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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西宫之中,淑妃瞟了眼跟前母家的这位庶出侄女,尽管她唯唯诺诺,自己十分瞧不上眼。可她母家人丁凋零,眼下,也只有这一个侄女可用了。 “熹儿,你若不愿,姨母便不逼你。”她冷冷一哼,这时身边的贴身侍婢归来,告诉她事情已经准备妥当了。 唤做熹儿的姑娘尽管此刻肩膀在发抖,但却还是咬下牙心一横下定了决心。她起身与淑妃磕了个头,起身时说到:“姨母,侄儿愿意的!” “好!到不愧对家中将门之血。”淑妃内心一乐,唇角缓缓勾起。接着对身旁的侍婢使了个眼色,“云心会跟着你一同前去,届时听她的指示便好。” 直到云心将熹儿扶起来,她都还是有点隐隐的惧怕。虽然只是在宫中长街远远地瞥见大殿下,然而他人生的俊逸,自己倒也是有几分乐意。 可,听闻大殿下是手刃多少北境戎人的杀神。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娇女,如何能不惧怕这样暴戾的男子? 出了西宫,云心带着熹儿缓缓往嘉御院走去。 而她们身后却又跟了个西宫另一处宫苑的宫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叶昭仪自太极宫前求情那日过后,便一直心中隐隐不爽快。她从小出生富贵奢华,就算家在南天门之乱时遭了罪,可她叶家财富千千万,损失多少她实则没有一个大致的概念。在那之后叶家依然的奢靡生活让她本能的以为损失的根本不算什么。 而进宫,她本就秉着要朝向四妃的位置去的。若是能得个一子一女,想必还能被册封中宫。 然而她等啊等,仿佛岩庆帝就不拿她们当回事儿一般。宫里的日子不比宫外,家人尚且会送些体己的金银细软,可到底寄人篱下,她是过不痛快的…… 儿时的密友,此时此刻有的已经是官夫人,有的也有儿有女。翩翩她年纪渐长还是个闺女身。不服是肯定有的,然而此前皇帝也从不光临后宫,其他女人们也和自己差不多,遂没有那么多抱怨。 可一个皇贵妃,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把许多深宫女人们的怨气都激起。所谓过分的宠爱也能将这个人置于众矢之的。 自那日从太极宫离开后,一记便浮上她心头…… 只是现下被算计的主角还在宴席中,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全然不知。 —— 嘉御院内,莺儿姗姗来迟。只因这一次宴席达达利亚邀请了和裕茶馆的戏班子前来为诸位贵人登台演出助兴。而当红名伶云堇因为是皇贵妃请进宫的客卿,遂其身份地位颇重,当她人跟着莺儿来到嘉御院后,便受了许多人的侧目。 贵族这一辈儿年轻的孩子们最是追捧云堇,不管男女,而辛郡主更是次次都不会落下云堇姑娘的演出。达达利亚现下因为身份贵重不好肆意走动,云堇作为客卿,尽管与皇贵妃娘娘熟稔,但到了嘉御院却也还是没有拿乔,只是恭敬地来到达达利亚跟前请了安。 “娘娘赎罪,民女姗姗来迟。” “没事的,咱们开席吧?席后还要听演出呢,大家都快别等着了!” 领头的主角开口,必是一呼百应。大家纷纷前往主殿的流水席间。皇贵妃自是坐在主位上,而流水石台在经过他的提点与修改后,制成了一个S的形状,这样也极大程度的能容下更多人坐在这主殿之中。 几位夫人陪着娘娘一起走进时都有些眼前一亮,更别说那主殿的房梁达达利亚还特意让人用了些彩琉璃的灯装饰上。这也许并不是这个时代与这个国家主流的甚美,可却也并不俗套。 