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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5

    李承泽拉开卧室门的时候,手里的公文包还没放下,他望向他那张不算大的双人床上,看到范闲和李承乾一人一边霸占了整张床。

    他应该感到惊讶的,但他内心却充满了理所当然的笃定。范闲还穿着那身深绿色的手术服,结实的肌rou和血管明显的前臂露出来随意搭在曲起的腿上,而李承乾还是西装革履连皮鞋都没脱,尖头皮鞋踩在李承泽深色的床单上也没让李承泽大为光火。

    好像事情本应如此。

    他们热切地向他伸出手把他拉到那张已经没有多少空间的床上,床铺触感蓬松柔软,像飘在云上,和他原本坚硬的棕床完全不同。他喃喃地想要抱怨是谁换了他的床垫,却被两只不同的手摸上大腿和腰间。

    他余光瞥见李承乾扯下领带,粗鲁地拉开衬衣的扣子,露出总是让他爱不释手的锁骨和胸口。李承泽着迷的抚摸上那片白花花的胸口,他甚至能数清李承乾的胸口有几颗小痣。记忆中的胸肌还和以前那样柔软又充满弹性,让他想把脸埋进去深吸李承乾身上被太阳晒过后草地的温热香气。这少年般的体香总让李承泽回忆起少时远远在教学楼上看弟弟打球的时光,盛夏里隐秘的注视闻不到少年身上的汗味,却能嗅到被风卷来的户外的芬芳。

    范闲的味道却完全不一样,他埋在李承泽的脖颈间磨蹭,裹挟着烟草味的麝香热度灼人,却又掺杂着医院里散不去的消毒水味,禁忌又惑人,范闲每次入侵他的私人空间都让李承泽身体深处的欲望蓬勃生长。

    范闲和李承乾一样,都好闻极了。他还记得海棠朵朵说过,人类的嗅觉能够帮助他们筛选合适的伴侣,好闻的伴侣说明他们的荷尔蒙相契合,DNA合适生出的孩子也会更健康。

    他不着边际的想,自己与李承乾或范闲的孩子大概会聪明又漂亮。他放松下身体让两人在他身上胡作非为,范闲正在啄吻他的锁骨,李承乾已经拉下他的裤子,张口把他下身不知何时硬起的东西含进嘴里。

    李承泽模糊的意识里听见自己让李承乾松口,他刚回家还没有洗澡。李承乾却不在意地握住他yinjing的根部,掌心握住粘腻的体液和口水的混合物作为润滑上下撸动,李承乾的舌头缠在他的guitou上,两颊鼓起把yinjing吃得更深,但他说话的声音却很清晰,为二哥吹箫不用那么麻烦。

    范闲笑得不怀好意,捏住李承泽的下巴尖把人转向自己,别老看他,我会吃醋的。范闲的脸凑得很近,李承泽能看清他下巴和两鬓忙碌一天后新生出的胡茬。范医生和李承乾一样臭美,平日里总是把下巴刮得干干净净,亲吻的时候李承泽能闻到他檀木香的须后膏,只有昨日偶遇才瞧见了范闲来不及收拾泛起青色的下巴颏。

    昨日李承泽就在想,这些青黑的胡茬子亲吻起来是什么触感?但范闲的亲吻依然是熟悉的檀香味让李承泽有些失望,他想闻见男人凌乱不堪的一面,这样在床上他才不会显得那么赤裸——脆弱。

    范闲顺着他的嘴亲到他光裸的小腹被李承乾的脑袋挡住,于是他跪行着爬到李承泽的双腿之间。李承泽听见窸窣的衣物声,却看不见两腿间的情状,他想伸手推开李承乾,却不知道双手何时被手铐绑在床头动弹不得。他生气地想让他们松开他,出口却只剩下略带嗔怪的吟哦,他感到有什么东西顶在他空虚已久的后xue,他想那大概是范闲的yinjing,他磨蹭蠕动,放荡呻吟想让范闲能赶紧进来给他个痛快。

    范闲和李承乾却突然不动了,他们转瞬回到李承泽的两侧,一人咬着一边他的耳朵。范闲在他耳边低语,承泽未免太过贪心了,李承乾却是那日带着啜泣的低吟,二哥……

    李承泽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在酒店,他眼睁睁瞧着李承乾眼里泪珠落下,嘀嗒,正好落进他无法合上的眼瞳。

