的意味。 碧好挠挠他的腰,“这可是你说的,我没说。我想叫你去看大夫呢,可你这位高贵的爷们儿,怎能屈尊去查那些个。” 李漠喘息,干脆道:“我愿去。” 这便像是男人好面子,想要与自己证明自己行的一场较量。李漠真把看大夫的事情记下了,不过在他尚未查明身体前,碧好她仅凭一句话,便替他摆平了苏金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