钟离尽管告诉过他可不必费心,只当个宾客出席就罢了,可达达利亚却并不想落了钟离的面子;钟离给他的宠爱太多,而他能做的也只是在这些小事情上回报他几分罢了。 “娘娘初次主办宴席,臣妇们瞧着颇有新意,娘娘费心了!”辛夫人落座后在一旁感叹着。 主殿宽大被一分为两个区域,由屏风阻隔。一半儿都是乾元男女,另一半儿尽是坤泽;而和颐男女可选择两方落座,无伤大雅。S型的流水席也很大程度上的节省了空间。要说唯独不好,就是看不出什么主次关系。 达达利亚谦逊的摇摇头:“夫人过奖,不过是看内务府的内官们做事,我就在旁边提点意见。”语罢,倒是开席的时候。达达利亚先举杯说了祝酒词,众人一同起身饮过酒后屏风拉起,两边开始各吃各的。敬酒时达达利亚眼神特意看了一眼坐在乾元那半边主位上的魈与重云,而胡桃年纪小却已然分化为乾元,她一直拉着的行秋少爷却是个坤泽小男孩儿。 行夫人很看得开:就让他们孩子自己坐着罢!一句话打发了几个孩子扎堆儿吃吃玩玩。达达利亚倒也是佩服这位行夫人,育儿很有一套方针。 席间,他与很多贵族都不熟,那些人也只是来来往往的给他敬酒。坤泽席的酒水尽是些清甜的果酿,所以喝了不醉人,况且慧心一直在旁边给达达利亚夹些吃的让他尽量填饱肚子,别空腹喝酒。 许久,待到酒足饭饱众人吃的差不多了,看看时间也不差,众人在用过甜点后有条不紊的挪步到院中搭好的戏台前。时下已经是十一月了,天气转凉,正午过后空气便开始愈渐凛冽。而地处偏北的月国月都人都身体强壮不太怕冷,达达利亚却不行,他原身的身子不是那么强健,现下用过饭,酒喝得多也有些乏力。慧心为他披上了件披风,众人坐在大戏台子前等待云堇带领的和裕茶馆开演。 “诶,听闻这一次是和裕茶馆的新戏!民间尚且还没公演呢!”一旁一位夫人蹿噔着行夫人的胳膊肘,兴奋的问着。 “可不?咱们还不是沾了娘娘的光……”行夫人是个戏迷,老在家中时便经常着人打听着和裕茶馆的演出,但凡有戏必是光临大驾的。 达达利亚此刻却是乏力得紧,这些日子他也不知怎么回事,不仅经常困倦,食欲也不佳。而前些日子感冒过后更是身体虚的慌。 慧心见状,很有眼力价的提醒:“娘娘,方才席间饮酒,衣服上沾了酒气,何不去换一身舒坦点儿的?” 达达利亚一听这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倒是一旁的贵夫人们也意识到什么,赶忙附和:“是啊,娘娘快去吧,等娘娘回来我们给娘娘讲讲这出戏也不迟……” 原来是鼓励自己下去休息休息。达达利亚颇为感激,点点头后还不忘指点一旁的内官们:“那诸位慢慢看,你们几个人都伺候好了……” 总算能下去一个人休息休息,达达利亚求之不得,他在绕道离开了院子,走到无人小道后便整个人都靠在了身旁的慧心身边。“好——累——啊!!!”一边哀嚎一边伸手捏着肩膀。“从来没觉得社交这么累过。” 莺儿贴心,一个劲儿给身旁的娘娘捶背,还不忘夸赞:“娘娘,那些个贵人们可都对娘娘举办的宫宴赞不绝口呢,都说以前淑妃竟是喜欢给各家的摆脸子看,倒是娘娘的席面儿一视同仁,大家都很舒服。” 来到一处小巧舒适的偏阁,达达利亚眼瞧着一张躺椅便坐了上去,慧心赶忙端了杯姜茶给达达利亚奉上。喝过姜茶,脱下鞋子躺了一会儿,他感觉好些,一边摇着扇子一边道:“二殿下和公主那边……” “二殿下带着公主与行二公子还在听戏呢,倒是大殿下……吃了席面就走,逃也似的……实在太不给面子了。” 达达利亚诧异,“?他走了?” 慧心点头,一旁的莺儿便给娘娘身上盖披风边附和:“可不嘛,来的最晚,走的最早。而且奴婢派人偷偷地瞧了,是往冷宫那方向的……” 她故意小声,达达利亚了然的点点头。月余前,听了莺儿转述关于冷宫里藏着的人后,达达利亚便一直纵容着魈的这般举动,有时……甚至会多给他的宫里送去月例体己之物,供他再去给那边藏着的人送去。 