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有点心累的重力使丢完鱼，冲了一会儿热水，让身体回暖之后就扭头把人丢在浴室，去厨房做早饭顺便评一下心气，因为他不想一大早，尤其是圣诞节的早上跟太宰吵架，虽然看青年的架势应该真的只是不小心，而不是在约会途中蓄意跳海入水。 可他还是很不高兴。 但准备料理的途中，中原中也突然意识到，自从应下了和他的约定之后，太宰虽然仍然会自杀，但都会下意识地选择能够完全避开自己的地点，甚至偶尔被自己撞到之后，态度会变得古怪起来，就好像……在心虚似的。 因为自杀……不管认不认真，按约定来说都是违约。 重力使难得的纠结起来，开始思考青年到底是跟他自己说的一样，每次玩闹一样的自杀其实都是认真的，只是不幸失败而已，亦或者太宰可能比他以为的，还要慎重和认真地对待两人之间的约定。 无论是哪个结果，好像都会让中原中也心情格外复杂的样子。 浴室里泡澡的青年可不知道自家的狗狗正处于少见的动脑状态，热水的温度正好，浴池又十分宽敞，足够躺下两个成年男性，因此他可以快乐地整个人泡进去，一边吐着泡泡一边享受在温热的水流中模拟入水的舒适与安心。 因为太舒服了，太宰差点又在浴室睡着，最后还是空空如也的肚子仿佛闹铃一样咕噜噜地叫唤起来，这才把青年从浴缸里叫起来，勉勉强强披上浴袍出去吃饭。 “虽然冬天早上的海水确实够冷，但你也泡得太久了吧？”喝着咖啡的重力使皱眉看向青年湿漉漉的，不仅没吹甚至没擦的头发。幸而起居室里的空调足够暖和，外加青年已经泡得皮肤发红，否则他可能就要一个暴栗打过去。 “唔，因为中也准备的新浴缸确实很舒服嘛。”青年笑盈盈地说道，丝毫没有反省的样子，“差点就睡着了呢。” 重力使不爽地咂咂舌，“就知道是这样。”然后推了推餐桌上的盘子，“把早饭吃了，等下我去驾驶室加个速改个航线，反正只是在外围转圈而已，应该很快就能进港口。” “是是是，这么惦记工作，中也真是勤劳，森先生想必十分欣慰吧。”青年没精打采地应声道。 “烦死了，你以为是谁的缘故？早去才能早结束啊，螃蟹要料理的好吃可是很麻烦的好吧！尤其这次定的又都是个头很大的家伙。” “呜哇！！我预定的豪华海鲜宴会！！”终于听到了中意话语的太宰，不仅眼睛亮了起来，整个人周身都开满了小花。 “所以……你也早点搞定回来啊。”中原中也小声嘟哝着，抬起杯子喝了一口几乎见底的咖啡。 明明昨晚是难得的，无人打搅的相处时间，结果自己因为太累直接睡了过去，虽然睡眠质量确实很不错吧，但真正想要专心享受的，和太宰一起迎来清晨的机会却由于这样那样的缘故被打搅得很彻底，重力使多少有点介意。所幸他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性格，因此又犹犹豫豫地递出了邀请的话语，连掩饰的姿态都十分粗枝大叶的那种。 “嗳……我啊。”青年理所当然地耸耸肩，“因为昨天晚上太闲，干脆就用手机上网看了下情况，然后远程解决了啦，虽然现在不去也行，但出于礼貌，明天最好露个脸。” “……哦。”其实有做好去接人准备的干部先生，整个听的一愣一愣的，“等等，现在侦探的工作那么轻松的吗？” “哎呀，”太宰笑盈盈地说道，“乱步先生都说了是‘礼物’了吧？要是很辛苦的话就不能叫礼物了哦？” 中原中也思考了一会儿，“你的同盟终于靠谱了一回。” “中也，你在拿谁跟乱步先生比？” “……那只老鼠？”姑且他们有同盟，过吧，虽然是非常塑料的欺诈同盟。 “中也，你那个比较方式对乱步先生太失礼了！！！连带着对同盟这个字眼都很失礼！！” “唔，对不起？” “把圣诞节的回礼准备得更丰盛一点。” “行吧。”重力使露出有点麻烦的表情，但并没有反对，来自太宰的要求，只要不是很离谱的内容，大部分他都很少反对。 “好啦，跟脑容量太细小的生物聊天可真是费力啊，我原本就咕咕叫的肚子再也等不下去……嗯？”青年盯着盘子里形状奇怪的吐司和煎蛋，十分微妙地沉默了一会儿，“……中也，这个，算是？” 总算想起来要往杯子里倒咖啡的重力使不明所以地转过去看了一眼，“虽然昆虫和螃蟹都是节肢动物，但我觉得正常的蝴蝶应该不会好吃，起码肯定没有螃蟹好吃。” “……所以？” “所以你就拿这个将就一下吧，只是随便拼了个形状，味道跟平时一样啦，别想着吃纸蝴蝶或者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蝴蝶了。”以为太宰只是单纯的异食癖发作（吃过各种奇妙蘑菇），因此对青年吃下纸蝴蝶的行为十分无奈的重力使这么说道。 太宰看看盘子里用吐司跟煎蛋拼出来的，歪歪扭扭的蝴蝶，再看看一脸嫌弃表情的干部先生，突然就放声大笑起来，甚至笑出了眼泪。 “干嘛啦！这到底有什么好笑！！就算我拼的很烂也不用这么笑话我吧！”