    嘀嗒,嘀嗒。

    床头的闹钟在黑夜里格外清晰可闻。李承泽猛地在床上睁开眼,cao,他忍不住骂了一句,他一只胳臂捂住眼睛,他甚至懒得去抽床头的纸巾就把另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毫不怜惜甚至可以说粗暴地撸动起自己的yinjing,他打心底里觉得自己这副身体饥渴又廉价,在梦中对着两个弟弟摇尾乞怜,予取予求。

    闭上眼睛,黑暗中李承泽的脑海仍能清晰浮现出范闲前臂上青色的血管,李承乾突起的喉结,范闲青色的下颚,李承乾rou粉的乳晕,范闲下垂的眼角,李承乾浓黑的剑眉。李承泽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他哑着嗓子喊,范闲,承乾。

    他想象范闲长着茧子的手正握住他的yinjing,李承乾的鼻尖蹭在他敏感的乳尖,高潮来临的时候李承泽几乎断气,他无声地尖叫,抽搐,眼角溢出生理的泪水。

    他从被子里抽出自己沾满jingye的手,白浊的液体在月光的照耀下只让李承泽反胃恶心,他觉得自己下贱可笑,竟肖想两个弟弟的rou体和温情到做春梦甚至发情自慰。

    我就是这样一个畸形的,靠luanlun性奋的变态么?李承泽的身体从未像现在这般空虚,他想念范闲的亲吻拥抱,想念李承乾的爱抚厮磨。

    他清理干净自己躺回被窝里却睡意全无,窗台上叶尾干枯的绿植被从窗缝里偷溜进来的风吹得打颤,他想,也许是时候找李承乾开诚布公的谈谈了。

    谢必安向他确认这段时间李承乾也没有回大宅住,李承乾的微信朋友圈也屏蔽了李承泽,至于那位常年镇守在李承乾办公室门口的秘书小姐口风极严堪比宫典,难怪李承乾对她颇为看重。最后还是靠他最要好的兄弟——海棠朵朵女士,她在敲诈了他们教研室半个月的壮劳力后才给李承泽发了李承乾最新的朋友圈定位。

    露天篮球场的大灯晃地李承泽眼睛疼,从以前李承乾就一直保持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等生形象,不像李承泽打小就骄奢yin逸,四体不勤,熬到研究生被战豆豆忽悠到田里才算分清个五谷。

    球场上的李承乾过人、带球、上篮一气呵成,威风更盛当年,李承泽在场外抱着手臂看他弟弟在塑胶地板上挥汗如雨,他不喜欢这些个流汗的活动,但并不妨碍他欣赏打球人流畅的肌rou线条。

    李承乾在李承泽出现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他二哥了,同样也注意到他二哥落在他身体上灼热的视线,李承乾头回体会到良家妇女被视jian时汗毛倒立的感受,他哥看他的眼神仿佛他不着片屡、当场裸奔。

    硬着头皮坚持到散场,李承乾的队友还责怪他今日表现大失水准,李承乾用毛巾吸去发梢滴落的汗水,不好意思地赔不是。他挥别球友,拎起包往外走,李承泽就默默跟在他身后,李承乾把包扔在他的古董小绵羊的脚踏上,戴上头盔径自拧钥匙点火。

    李承泽好整以暇地上了他停在路边的那辆破奥迪,李承乾粗略瞥过发现车左前又多了几道划痕。李承乾在前头慢悠悠地突突颠着他的小摩托,李承泽以20迈的速度跟在他屁股后面,谁也不着急。

    李承乾的小绵羊拐进高级公寓的地下车库,李承泽的车进不去就停在路边。他下车整整领子,就在李承乾公寓一楼的大厅沙发上坐下玩儿手机。过了半个小时,李承泽的candy crush已经披荆斩棘过了十几关,李承乾才从楼上下来。

    显然是刚刚洗完澡,李承乾戴着大镜框的金边眼镜,平时被定型到额后的刘海乖巧的散在额前,湿漉漉还没吹。他上身过大的居家服堪堪露出指尖,下半身是舒适的运动长裤,脚上趿拉着浅蓝的布拖鞋,走起路来在大理石砖上发出轻快的啪嗒声,乍一眼还以为是乳臭未干的大学新生。