慧心……是太极宫的人,他阻碍不了,想必也是和皇帝说过了的,而钟离这么久一直没有明面上摊开这件事,明显也是不想再管了。 达达利亚发现,所谓【岩庆帝的无情与冷漠】这一设定,实则并非字面意义的无情,而是一种他这个人本性里的自我保护机制。 钟离是个感情热烈的人,而当他身边没有能发泄欲望与情感的人时他便喜欢用【漠视】来自动屏蔽这些于他而言可有可无的东西。他是这泱泱大国之帝王,每天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一一处理,遂他将自己的赤诚与柔情付诸于江山河海。 在治国之中,他是个仁君,也是位有骨气的帝王。 而魈之一事,这其中除去慧心告知自己的【宫闱秘辛】,想必……还有许多别的缘由致使着钟离对魈这么多年的漠视并放任后宫中的女人们欺侮他。 而这并非他的无情,相反这是钟离【脆弱】的表现。 只是,达达利亚看清这一点,他原本还跃跃欲试的想要让钟离与魈有个身份地位上的和解,但现下看来是不可能了。 他有些烦闷,这时慧心又递了一杯姜茶。他喝过,遣退了众人让他们去前院中照看局面,自己则想在这偏殿里休息休息。 既然魈已经走了,他绷着许久的神经也彻底松懈了下来。这一次与书中不同,原书中淑妃作为今日宫宴的上位者,众人都团团围着她转不说,下人们更是全权听他差遣。所以她有许许多多的机会可以下手对付魈…… 可现下不同,嘉御院除去达达利亚自己挑选的内官,还有不少天命军的驻守与管辖。淑妃想必这一次要作妖实属不易。 而魈这位主角的早早离去,也让淑妃的人无从下手罢? 倒是可喜可贺…… 达达利亚长舒一口气,安安心心的躺在了躺椅之上。 而没过多久,他便觉得困倦,这些时日他一直嗜睡,兴许是因着感冒才痊愈…… 困,真的好困……他打了个哈欠,尽量仰躺在躺椅上不去弄乱发饰,毕竟……还要等着夜里给陛下瞧瞧………… ……………… ………… …… —— ……一阵微妙的花香味在他鼻息间萦绕,似是甜腻,似是芬芳。 他说不上来,只觉得这个味道好陌生,好似和他闻过的所有鲜花的气息都不相同。而花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觉得身上好热,就像盖了个好几斤沉的棉被一半闷热的很!达达利亚动了动身子,却觉得胳膊酸软无力不说,头也晕乎乎的。 他睁开眼时,感觉天色还没有改变多少,兴许自己也没睡多久。达达利亚单手撑着身子从卧榻上爬起来,伸手摸了摸下颌出的汗水。左顾右盼后对着门口唤了句:“慧心?” 半晌,没人答应。 “莺儿?” ………… 这些小丫头都去哪儿了? 达达利亚站起身,结果却是迎头的眩晕感,整个脑袋像是顶着千斤沉的大西瓜。他觉得闷热无比,后背因着靠在卧榻上休息而热出了一身的汗。他顺手拿起一旁的团扇,结果扇坠儿却在不经意间碰到了什么瓷碗。 ‘叮’的一声清脆惹了他的注意力,达达利亚回头,却看见卧榻旁的小桌案上,此刻正放着一碗盛满的姜茶。 说实话,他不记得自己睡前慧心或莺儿有往他的杯子里续上一杯姜茶。而他此前用的是杯盏,现下却是一个碗…… 兴许是自己睡着,遣退他们那些丫头之前,谁给他备下的? 达达利亚不愿多想,只因此刻他太渴了,仿佛喉咙里有什么在烧着,他端起碗仰头喝干了所有的姜茶,味儿怪怪的,仿佛与自己先前喝的不一样,拗甜的让他腻歪的想吐。 可是也能暂时解渴。他想着,刚想整整衣服出门,却听门外不远处传来两个陌生的男声。 【一场宫宴倒是把老子给累坏了……】 【可少说点儿吧,把今儿的差事当完了。好去逛逛东市平康的繁月楼!】 两个粗鄙男子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应当是顺路走过来。【想必是天命军巡逻的?】达达利亚寻思,可马上他却意识到不对劲。