被青年笑得整个人都不变得不自在的重力使，恼羞成怒地拍起了桌子，试图干脆把那盘早餐物理性毁灭掉。 “虽然拼的确实很烂，不过味道还不错的啦。”哪怕是一边笑到抹眼泪，太宰也还是动作迅速地把这份早餐拯救下来，然后用单手端着远离桌子的方式轻易躲过重力使的魔爪，并把吐司蝴蝶毫不留情地切开吃掉了。 “……什么嘛，还以为你会想说做成标本留念什么的呢。”发现青年嘲笑完的反应竟然只是很普通的吃掉，中原中也本来也没有认真的怒气便轻易地消散了。 “啊，中也不说我还忘记了有这个选项，不过没关系，明天早上再做一份吧，到时候我就把它塑封起来当做圣诞节的纪念如何？”把空盘放回桌上的太宰带着一种古怪的笑意，如是说道。 “白痴，你都这么说了谁会做啊！” “那么中也，要打赌吗？”青年看着他，露出中原中也熟悉的，明显在算计什么的表情，“下次见面的时候，肯定会再给我做一份的，嗯，说不定还会求着让我多吃几份？” 因为教训太多而立刻陷入了PTSD的重力使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我说你啊，想干嘛就直接说行不行，难得的圣诞节，我又不会刻意扫你的兴。” “呼呼，所以，不赌吗？”那张漂亮的面孔从上方俯视下来，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会令重力使烦躁的挑衅神色。 “赌注是什么。”干部先生犹犹豫豫地靠过来，明明也吃过很多次苦头了，但太宰只要稍稍摆出轻蔑的神色，就会让中原中也忍不住回应一下。 毕竟那可是来自太宰的挑战，哪怕输了比赛也不能输气势。 “唔。”青年沉吟了片刻，“指望中也在新年假期抽出空来应该不可能，肯定不是这边跑就是那边跑，所以赌注就是1月的最后一周？” 重力使用很难形容的表情看向他，“喂，太宰，你故意的吧？” “什么？” “这种谁赢了都没差的东西压根就不能叫赌注吧？？”就算这么说，但光看中原中也眼睛发亮，耳朵和脸颊都有些泛红的样子就知道他一点也不讨厌就是了，毕竟这是太宰第一次的主动邀约。 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现在家里沙发上的行为不能叫约会，干部先生觉得那个只能称为夜袭，至于发短信过来点东点西最后要求他送货上门的行为，显然只能称之为点菜。 虽然最终谁是那盘菜并不好说。 “当然有差别哦？毕竟谁赢了谁就负责决定行程？”青年看着很认真的说道。 “所以说，你故意的吧？”中原中也一脸没辙地说道，“越听越觉得让你赢才是好事，这样就能让你从口袋里掏钱了。” “唔，那么中也，你现在就打算多做几份，求着我吃了吗？”太宰笑意盎然地问道。 “做梦，都说了不会做啊，再安排一次行程也没什么问题。”重力使故意带点坏心眼地说道，“等着输掉吧，太宰。” “呼呼呼，这里友好地提醒一下，我也只有现在比较饿，等下一次，就算中也做了，也不一定会想要吃呢。”青年眉眼弯弯，满脸赢定了的狡黠神色。 “那你就破财定行程吧，先说好，记得准备点不会让我嫌弃的酒啊，哪怕是日本酒也行。”怎么想都觉得哪边也不吃亏的中原中也，很是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施施然地回应道。 “真是的，重点难道是酒吗？小矮子好麻烦。”太宰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了知道了，会让你心服口服的——既然都说好了，我们来谈点别的。” “还有什么事？”重力使奇怪地问道。 “嘛，虽然很少那么干，不过我难得帮小狗狗解决了一下工作哦？”青年动作轻盈地伸手一撑，从站在餐桌旁变成坐上了餐桌，然后慢慢抬起仍未干透的脚掌，带着湿气轻轻踏在中原中也的衣襟上，“昨晚就跟芥川说了声你有点事，会花点时间，让他先去替你见见人。”就算是首领直属的游击队长，芥川也没资格去分部查账，但如果只是替干部先生做做寒暄工作是没问题的。 虽然正常来说谁也不会选芥川这个思考回路奇怪的家伙去干打招呼的事情就是了，很容易引起歧义——指各种意义的负面歧义。 “你这家伙……希望明天我去的时候分部还没被芥川拆掉……”重力使很有点无助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之前类似的工作也没出过问题吧？那孩子其实挺能干的。” “你这话倒是当着他的面说啊？” “我现在只想解决一下还没吃饱的肚子。”太宰微笑着说道，“中也，你确定还要继续聊芥川的事吗？” 中原中也慢慢伸手抓住胸口的脚掌，抬起头冲太宰勾勾嘴角，“啊，知道了，改聊点料理鱼类的心得，是吧？” “托某人的福，现在心得还挺多的，正想试试看呢。” 他露出十分愉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