    他还是没搭理在沙发上玩儿手机的李承泽,捏着手机往楼外走。又二十来分钟,李承乾满载而归,左手是零食饮料,右手提着便利店卖的关东煮,李承泽眼角余光准确地捕捉到从塑料袋口冒出的竹签和蒸腾的热气。

    李承乾今晚头一次正眼瞧他二哥,李承泽心领神会立马从沙发拍拍屁股站起身跟在李承乾身后一块儿上了电梯。等进了李承乾这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小公寓,两人还是零交流,好像对于两人来说脑电波交流完全足够了。

    这间公寓比李承乾在大宅的卧室要个人气质鲜明得多,落地窗前几张油画布堆叠在一起,还有一幅画到一半的立在画板上,舒服的长沙发和性冷淡风格的方形花盆自成一体,电视机前头PS4和落在一边的实况篮球盘盒还没收好。墙上挂着的画框有些是李承乾自己的画作或者摄影作品,还有一些是他拍来的艺术家作品,大多是些阴阳怪气,嬉皮风格明显的插画,老一些的也都是政治寓意更为鲜明的波普艺术。

    “老头知道你这些小爱好么?”李承泽站在李承乾的画布前,仔细端详李承乾还没完成的那幅作品。

    李承乾从小厨房里拿了双筷子走出来,“你来就是替父亲兴师问罪?”他端起关东煮的盒子,小口对着海带结呼气,“他偏爱国画还不兴我喜欢些新潮玩意儿?”

    李承泽蹲在盘腿坐着的李承乾身边,抄起李承乾扔在茶几上的手柄,李承乾的PS4里除了历代实况篮球,空空如也,“你这第九艺术的品味可就不咋地了呀……”他兴味索然地扔下手柄,李承乾用手机调出apple tv的遥控器换到网络电台,“你最近躲在这儿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啊,李承乾。”

    漫无目的浏览节目的手顿了一下,李承乾随手点开一部星战:“……也就一般般。”

    李承乾的把海带吃完,刚打算喝汤,手里的塑料碗就被他二哥抢过去,并在李承泽视线的威胁下老老实实把筷子递到他哥张开的手里。李承泽吃东西急却是个猫舌头,一碰热乎吃食就喜欢呼哧嘴巴舌头,一个人竟能把饭吃得十分热闹。整个公寓几乎都是智能家电,比老宅子方便很多,李承乾手机点两下客厅就只剩几盏柔和的小灯,李承乾下巴枕在抱枕上,边看凯洛伦甩开光剑边吃薯片,表情严肃仿佛正在观看教学纪录片。

    李承泽吃完也有样学样从茶几下的木框里拉出毛毯,他光着脚没穿袜子,外套一进门就脱了,畏寒的他四肢冰凉,李承乾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只抱枕塞到他悬空的后腰,让他在沙发上舒舒服服调整成自己喜欢的姿势。李承泽从胃暖到脚丫,昏暗的环境和身边人温热的体温都让他昏昏欲睡,他差点就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但每当李承泽企图开口,李承乾就会把热茶或着零食塞到他嘴里,李承泽只好乖乖闭嘴,陪加班狂魔李承乾度过一个本该忙碌却无所事事的工作日夜晚。

    他有多久没和他的傻瓜弟弟这样静静呆着了?他已经忘了和李承乾呆在一起无所事事是什么感觉了。初中的时候他们还经常安安静静在学生会办公室对坐,相安无事地做自己的事情,高中多了海棠朵朵热闹了许多,也几乎没有再与李承乾独处的时光。

    他开始和海棠朵朵一块做些不着调的混账事,捉弄同学,捉弄老师,捉弄李承乾。李承乾即便每次咬牙切齿但从来没有向父亲告过黑状,为此李承泽还觉得这个傻弟弟虽然呆了些,却也讲究江湖道义。后来李承乾被老头打包去了海外,一别经年,少有聚首,别提独处了,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再后来便是毕业那个晚上,李承乾突然找到自己,他们独处的时间倒是多了不少,却多是释放压力解决欲望。他们在床上从来互不相让,不愿对方压自己一头,李承泽每每在李承乾身上抓出几日都不见好的血印子,李承乾就会干得更狠逼李承泽骂他畜生才好。

    下了床,穿回衣服,二人又缄口不语,形同陌路。

    也许他们只配在床上做兽,不配在人间做人。毕竟兄弟luanlun说出去可比兄弟阋墙难听多了不是?

