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 （剧情铺垫）

    “杉杉拜拜～”

    “拜拜～”

    顾杉杉挥手跟班里同学告别，敲了敲后排的桌子。

    “一起回家吗小小？”

    “嗯……”

    黑色碎发的少年背起书包站起来，白净的脸上是精致的五官，高挑的身材跟“小小”沾不上一点边。

    顾杉杉拒绝了他要帮自己背包的手，往前面走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洛南垂下眼收回了自己的手，塞进口袋里，默默跟在她后面。

    顾家和洛家是世交，家境都不错，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洛南小时候很瘦弱，顾杉杉从小就叫他“小小”。

    变故横生在六年前，洛南一家去爬山，遭遇山体滑坡，他们一家被困在一个山洞里，一个月后搜救人员只救出来了洛南。

    顾杉杉一家赶到医院的时候，洛南还在昏迷，顾杉杉整天整夜守在他身边等他醒来，顾父顾母知道俩孩子感情好也没阻止，每天都来送饭。

    但是等他醒来，他好像已经不会说话了，他不排斥人的接近，却也不会对外界有任何反应，只有看到顾杉杉不停落泪的时候，才会面无表情的抬手去擦她的眼泪。

    他甚至连哭泣都没有，他只是这样盯着所有人。

    顾父顾母帮忙处理了洛家的遗产，把洛南接到家里来照顾，不是不想把他留给他家里的长辈，只是他好像只对顾杉杉有反应，大家都心疼这个孩子，全都顺着他的想法来。

    洛南自那以后会惧怕黑暗，惧怕血液，会在梦中惊醒，捂着心口大口喘气。

    他以为他自己隐藏的很好，但顾杉杉都知道。

    “好冷，你的口袋借我暖暖。”

    “嗯……”

    顾杉杉回头看着洛南低垂的头，把自己的手伸进了他的口袋里，已经入冬了，高三下了晚自习之后外面天色就很黑了。

    洛南把掌心悄悄往角落挪，给她留位置，又怕离远了触碰不到她了，保持在一个因为走路时不时碰到的距离。

    顾杉杉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对自己是最特殊的，但是他总会莫名其妙疏远自己，又会在暗处偷偷观察自己，却从来不向她靠近一步。

    小熊里的摄像头，书桌前的存钱罐微型监控她都知道，她没有管。

    洗漱间里的镜像她也知道，但是淋浴间和厕所都有隔门，她也随他去了。

    顾杉杉抬头悄悄看他，趁机摸了一把他的手，洛南手指往回蜷缩了起来，不动了。

    就是这样，永远对她的接近熟视无睹，逃避，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壳子里。

    回到家之后，顾父顾父日常问了一下学习情况，就放孩子们去睡觉了。

    顾杉杉躺在柔软的床上，想着洛南，想着未来，渐渐地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门口的把手被无声的转开，白皙的少年穿着单薄的睡衣，光着脚走进来，面无表情，抱膝坐在她床边，然后歪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在黑暗里，月光从窗外洒进，投下一抹阴暗的白光，印在洛南脸上，他只坐了一会儿，就起身想要换小熊，这样的小熊他有很多很多。

    但是今天小熊被顾杉杉抱在了怀里，他站了一会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洛南回到房间，黑暗的环境里没有她，空寂得让他浑身颤栗，浑身冒出冷汗，他克制着恐惧爬上床缩进被子里，在被窝里打开手机。

    监控里的女孩裹紧了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正在均匀呼吸着做梦。

    每一个夜不能寐的日子里，他就是这样看着女孩入睡又惊醒，入睡又惊醒。

    高三的学习辛苦且紧凑，在每天做不完的试卷里，在每天评讲不完的考题中，离高考只有一个月了。

    “杉杉，你想考什么大学？”

    顾母在两个孩子好不容易的半天假期里做了一堆菜，一家人坐在餐桌上闲聊。

    “我就上本市的大学吧，不想跑远了。”

    顾杉杉夹了块可乐鸡翅塞进嘴里，烫的直吐舌，口齿不清的说话。

    洛南停顿了一下，又继续低头吃饭。

    “那南南呢？”

    顾父询问边上的少年，洛南正在犹豫要不要给她夹可乐鸡翅到碗里，冷着一会儿好上口，但顾杉杉正因为这个问题，最近在和他冷战。

    “我……我想去外省看看。”

    洛南抬眼看向顾父，还是说了自己的想法。

    他低下头不敢去看顾杉杉的表情，他已经越来越克制不住自己了，坐在她床边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想让她抱他。

    他怕她会发现，会看到他恶心的另一面，会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卑劣不堪的怪物。

    他想靠近她的，如果他还能算上是一个人的话。

    顾杉杉悄悄翻了个白眼，行吧，走远点，老娘出去玩，急不死你，擦擦手下餐桌拿起沙发上的书包。

    “我吃饱了，去学校了。”

    “诶！！！你又不等南南啊。”

    顾母抬头唤了两句，但顾杉杉已经出门了。

    洛南的头更低了，那个鸡翅最终还没有夹进顾杉杉的碗里，握着筷子的手用力到发白。

    “最近学习板报，她提前去画板报了。”

    洛南抬头漏出一个微笑，替她开脱。

    高考成绩出来了，顾杉杉正常发挥上了本地的A大学，洛南也如愿报考去了北方的B大。

    这个暑假他们相处的平静但又少了点什么，临别那天顾杉杉甚至气得没有来送他，抓起小背包就去和朋友玩了。

    她不明白他究竟在害怕什么，明明她从来都没有放开过他的手。

    顾父顾母把洛南送到了登机口，洛南挥手告别进去，却自己悄悄改签了最后一班航班，然后坐在机场角落里固执的等顾杉杉。

    他知道是自己把她推开的，可是这次不见，下次见面就是暑假了，他还是想等等看。

    洛南拿出手机看女孩卧室的监控，却发现她不在房间里，又打开她手机上的追踪定位，发现在本市的商业街，他垂头看着那个红点在商业街来回移动。

    “女士们先生们……”

    冰冷的语音在候机厅里回响，洛南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推着行李箱去检票了。

    顾杉杉没有选择住宿，没课就宅在家里，有课骑小电驴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偶尔出去玩也不会跑太远。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她知道要让洛南看得见她才行。

    洛南也没有住在寝室，自己租了个房子在外面，父母的遗产基本都留给了他，他临走前更换了她房间里的设备，都换成了最新款，节能省电且清晰，一次能用一年。

    他买了四个电脑，分别对应四个监控，书桌前的她，洗漱的她，睡觉的她，还有客厅有一个，虽然她平常不在客厅呆，顾父顾母看电视比较多，她只有吃饭的时候会出来，尽管如此他也还是安了。

    洛南坐在电脑面前，趴在桌子上看着屏幕，少女正在书桌前打游戏，嘴里叽里咕噜的在骂着什么。

    他觉得自己真的挺恶心的，顾父顾母收留他六年，让他体会家的感觉，可他还恬不知耻的觊觎他们的女儿，那是他现在能保持活着的所有动力。

    他还打印了一些女孩的照片放在枕头底下，自己一个人住的洛南，好像彻底变成了跟踪变态狂。

    如果有一天被发现了，会怎么样呢？

    洛南把照片按在胸口。

    他想，他也还是会活下去的，因为他是爸爸mama用血rou留下来的孩子。

    只是，爸爸mama，行尸走rou也能算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