钟离曾与他说起过,天命与千岩,是两支训练有素的精锐军队,其中千岩善沙场战敌军,而天命虽然人员稀少,却是一支能以一敌百的强劲军队。天命军一直以来训练有素,此次宫宴叫他们来值守安保,也是定下了巡防的路线的。 但达达利亚记得,这里不算在天命军值守范围内,毕竟这里有几处扎堆的偏殿,宫宴难免会有贵人出个小状况,遂这里不能有外人进入…… 他觉得自从自己醒过来后,一切就有些异常,他说不出来,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比如慧心,她是太极宫出身的二品内官,比起内务府总管陈公公都不遑多让;尽管自己让她去前面料理事物,她也必定会吩咐其他人去,然后留下来等自己醒来…… 万万不可能叫不到人。 达达利亚转过身,刚想从小桌案上拿起团扇,却立马意识到什么,他转头看向桌案上那碗姜茶,凝视了许久,这半晌的功夫,心中闪过许多线索……凌凌乱乱,杂七杂八的…… 然而,却并不是毫无头绪! 那两人的声音愈发的近,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伸手抓起瓷碗就往地上一砸。那外面的人兴许是听到屋内的动静,登时不说话了。达达利亚赶忙捡起地上的一片锋利瓷片,接着把发髻上插着的步摇摘下捏在手上。这处偏阁有两面墙,隔壁是另外的一所单间,那两个男人的声音从正门传来,达达利亚走到屋子角落的小窗子,轻轻推开窗户,瞄见外面是一处暗巷,心中叫好,将瓷片捏在手里提起裙袍便爬出了窗外。 在现代,他体育非常好,一直都是运动会一些项目的冠军。然而当他真的从窗外爬出来,仅仅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动作,在踩在地上时他却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那碗姜茶肯定有问题! 他寻思,接着将瓷片在手掌心狠狠地一捏,那锋利的一端立马刺进了皮rou之中。疼痛让他的大脑一瞬间清明不少。接着他没有怠慢,而是抱着身上的衣袍就顺着另一面的小路开始飞奔。 这样一跑出来,那边两个在屋外的男人也看见了。 “就是他!快抓住!” 果然!达达利亚寻思,他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心里后怕,原身的体能差,现在又不知道吃了什么药,身上衣着又这般繁琐,他只能凭着之前布置宴席时看过的地图来判断自己该往什么地方跑。不论如何,只要跑到有天命军值守的方向就好…… 但 事,与愿违。 一边跑他一边觉得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头脑越来越晕眩不说,一股瘙痒与燥热也仿佛油然而生。腺体今早刚刚被钟离注过信息素的地方,仿佛又开始了发情似的局部肿胀。他无奈……手只能越发用力的攥着那片锋利的瓷片儿。而跌跌撞撞的跑了些路后,他仿佛看到了嘉御院的侧门,刚想跨出院门,谁知紧接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被什么人拽住,“还想跑?!”身后有个男性的声音响起,他的头皮被拉的生疼,可现下却顾不得那么多,好在离侧门近。紧接着他赶忙喊了声:“有刺客!!!!” “什么人在那里!”驻守于侧门的天命军果然耳力好,当即闯入嘉御院中,那抓着达达利亚头发的男人见势不好,赶忙松开手逃命。天命军见地上摔倒的人乃是陛下跟前的皇贵妃,赶忙上前跪地:“娘娘可受惊了!!” 但随即,他便闻到空气中味道不对。 达达利亚也发现了,自己好像发情了。 尴尬的寂静过后,他强忍着爬起来,尽管身旁是天命军,然而面对一群乾元此刻他也并不算安全。