    李承乾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但他那日的眼泪却侵蚀了李承泽作为人那一面的壁垒,让他理性的铁栅生了锈。电视机屏幕的光影把李承乾脸部的棱角都柔和了,但他仍能看到李承乾内心某处被压抑的叛逆正在茁壮成长,今日或许只是一座塞满尖酸刻薄的小公寓,明日也许就是一座喧嚣滑稽的城池。

    少年,终将成王。李承乾如今已经坐上了实权董事的座位,不出意外,他有朝一日会成为这商业帝国的统治者。

    只是他最后会以血加冕,还是亲吻先王的脚背受冠?

    未来的事,李承泽说不好,但此时此刻他内心里却多了些不该有的期许。

    这次能不一样吗?不管是李承乾,还是范闲,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惊喜吗?他在李承乾看不见的地方自嘲地笑,明明是个从来没得到过幸福的人,却贪得无厌,想要把能抓住的一丁点儿爱都攒在手里,捏得变形也不愿松开。

    电影播完,李承泽已经靠着李承乾睡得香甜。

    李承乾瞧着那张让人来气的睡脸想,越来越搞不懂他这个二哥,他最近躲着他二哥,毕竟之前在李承泽面前丢人丢大发了,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可他越躲李承泽反而越上赶着。

    那天在宾馆李承泽一把刀在他心口剜出一个口子,让人瞧见了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真心,就像那日在美术馆的吻一样,李承乾在商业策略上有多豪气大胆,在对李承泽的情感上就有多胆小如鼠,他每暴露一点自己,就要往回缩得更深。

    他深怕李承泽知道后,他们最后一点联系也烟消云散,但他哥不仅没有跑得远远的,反而往他身边凑,他真想把他二哥的头盖骨撬开看看里头都是些什么弯弯绕。

    李承泽今晚每次试图开口,他都害怕李承泽说他们就这么断了吧。他摸不透李承泽的心思,他这几日每天都听海棠朵朵报告李承泽和范闲又发生了什么,他自虐地想要知道更多细节,他嫉妒范闲可以这般明目张胆,任性妄为,他也羡慕范闲可以这般潇洒肆意,不拘一格。

    他李承乾不能给的东西,范闲却任意挥洒,但即便这样,李承泽还回来找他了。

    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抱有一些期待?

    李承泽也许并不只是一味贪恋rou体上的温存,对自己也有超出父亲允许范围的情愫?

    李承乾同样不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儿。

    他只知道他这个哥哥,看似骄纵任性,潇洒决绝,可一旦惹他不高兴他都睚眦必报,小气得紧却总要假装满不在乎,撒手把捧在心尖的东西摔在地上好表现他没有丝毫留恋,李弘成那会儿他走得不带一片云彩,燕小乙那次他也断干脆利落。

    明明是个斤斤计较,一分爱恨都放在天平上小心称量的人。

    同时李承泽本人却又那般惊才绝艳,光是站在那儿就让李承乾挪不开眼,在万丈光芒的才情和风流下,就连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心眼和故作逞强都显得可爱起来。

    李承乾把那个不知道真睡还是假睡的哥哥从沙发上抱起来放到卧室的床上,自己将就着缩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他还没有做好让李承泽扒拉开血rou再次直视自己那颗脆弱的小心脏的准备。

    沙发毕竟不如他贵得要死的床舒服,毛毯也不如棉被来得厚实,夜里的寒意顺着他盖不严实的边边角角侵袭而来,他在毯子下瑟瑟发抖,挣扎在梦境和现实中。

    他隐约听到屋里的动静,但又不愿意离开仅有一点温暖的毯子。脚步声很轻很轻,贴在他耳边的气息也轻地仿佛夜露凝成的一缕青烟。

    承乾,我从没喜欢过女人。

    而后气息和冷淡的香味袅袅婷婷飘远,和月光的影子一起藏进李承乾触不到的虚空。

    李承乾睁开眼,李承泽已经走了,徒留下他一颗砰砰跳的心脏在寒凉的夜里开出不经摧折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