突然之间来势汹汹的情潮必定不是正常的,“不许管我……!”他恶狠狠的抬头瞪了一眼那跪在地上颇为惶恐的天命军士兵,接着将手中的瓷片扔了,换成尖锐的步摇,在瓷片的划痕上狠狠地刺去。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那士兵仿佛被吓坏了,可达达利亚现下却双眼通红。他贝齿咬着嘴唇,强撑着意识用疼痛来掩盖即将吞没他理智的情潮。接着紧紧握着那枚步摇……那枚,是钟离专门画的样式,交给司宝局定制的步摇。 嘉御院与太极宫同在天命宫中轴线上,可他却从没像今天这般,觉得这条路那么长…… 他像个疯癫了的人一般,摇摇晃晃的往太极宫一步一歪的走去,头上的发髻也歪了,发冠也在摘下步摇后,不知道因为摔倒而丢在哪里…… 而那件孔雀蓝的大帔此刻一侧已经被他手上渗出的鲜血染上了血滴…… 太极宫中,钟离看了半晌奏本也静不下心,瞧瞧沙漏流逝的沙子,想着时间也渐渐晚了。 想必嘉御院那边应该要结束了。 可是为什么呢?他就是心神不宁。 一旁的常爷送上了一壶冰镇的酸梅汤。钟离看见有些诧异,皱着眉道:“这都什么季节了,还上冰镇的凉汤?” 常爷一笑,解释:“陛下还不清楚?皇贵妃娘娘最是贪凉了,便是快入冬都要喝冰镇酸梅汤。” 钟离闻言,冗自痴痴一笑,点点头表示赞同:“是啊,他倒是孩子心性,还是如此爱喝这些饮品……不过,若是要孕育皇嗣,恐怕这些凉性的就得先戒一戒了。” 常爷不可置否,钟离与他也算是有些亲缘。钟离很小的时候第一次入宫,那时常爷还被唤做【常公】,彼时,他只是司宝局一位手工艺公公。那时钟离日子过得苦,他有一次在御花园见到孤身一人衣着破旧的小钟离,便送了他一支司宝局里随处可见的木质小风车。 只是他当时也没想到,那个有些孤僻冷漠的小少年,会有一日成长为帝王。而自己这一无心善举,倒是让他在宫变那日没有被波及…… “出去走走吧,也在书房坐了一天了。” 钟离说着,起身离开龙案边上。他背着双手刚要走到门口,却见一天命军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陛下……嘉御院有刺客闯入,娘娘险些被人暗害,娘娘他此刻不好了啊!!!陛下您快去瞧瞧吧!!!” 钟离本还有些莫名这士兵咋咋呼呼的是怎么回事,却一听【嘉御院有刺客】时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一时间连衣服都没想着去披,赶忙闯出屋子,三步并两步的奔下台阶跑出太极宫侧门!他是九五之尊,从未有一日如此情急之下竟是连仪容都不在乎的夺门而出。 可当他转头时,却看见长街之上,达达利亚面色潮红步履虚浮的样子,他霎时间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放大,他怕得无措。赶忙上前抱住身体都软了的少年,定睛一看——却发现这孩子走过的路上,尽是滴滴答答的血痕。 嘉御院到太极宫路途并不远,可天命宫地大,也是要好一阵步行才能到的。 钟离愣在原地,看着自己怀里的人身体热的像块小火炉,而他藏于广袖之中的手上,却是一道囫囵可怖的血痕。 “陛下……我,有好好保护我自己……” 他的少年呢喃中气息虚软,却并非奄奄一息,他在不停的喘气。那只已经受了伤的手还不顾疼痛,迫切的攀上钟离的肩膀,整个人也暧昧的在他怀里蹭着,像是在汲取他身上的气息,或是温暖。 常爷赶来时,便见到如此暧昧的场景。 不消说都知道达达利亚到底经历了什么。 钟离在震惊片刻后将人抱起,一步一个脚印的回到太极宫中…… “通知天命军统领,圣上口谕——宫宴就此结束,彻查嘉御院,今日来赴宴的每一个人都要仔细搜身!” 他的眼神难得变得危险,带着几乎暴怒的恶,去掩盖内心抑制不住的心疼。